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沈励怀疑这是投毒的主要原因。
离得京都，太近了太近了。
沈励回禀之后，皇上经过短暂的沉默，吩咐道：“你即刻带人去真定，真定那边，一切情况你全权处置，不必再上报！”
“是！”
沈励领命，转头就走。
走到御书房门口时，顿了一下脚，回头朝皇上道：“周青，明和公主，石月馨，都在丰台的庄子那边。”
皇上猛地抬头看他。
父子二人对视那一瞬，沈励道：“臣直奔真定，绝不会耽误分毫，求陛下……”
皇上一摆手，“朕不用你求！”
沈励嘴角动了动，转头离开。
沈励一走，皇上立刻召集六部尚书。
是疫情还是投毒，不论哪一个，目前的症状都已经是经不住传播的。
六部尚书立在御书房，人人神色凝重。
“刑部带人，立刻前往真定和丰台周家的庄子，调查这次疫情的起源点，务必给朕查清楚。”
刑部尚书领命，不敢多耽搁分毫，转头就走。
一出宫门，迎面遇上杨天。
“爹，什么情况？”
刑部尚书压着声音将事情说了个大概，杨天闻言结结实实惊了一下，继而道：“爹，我和你一起去。”
“你去做什么，不上课了？你以为我是去享福的？”
杨天直言，“你要是去享福的，我就不去了，别说了，收拾收拾走吧，这事儿不能耽误。
上阵亲兄弟，打仗父子兵，这种情况，你那些下属未必有我好用。”
刑部尚书瞧着儿子的背影，忽的眼眶有点热。
这孩子……
比他强多了！
御书房。
皇上继续下发指令。
“户部统筹银两，疫情期间一切费用国库预支。”
户部尚书得令，却没有领命，他添了一下嘴皮，“陛下，如果这次投毒是南诏国所为，那么必定还有后手。”
胡为岳跟着便道：“不错，南诏国很可能来一次出其不意的征战。”
国内疫情，边界战乱。
这是拉垮一个国家及其有效的方法。
第四百六十五章 并非
胡为岳和户部尚书对视一眼。
户部尚书明白了他的意思，转而朝皇上道：“陛下，这些年臣受皇恩眷顾，府中积蓄着实不少，此次疫情开销，臣和胡大人，愿意……”
礼部尚书立刻打断了他的话，“这是什么意思，你俩愿意承担？骂谁呢？”
工部尚书和吏部尚书跟着道：“陛下，国库的银两暂时还是别动了，疫情事件，既是国事又是民事，臣几个享受了别人没有的权利，这种时候也该出一出血。”
他们说的俏皮，皇上听着心下却是暖的一塌糊涂。
他从来都不知道，这些在朝堂上下斗的一塌糊涂的人，竟然能团结成这样。
疫情专用银两解决了，接下来就是各项事务的落实。
户部尚书负责即将面临的各处供给补充。
兵部尚书胡为岳则带着秘密指令直奔西北军驻扎地，找徐宁远去。
余下礼部，吏部，工部，三部协同京兆尹和京卫营，对整个京都实施排查隔离记录行踪。
丰台庄子那边的隔离得到朝廷的认可，并且继续沿用。
前一瞬，还是热闹非凡人头攒动的京都，下一瞬，每条街除了巡防官兵再也见不到一个人影。
国子监在这种时候，充分利用了读书人的特长。
大字报安排起来，横幅安排起来，标语安排起来，一切疫情期间隔离救治的好处宣传起来。
一时间，刷标语的刷标语，走游行有声宣传的有声宣传。
因为前期工作到位，公职人员人手充足井然有序，这种强制性隔离在京都并没有引起像丰台庄子那边的动乱和惶恐不安。
甚至不少老百姓家里，自觉分餐，自觉分席，绝不给国家添一点麻烦，这就是我最真诚的努力。
京都最大的酒楼，得月楼放出消息，疫情期间，得月楼给各处公职人员送餐送饭，并且承包即将出现的一切病患以及医务工作者的餐饮。
不少客栈表示，如果有需要，愿意免费承接病患隔离。
国之大难，举全民之力，共度之。
这些，都是摆在明面的轰轰烈烈。
暗地里，宁王与宁王府世子，率领部分暗影以及宁王府的人，奔赴全国各地。
秘密排查。
如果这疫情仅仅发生在京都附近，那还好说，如果是全国范围的，必须要在第一时间控制，却又不能引发大范围的动静。
否则，想要趁虚而入趁火打劫的可太多了。
别的不说，一个北燕一个南诏，虎视眈眈久已。
然而这些，都是间接奋斗。
这种时候，站在最前线的，零距离奉献的，永远都是医务工作者。
宫中太医院调配出一部分御医，直奔真定与丰台庄子，留下一部分预备其他地方可能爆发的疫情。
然而这些人手，远远不够。
好在京都和真定不少药堂的大夫自愿随行。
周青她们等到援助队来的时候，已经是夜里。
周青怎么也没想到，援助队领队的，竟然会是端康伯。
他见到周青她们，也神色讪讪，只是现在情况刻不容缓，谁都没有功夫去顾及那些曾经的私怨。
明和刚刚结束了一轮在村里的安抚性喊话，见到端康伯，免了他的礼数只略颔首，眼底带着疲惫，直接将人带到隔离处。
“这院子里的，都是已经有症状的。那边院子里，是密切接触者。”
情况介绍完毕，接下来就是医务工作人员的战场。
发烧，咽痛，咳嗽，皮疹，烈性传染。
一切症状都像是猩红热。
然而，来之前太医院的大夫已经被叮嘱过，极有可能是中毒所致，所以那位从宫里出来的太医，又另外取了患者的血。
然而几个大夫会诊，却找不到任何熟悉的中毒性征。
猩红热的可能性，几乎占十成。
“先按照猩红热开药吧。”太医院大夫发话。
猩红热的救治率极低。
传染性却极强。
吩咐完，他转向明和，隔着一定的距离，“公主殿下……”
明和摆手直接打断他，“你若是劝我离开，还是不要再费口舌，我等这里一切结束。”
太医急道：“殿下，猩红热有多烈您知道，而且救治率实在低，你若是有个什么，臣怎么向陛下交待！”
明和则平静道：“我可以肯定，你出发前，我父皇没有说一个字让我回去。”
太医顿时哑然。
皇上是没说。
可皇上没说不代表皇上不想啊。
太医还要再说，一个从药堂里来的小学徒惊恐的跑了过来，“不好了，有个病人抽搐起来了。”
他声音刚落，另外一个大夫从一处隔离房里出来，满头大汗，“这可能不是猩红热，这边病人陷入迷幻状态，猩红热没有这种病症。”
紧跟着，另外一个大夫也急匆匆从隔离房出来，“我这边病人开始呕吐不止。”
情况发生意外，所有大夫再也顾不上别的，大家急匆匆朝几位症状异常的病人隔离房走去。
端康伯作为领队，第一时间清场。
这里如果当真是有烈性传染病，那么一切未曾患病的人，都应该远离这里。
这一点，周青她们没有执着，毕竟，比起这些已经出现症状的病人，那些还未出现症状的人更需要她们。
而这些病人，更需要大夫。
同一时间，真定。
沈励第一时间见了当地父母官姜琦，然而沈励去的时候，姜琦家中，正慌乱一片。
姜琦的小儿子连续五日高烧不退，祖母疼惜孙子，连夜守着，不知是老了经不住熬还是如何，现在也高烧起来。
府中不少伺候过小少爷和老夫人的下人，也出现了咽痛发热的症状。
姜琦正焦头烂额的请大夫医治。
他从来没有遇到过一家子可以一下子病倒这么多人的情况。
暗影统领突然到来，吓了姜琦一跳。
然而他正要出去迎接，却收到消息，暗影统领已经离开了，并且下令，封锁了他的府宅。
半个时辰后，姜琦收到通知，真定爆发疫情。
听到疫情两个字，姜琦轰的一下脑子就像是炸了。
好好的。
这没有战乱，没有灾荒，没有难民，没有流民，从哪来的疫情！
然而作为朝廷官员，他府中的情况很快让他接受了这个事实。
若非传染性强的疫情，他府中怎么可能一下子病倒这么多！
第四百六十六章 百态
丰台那边的庄子，人少情况简单，除了农家乐接待一些外客，村民几乎没有对外接触的可能。
情况摸查简单明了。
真定就不同了。
作为临近京都的大镇，这里人流量大人口多。
姜琦作为父母官，这种时候理应走在摸查第一线，然而他家的情况让他不得不接受隔离。
因为姜琦配合，沈励派去包围姜家宅院的兵撤走，节约人手去做其他的，姜家由姜琦统一调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