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周怀山做的事,也是我想做的,那一刻我甚至后悔听从你的安排,不参加学术交流。”
刑部尚书飞快的扫了一眼太子的轿辇,然后咬牙切齿道:“你给我闭嘴!打架斗殴到了使团身上,你还有理了!”
杨天就道:“怎么没理?眼睁睁看着他们在国子监欺负人我却无动于衷那才没理,那是懦夫!”
“人家苏享也在,怎么不见人家苏享动手,鲁莽,让人当枪使你还不自知,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蠢货,被王瑾撺掇的连命都不要了?
你知不知道今儿你这一闹会是什么后果!”
杨天梗着脖子,“我不知道苏享为什么不动手,也不想知道,但是,我知道苏珩在昨天的宫宴上的的确确没给南诏国七皇子好脸色。
爹追随太子殿下这么多年,不会不清楚苏珩的性子吧,他要是当真想护着南诏国使团,昨天能在周怀山那般情况下一言不发?
你就看不出来,他是默许?”
刑部尚书被自己儿子说的哑口无言。
杨天抿了下唇,“我不知道爹怎么想的,反正我就是一句话,朝内站队我都听爹的,但是,我不叛国,今儿的事,我从头到尾不后悔,也不是王瑾撺掇我的。”
刑部尚书气的太阳穴突突的。
浩浩荡荡的队伍直奔皇宫,眨眼众人抵达御书房。
这么多人,自然是不可能人人都进御书房的,皇上也不想厚此薄彼,干脆在御书房的院子里搬了桌椅。
在桌案后坐下,皇上目光扫过眼前黑压压一片人,很轻的挑了一下眉梢,朝南诏国七皇子看过去,“怎么了?”
七皇子坐在皇上下手,闻言起身都没有起,就那么四平八稳的坐着,面色裹着阴云,仿佛山雨欲来。
“这话,应该小王向陛下问,到底是我南诏国的使臣做错了什么事,要在赔礼道歉的时候遭到如此毒手!”
南诏国七皇子话音落下,被打的像猪头一样的赵大人便颤颤巍巍上前。
“陛下给外臣做主啊!
昨日宫宴一事,回了驿馆外臣便被七殿下好一番训斥,外臣忏悔自责,痛定思痛,今儿一早专门备了厚礼登门国子监去给国子监赔罪、
哪成想,外臣不知如何得罪了周怀山,他直接摔了外臣送上的玉佩,还怒打我们刘大人一巴掌。”
刘大人便是那个被周怀山赏了一巴掌的一品大员。
赵大人委屈愤怒的诉说经过。
“这也就算了,可就在刚才,他们几位突然就毫无缘故的朝我们撕打起来,他们动手还不算,国子监的一众学子也冲了上来。”
赵大人越说越委屈。
他是真委屈。
活了这么大岁数,从来没有如此被按头揍过。
站在赵大人的角度,听着他这些话,的确是令人义愤填膺。
然而行凶者面上却不带一丝悔过和心虚。
就在赵大人诉苦完之后,作为国子监一众学子的领导人,国子监祭酒上前一步,四平八稳道:“启禀陛下,并非无缘无故,实在是南诏国使臣用心险恶,我们不得不出手捍卫自己的尊严。”
“我们用心险恶?你们把我们打成这样,结果是我们用心险恶?祭酒大人真是好一番颠倒黑白的本领,我倒要领教一下,您口中这用心险恶到底是什么!”
赵大人愤怒对着国子监祭酒。
他是真心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惹怒了对方。
还一惹就惹怒这么多人。
“因为那块玉佩吗?”南诏国七皇子阴鸷的嗓音裹着他心头的怒火,“就因为你们觉得那块玉佩是荣阳侯府的旧物,所以就这么动手?
且不说那玉佩不是荣阳侯府的旧物,就算是,你们就能动手?”
其实国子监祭酒本人根本不知道周怀山为什么突然翻脸。
也不知道大佛寺老和尚为什么突然发疯。
但是,他知道一点,他相信他的学生。
这就够了。
没理会南诏国使团这边的质问,国子监祭酒只朝皇上道:“陛下明察,那玉佩的确是荣阳侯府的旧物。”
皇上听到荣阳侯府四个字便再也不想听任何人聒噪,只淡声道:“玉佩给朕看看。”
不熟悉皇上的人也许听不出他这清淡的嗓音意味着什么,但是内侍总管明白,皇上这是心头起了火气。
任何与荣阳侯府牵扯的事情,在皇上这里,都是逆鳞。
玉佩是从大佛寺老和尚怀里摸出来的。
带着一方帕子,被递了上去。
老和尚双手合一念了一句法号,“陛下明鉴,这玉佩的确不是荣阳侯府的玉佩。”
第四百四十三章 友谊
这话一出,众人顿时……
你什么意思?
连国子监祭酒都怔了一下。
卧槽!
别坑我啊!
庆阳侯跟在老和尚一侧,补充道:“这是当年凶杀荣阳侯府满门的凶手意外落下的东西。”
轰!
一句话,点燃全场。
南诏国七皇子直接起身,怒气滔天,“你血口喷人也不是这样的喷法!
这玉佩,是本王的东西,怎么就成了凶手落下的东西。”
云庆伯冷眼看着南诏国七皇子,“那就要问问七殿下你自己了,为什么当年凶杀荣阳侯府的凶手的玉佩,会成为您自己的东西。”
“你有什么证据!”南诏国七皇子问出这话,额头青筋突突的。
他是当真没有想到对方会说出这样的话。
周怀山冷笑一下,“证据?”
说着,他从脖子处掏了一下,一根红绳挂在脖子上,从衣服里掏出一方玉佩。
“这玉佩,与殿下您自己的那枚,是不是一模一样?”
当场这么多人在,周怀山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上前,将那玉佩直接拍到南诏国七皇子的手上。
“看清楚!”
七皇子不知是被周怀山身上强大的气场震慑了一下还是如何,指尖轻轻缩了一下,他拿起那方玉佩。
不得不说,一模一样。
“荣阳侯府当年被灭门,可谓是一个活口不留,现在你突然拿出这么一个玉佩就说这是当年凶手留下的,未免太过牵强!”
周怀山压根不理会七皇子,只朝皇上抱拳:“启禀陛下,当年荣阳侯府虽然被满门抄杀,但是周家军右参将马明年连夜赶了回来。”
周怀山提到马明年,在场的几位朝臣,有不少面色大变。
周怀山继续。
“马明年赶回去的时候,屠杀已经结束,凶手已经离开,但是,他在现场发现了这玉佩,这玉佩当时被府上的管事抓在手里,管事几乎还剩一口气。”
还剩一口气,抓着玉佩对着马明年说了什么,那就猜都不用猜了。
“第二天,马明年拿着玉佩找到了当时大理寺卿,紧跟着大理寺联合刑部对马明年发出全国通缉。
罪名是什么,不消我再提一遍吧!”
说这话的时候,周怀山转头扫了刑部尚书一眼。
刑部尚书吓得缩了缩脖子。
大佛寺老和尚跟着接了周怀山的话音,“马明年突然被追查,他连递出证据的机会都没有,他连夜找到了贫僧。”
那时候,老和尚还不是和尚。
“他没有给老衲玉佩,但是给老衲画了玉佩的花样。”
老和尚摸向脖子处,众人这才发现,他脖子处有一根红绳,拽出红绳,底下吊着一个小巧的盒子。
老和尚触动机关,盒子打开,他拿出里面一张明显旧了的纸。
宣纸抖开,上面是一张花样图。
那图上的花纹样式,正好就是周怀山拿出的那枚玉佩,也正好就是南诏国使臣送出的那一枚。
“臣这里也有一份。”
“臣这里也有。”
随着庆阳侯和云庆伯开口,众人只见他们动作几乎一致的摸向自己个的脖子,然后从脖子处扯出一条红绳,红绳底下吊着一个小盒子。
盒子里,都是一张画着同样花纹的经年旧纸。
许是被摩挲了太多次的缘故,那纸都破破烂烂的。
周青突然鼻子发酸。
他们这番举动,严谨的解释了当大佛寺老和尚看到玉佩时的下意识反应。
严谨解释了为什么会有这样一场斗殴。
谁都知道,早在二十年前,老纨绔荣阳侯与这几位,那是过命的交情。
谁都没想到,这件二十年前的事,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被提了起来。
平心而论,南诏国七皇子是信了周怀山和老和尚的话的。
但是,他难以接受,为什么自己的玉佩会成了凶手的玉佩。
赵大人和七皇子的反应截然不同。
他下意识便是反驳,“玉佩是你们拿出来的,这纸也是你们拿出来的,故事也是你们讲的,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周怀山冷眼看着赵大人。
“玉佩可不止是我拿出来的,你也拿出来过一个一模一样的!那就要问问你们七殿下了,这玉佩是你们南诏国随便什么人都能拿到的已经烂大街的东西,还是专属?”
方才还盛气凌人怒火冲天的七皇子,此刻没有那股气焰。
他的表情,堪称冷静到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