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一下拥挤起来。
唯恐周平被踩踏到,周怀林捉了周平将他丢到骡车上,“不许去前面。”
又怕周平不听话,又怕周平被拐子拐走,周怀林干脆自己也坐在骡车上。
沈励陪着周青,挤在人堆里。
“出来了出来了!”
人群里,不知谁喊了一嗓子,原本就拥挤的场面,一时间更加拥挤躁动。
沈励犹豫一下,抬手环住周青肩头。
就在沈励手刚刚搭上周青肩头那一瞬,他心头怦然一跳。
砰!
台阶上,县衙衙役拿着一面锣,重重一敲。
“散开散开,你们挤成这样,让学子们怎么出来,散开!”
衙役一吼,人群当即散开。
沈励幽怨的看了衙役一眼。
就不能再多等一瞬再敲吗!
“闺女,闺女!”
周怀山走在最前面,一路奔跑出来。
周青一见周怀山立刻笑呵呵迎上去,然而周怀山冲出来却没有直扑周青。
他腿脚麻利的冲向了大红榜,跳起来冲着那个中字亲了一口。
周围人群直接惊呆了。
周青……
眼角一抽,周青赶紧过去拽住周怀山,“爹,你干啥!”
周怀山一脸满足的望了那中字一眼,这才笑呵呵朝向周青。
“闺女,这你就不懂了,第一个冲出来的学子,亲了红榜,必能得文曲星保佑,这叫稳过!”
周青……
吻过?稳过!
说话间,其他学子们也陆续出来。
听到周怀山的话,有人面露不屑,有人面露讥诮。
一个身着玉白长衫的学子上下打量周怀山一眼,冷哼讥讽,“就你?”
周怀山转头朝他看去,“我们认识?”
那学子鄙夷道:“我怎么会认识你这种人。”
周怀山明晃晃翻了他个白眼,“既然不认识,搭什么讪,我可没有恶趣味,你去和别的男人搭讪吧。”
学子一张脸,登时就紫红了。
周青暗暗咂舌,她爹这嘴,真毒。
拽了周怀山一把,“行了,走吧,三叔还在那边等着呢。”
周怀山一扬下巴,得意的翻了个白眼,转头跟着周青就走。
那学子立在那,双手捏拳,恨恨盯着周怀山,“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还敢来考试,真是辱没了圣贤。”
这话,周怀山听到了。
他走了一半,顿住脚回头,一字一顿回击道:“我家有镜子,你自己撒尿玩尿泥去吧!”
学子让他怼的差点上不来气。
“瑾兄,怎么了?”
说话间,几个学子围了过来。
他们都是同窗。
那位被称为瑾兄的学子,抬手直指周怀山,“出言不逊,辱没圣贤,还羞辱我。”
一听同窗被欺负,那几个学子怒目瞪向周怀山,朝他围过来。
“你哪个学院的?”
“年纪一把,人都没学会做就来考试?”
“你知不知道你在和谁说话,孙瑾可是我们学院最拔尖的,这次案首,非他莫数,你个乡巴佬也敢大言不惭!”
周怀山……
嘿我这暴脾气。
袖子一撸,周怀山就打算大战一场。
骂死这帮小王八犊子!
周青连忙拉住他,“爹,行了,别理他们。”
县衙门前斗殴,这不是找茬嘛。
他们都有学院做保,她爹却得一次考试机会不易。
那几个学子却围了上来。
“怎么,羞辱了人,一声不吭就想走?道歉!”
“对,道歉!”
“那红榜上的中字,上面可是要写案首的大名的,你的口水沾上去了,岂不是玷污了孙瑾的名字。”
周青……
嘿我这暴脾气。
不理你们没完了是吧。
袖子一撸,周青打算……
周青还没且打算,县衙里急吼吼跑出一个衙役来。
“周怀山,周怀山走了吗?哪位是周怀山。”
众人登时朝衙役看去。
那几个围着周青和周怀山的学子也转头看过去。
周怀山默默举起手。
第六十二章 案首
“我是。”
衙役看见周怀山举手,一脸笑容走来。
那几名学子转头狐疑看向周怀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别不是考试作弊被县令大人发现了吧!”
有人嗤声讥讽。
孙瑾瞧着衙役一脸笑容,不由捏了捏拳,心头有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
周怀山没理会那人的讥讽,朝走来的衙役道:“什么事?”
衙役满脸堆笑,作了个揖,“恭喜周案首,县令大人让小的传话,让案首回家好生准备下一场府试。”
这话一出,全场轰动。
这可是案首啊!
大家顿时就像在动物园围观猴儿似的围观过来。
一睹案首英容。
咦……
这不是刚刚冲出来亲红榜那个吗?
这……
众人看周怀山的目光,就又纷纷移到红榜上。
难道……真的有用?
一时间,有人羡慕有人眼红有人后悔。
早知道,我也亲了。
这次要是没中,下次一定亲!
周青瞠目结舌转头看周怀山,“爹?案首?”
她声音都在打颤。
周怀山是什么学习状态学习基础她再清楚不过。
虽然沈励说,他这次考中应该不是问题,可……
这可是案首啊!
别说周青惊呆了,周怀山自己都惊呆了。
唯有沈励,笑容晏晏,立在一侧。
临考前他给周怀山做的针对性练习,全部都是按照县令的个人喜好展开的。
踏实稳重,按部就班,不要标新立异,不要创新独特。
再加上周怀山自己的字出色,在县试拔头筹并非难事。
孙瑾面色一时青一时白立在那里,只觉得头顶像是炸了个雷。
周怀山是案首?
怎么可能!
周怀山要是案首,我是什么!
我才是案首才对啊!
孙瑾的同窗显然也让这话整懵了。
一个急性子的立刻朝衙役道:“这位小哥,是不是弄错了,案首不是孙瑾?”
一听同窗提了自己的名字,孙瑾心头有些生怒,可又充满希冀的朝小衙役看去。
小衙役一脸不耐烦的摆摆手,“怎么会错,县令大人亲口说的,你是在怀疑县令大人吗?”
那同窗立刻赔笑,“不敢不敢,只是……孙瑾是我们学院成绩最好的……”
衙役不客气的打断了他,“你们学院成绩最好的就必须是案首啊!”
那学子顿时脸色一红,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说话间,又有几个衙役出来,径直走向红榜。
一人在红榜上写这次考试入选的学子名字,另外两人将这次考试第一名第二名学子的试卷贴在副榜上。
众人立刻哗啦围过去。
在名单里寻找自己的名字。
找到了的,欢喜开心,又去看副榜的试卷。
找不到的,失落伤心,默默离开。
隔着人群,孙瑾狠狠瞪了周怀山一眼,转头也朝红榜走去。
他中了,不是案首,甚至连前三名都不是,堪堪第五!
孙瑾只觉得满心屈辱。
他一腔文墨,怎么可能是第五。
再去看副榜的文章。
案首周怀山的字是写的不错,这一点他承认,可内容不是很平平无奇吗?
一点都没有新意!一点都不独特!
他不服!
不被孙瑾服的周怀山,此刻已经爬上了骡车。
他都是案首了还围观什么榜啊!
四仰八叉躺在骡车上,大爷似的哼哼,“平子,捏肩,小沈子,捶腿!闺女,我要吃糖葫芦,我刚刚看见你手里拿了半串儿。”
周青……
周青翻个白眼,周平和沈励却已经欢快的各就各位。
“爹,这次考试考得什么呀?”将糖葫芦递给周怀山,周青问道。
她实在想不到,县令是出了什么题,居然让她爹得了案首。
然而,不等周怀山回答,他们背后的人群里,忽的爆发出一声凄惨的尖叫。
“天哪!最后一道题,题目居然是旱,我看成了早!”
周青不禁回头,朝那个可怜的学子看去。
学子冲出人群,双膝跪地,双手插进头发,绝望的仰天长啸。
就在这时,原本躺在骡车上享受的周怀山蹭的坐了起来,一把抓住周青的手,“闺女!”
吓了周青一跳。
“怎么了,爹!”
周怀山一脸出大事的表情,惊恐的看着周青。
“我好像失忆了。”
“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明明五天前,我还会背诵四书五经所有内容,现在,我一个字想不起来了。”
“明明五天前,我还知道八股文的格式,现在,什么也不知道了。”
“明明……”
周青听到周怀山说他失忆了,着实吓了一跳。
再听下去,不禁嘴角微扬,露出一副过来人的笑容。
呵!
考后综合征而已。
想当年,高考前,她可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前知椭圆双曲后知细胞杂交,懂马哲,知历史,说得了英语读的了古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