那孩子死心眼。
“可我也没法替你写啊,我那字你也知道,和虫子爬差不多。”
噘着嘴,赵大成苦恼的抓抓脑袋,忽的眼前一亮。
“这样,我找人替你写,你教我编笼子呗。”
“谁?”
“苏恒,你应该知道的,这次府试的案首。”
周怀山点了个头。
一字马啊。
“人家能来吗?”
“咋不能来,他现在就在我家住着呢,我这就让人去把他接来。”
说着话,赵大成转头就吩咐下去,一个护院得话,立刻动身。
周怀山扯了赵大成衣袖一把,“苏恒咋住了你家了?”
赵大成就笑道:“他是我外甥,考完试在我家玩,我妹子的儿子。”
周怀山便没再多问,反正有人替他写字就成呗。
两人志趣相投,说完就玩!
赵氏目瞪口呆望着院里俩人,一时间脑子转不过来。
二哥这……这……这咋就和以前那么不一样呢!
周瑶倒是一脸淡定,风轻云淡道:“娘,人都是会变得。”
赵氏……
她咋觉得,瑶儿也和以前不一样了。
……
周青和周怀林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一进院就听到院里鸡飞人跳的声音。
院子当中笼了一大堆火。
周平正在火堆前扎马步。
火光照着他小脸红彤彤的,大冷天的汗珠子顺着脸颊直流。
抬起的手臂上,一左一右挂着两个自制沙袋。
火堆不远处,周怀山和赵大成正在御鸡对战!
那场面……
周青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只见周怀山和赵大成一人头顶顶了一只长得奇奇怪怪的小竹筐。
筐里关着一只鸡。
只露了鸡脖子以上的部分在外面。
两个人摩拳擦掌气势汹汹冲向对方,然后,头一低,让彼此头顶的鸡相互对战。
每一次对战,被关在笼子里的鸡就吓得扑腾着翅膀乱飞。
周青……
深吸一口气,无力的搓了一下脑门,周青喊了一句,“爹!”
听到动静,正玩得兴起的周怀山满头大汗看过来。
一眼看到周青,惊得周怀山噗的蹦出一个屁来。
旁边赵大成……
擦!
熟悉的味道。
周怀山顶着鸡颠颠儿跑向周青,“闺女,这可真是时光如梭呢!我都没注意,这就天黑了。”
周青……
你看我脸黑不?
可当着赵大成的面,她也不能说啥。
隔着周怀山肩膀,朝赵大成笑笑点了个头,“叔。”
赵大成笑呵呵应了。
周怀山觑着周青的神情,心头有些发虚,“那个,我都写完春联了,我是写完才玩的。”
周青……
真的吗?
我不信!
周怀山立刻道:“你去屋里看看,都写完了!”
赵大成跟着就道:“是啊,大侄女,山哥全都写完了。”
周青……
啥?
山哥?
看看周怀山,看看赵大成,周青忍不住让这个称呼逗笑。
没多说什么,周青回屋洗漱。
换了家里的干爽衣裳,周瑶和赵氏还在厨房张罗晚饭,周青便拐脚去了周怀山那屋。
进屋就瞧见厚厚一摞裁好的红纸摆在那里。
别说字了,上面一个黑点都没有。
拿着红纸,周青嚯嚯嚯走出去,“爹,这就是写好了的?”
这是皇帝的新装的最新版本,皇帝的新字?
难道是我不够聪明才看不到?
一眼瞧见红纸,周怀山自己都愣住了,转头就朝赵大成道:“字呢?”
赵大成接过红纸,前前后后仔细翻了翻。
周青……
这是翻啥呢?
难道我把上面的字藏起来了?
可这话,她也不能说!
只能默默看着赵大成。
赵大成一通翻,翻完,纳闷的看向周怀山,“是呀,字呢?”
周怀山……
“苏恒呢?”
赵大成就道:“屋里写字了呀。”
周青……
“谁?”
赵大成就笑道:“苏恒,就是这次府试那案首,我专门接了他来替山哥写春联的,你刚刚进屋没看到?”
周青……
不及周青开口,赵大成带来的一个护院立刻上前。
“老爷,刚才我就和您说了,苏少爷昨天就出去游学了,不在咱家。”
赵大成顿时一脸震愕,跳脚转头看护院。
“不在?”
护院……
“不在!”
啪!
赵大成抬手朝着护院后脖颈子拍了一巴掌,“不在你咋不早说,你坑我呢。”
护院立刻一脸委屈护住自己的后脖颈子。
“我说了啊,我从家返回来的时候就说了,说了三遍!”
赵大成眨巴着眼睛盯着护院。
我咋觉得你在骗我。
我咋觉得,苏恒他现在就在屋里写字呢。
瞪了护卫一眼,赵大成转头朝周青笑道:“大侄女,屋里真没人?会不会是他藏起来了。”
周青哭笑不得。
藏起来了?
这……
苏恒那么大个人,堂堂府试案首,在她爹屋里玩捉迷藏呢?
您怎么说出来的。
周怀山没好气瞪了赵大成一眼,“你就坑我吧!”
赵大成……
到底是什么给了我这个幻觉,让我觉得苏恒就在呢?
头顶的鸡吗?
鸡……
关老子屁事,快放我下来,我宁愿让你烤着吃了,也不想这么被顶着!
正说话,大门口处传来动静。
一群人齐刷刷看去。
第九十八章 愤怒
今儿一天,周青他们出去卖春联,周怀山在家闲的无聊,就杀鸡放血玩了。
一院子的鸡,让他追的鸡飞鸡跳的。
放出的血用小兽皮袋装了,然后周平扎马步的时候,挂胳膊上举着。
月色下,周怀山顶着一身血污,臭屁的一扬下颚。
“这样多好,咱里里外外都占了理。”
说着,一拍周青后脑勺。
“傻闺女,做事要动脑子,你直接捆了他倒是好说,你不嫁人啦!”
周青……
嗯啊。
我没打算嫁人啊!
不管怎么说,过程虽然不是简单粗暴,但是结果是喜人的。
周瑶和赵氏一直在院里急的团团转,眼见一家人整整齐齐都回来了,这才一颗心落肚。
“快洗洗吃饭吧,做了山蘑菇炖鸡。”
院里,大家各自洗漱,开始吃饭。
院外,周老爷子和孙氏被庆阳村的村民团团围堵。
“亏得我们觉得你们可怜,还想着替你们说句好话,我呸!”
“人家山子都跟着你们去了,你们给人家一刀做什么!”
“一直知道你们老两口偏心,没想到这么偏心啊!”
“就是,你家老大是童生,人家山子现在也是童生,山子这童生,还和知府大人有交情呢,也不知道你们偏心个什么劲儿!”
“山子这童生可是人家自己考的,你们可没供!”
“你家远子不是有出息吗,有本事让你家远子救他爹啊,求人家山子又给人家一刀,这是人办的事儿吗!”
“又蠢又坏又自私,真以为靠着一张厚脸皮就能走遍天下无敌手呢!”
……
围观村民七嘴八舌数落着老两口。
要知道,如今的周怀山,在庆阳村,那可是风云人物。
谁家有娃读书,不得巴结一下周怀山。
而且怀山书院还出了个知府!
老两口一张脸憋的紫红,竭力解释他们根本没有捅周怀山一刀,然而谁信呢!
大家眼睁睁看着周怀山带着血出来的。
难道周怀山还能扎他自己一刀不成。
那么些血,那得扎多深一刀呢!
太坏了!
骂骂咧咧,围观村民渐渐散去。
周老爷子和孙氏愤怒又憋屈的站在大门前,孙氏忍不住,嗷的一嗓子嚎出来。
好委屈!
周老爷子本就因为之前吐血身子发虚,此时被孙氏一声嚎扰的眼冒金星耳朵发鸣,哇的一口血又喷了出来。
“老头子,老头子你没事吧。”
孙氏闭了嘴赶紧去扶周老爷子。
周老爷子大喘着气摆摆手,“儿孙不孝呐!我周秉德扪心自问,尽管有些地方是偏心,可总体问心无愧,却养了这么两个不孝的儿子。”
周老爷子发狠的锤了锤胸口,“走吧。”
孙氏却不甘心。
“走了,咱们怎么救海子!”
狠狠一跺脚,孙氏又去拍门。
“山子,林子,你们要是不去救你们大哥,今儿我就撞死在你这门前!要不好过,大家谁都别想好过!
我就不信,我撞死在这里,你还能去科考!”
周怀山端着一碗鸡肉从厨房出来,晃晃悠悠走到大门口。
从门缝瞥了一眼外面已经没围观的人了,冷哼一声,将手里的碗朝门缝端了端,另一只手朝着门缝一边扇鸡肉的香味。
“咱们已经签了断绝关系书,你一头撞死在这里,影不影响我科考,不好说,不过,肯定影响周远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