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国子监放学。
周怀山和王瑾气势汹汹的从里面一路狂奔出来。
周怀山咬牙切齿,“气死我了,趁着我不在就让我闺女学狗叫,我今儿要不让沈褐趴在地上叫爷爷,我就不是周怀山!”
王瑾跟在一侧,“就是,欺人太甚!让他叫爷爷!”
周青一如既往立在最前面,等着接周怀山,眼看周怀山出来,正要抬手招呼他,就眼睁睁看到一群人仿佛饿狼扑食一般,朝着周怀山扑去了。
放眼望去。
八十多岁的溧德侯,五十多岁的庆阳侯,六十多岁的云庆伯,脸上带刀疤的徐宁远……
徐宁远?
周青眼角一抽。
那几位,好歹都是有名的老纨绔,您一个日理万机的西北军统帅来这里干什么?
而且,看上去,刀疤颤颤,一脸随时要杀人的样子。
沈心在一侧扯了扯周青的衣袖,抬手一指,周青落目就看到大佛寺方丈顶着光头风风火火来了。
周青……
国子监门口,放学时刻,学生们乌泱泱围了一堆。
溧德侯颤颤巍巍扑过去,一把抱住周怀山,“左护法来迟,让山哥受惊了,我大侄女没事吧!”
大佛寺方丈一把扒拉开溧德侯,朝周怀山大嗓门喊道:“听说你和狗打架了?好好地,你和狗打什么架?让咬了没有,我这里有药,上回西域……”
大佛寺方丈一边说话一边拿药瓶儿。
徐宁远就冷着脸蹙眉道:“不是说,被沈褐捅了两刀吗?”
云庆伯就道:“不是说,让沈褐放狗咬了吗?”
庆阳侯就道:“不是说,沈褐他夫人偷情被大侄女发现……”
众人齐齐闭嘴了。
都盯着周怀山看。
周怀山一摸脑袋啪的朝后一跳,“不是沈褐逼着我闺女学狗叫吗?”
正赶上前的周青……
周怀山一眼看到周青,立刻冲破关怀他的人群,朝周青走过去,“闺女,你叫了没!”
周青哭笑不得,“什么跟什么啊!”
沈心噼里啪啦将事情原委言简意赅说了一遍。
重点突出黄氏害人和睡姐夫。
虽然是猜测,但是不妨碍沈心说的栩栩如生。
周怀山一听,怒火直接翻倍。
“什么?你都差点让狗咬断脖子了,你就让她赔了五十万两就完事儿了?”
沈心……
“我哪句话说嫂嫂让狗咬断脖子了,这狗根本就没有出现……”
周怀山抬手一摆,“这不重要,重点是,她想这么做!”
“对!”王瑾跟在一侧,义愤填膺道:“单单这个思想就很恶毒了,这是我大侄女聪慧才躲过一劫,要不然,我们现在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沈心看了看王瑾二十左右的容颜以及他乌黑茂密发际线还在的头发。
云庆伯在周怀山肩头一拍,“你放心,沈励不在,我们给你撑腰。”
庆阳侯就道:“对,我们给你撑腰,谁让你和荣阳侯那王八蛋同名同姓呢!你还得了他的托梦,从此以后,你归我们罩了。”
徐宁远捏了捏手指。
咔咔咔。
溧德侯一抹眼泪,身子挂在周怀山身上,神志不清道:“王八蛋,我想你了。”
大佛寺方丈扒拉开溧德侯,“这不是你的王八蛋,这是另外一个周怀山,不是荣阳侯。”
溧德侯又抹眼泪,“他就是,我闻得出来。”
大家懒得与这个神志不清的八十岁老头解释,都看向周怀山。
“你打算怎么搞?”徐宁远咔咔捏着手指问周怀山。
那模样,活像是个下山的悍匪,马上就要去打家劫舍了。
第三百三十六章 公道
这件事,周青原计划是等她爹放学,和她爹商量一下,然后进宫。
毕竟手里有五十万两银票,这就是一个皇上惩治调查沈褐的由头。
沈励不在,她帮着皇上搞出这么个由头,也算是给沈励帮忙了吧。
就算不能把沈褐如何,至少也能让他老实几天。
更何况,当年荣阳侯府的事,要调查,总要搅浑了水,一潭死水能查出个屁!
没想到,现在事情发展有些野马脱缰。
周青一把抓住周怀山的胳膊,“爹,你冷静点!”
周怀山咬牙,“这事儿没法冷静!我周怀山的闺女,不是谁想欺负就能欺负的,五十万两就想把这件事私了了?也未免太不把我当人看!”
说完,周怀山安抚般拍拍周青肩膀。
“你放心,你爹我从来不干没准备的仗。”顿了一下,又补充一句,“他们家,也是迟早的事。”
王瑾低垂的眼皮狠狠跳了一下,手捏拳,“嗯,迟早的事。”
声音不高,像是自己言自语,这个场合,谁也没注意他到底说了什么。
周青听懂周怀山这句了。
荣阳侯府被灭门,二十年前那桩惨案,有一家算一家,周怀山一个都不会放过。
他在京都,就是奔着这件事的。
但凡有机会,他就绝不会错过。
周青不再多言,只道:“爹,我去吗?”
周怀山摇头,“你去干什么,你今天都差点让狗咬断脖子了,还不赶紧回家卧床休息!受惊过度是要昏迷的!上次平子都发烧了!”
周青……
默了一瞬,白眼一翻,一头“晕倒”在沈心肩膀上。
沈心嗷的一嗓子就嚎出来,“我可怜的嫂嫂啊,你烧的好烫啊~~~”
周青……
沈心狼哭鬼嚎带着周青回家,周怀山带着溧德侯他们,杀气腾腾直扑大理寺卿府邸。
大理寺卿府邸。
黄氏哭的快断气了。
她这辈子就没有受过这样的屈辱,也就是她,性格坚韧,在这种场合下没有被气死。
但凡换个人,今儿必定是要当场暴毙的。
双眼红肿,脸色蜡黄,黄氏哭着朝沈褐道:“……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说我……说我害死了姐姐,褐哥,我冤枉啊,我怎么会害死姐姐,那是我亲姐姐。
还有明月,明月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当初怀着她,我吃了多少苦褐哥你一清二楚。
我不知道周青按了什么心,偏要说明月是姐姐的孩子。
外甥像舅舅,有的孩子就是与娘亲不像偏与舅舅像,这明月就是与姨母像我也没有办法。
周青她凭什么这么污蔑我,污蔑我也就算了,还要污蔑明珠。
明珠才多大,她就说,当年明月死,是明珠害的。
褐哥,我心里真的好难受啊,我的明珠啊,我的姐姐啊,你们都活着就好了。
我……我不想活了!”
“娘!”
沈明珠坐在床榻上,一把抱住黄氏。
她被石月馨甩的那个巴掌印,现在还挂在脸上,虽说不触目惊心,但也一清二楚。
红着眼,沈明珠抱着黄氏,“娘,周青就是故意的,她就是因为我才这样害你,娘,我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沈褐脸色难看的坐在一侧椅子上。
媳妇孩子被人欺负成这样,他堂堂男子汉难道连个屁都不放?!
可今儿的事,他也打听了,人家周青的确是从黄氏的贴身嬷嬷身上搜出了药粉。
李一也的确是找到了牵着狗的人。
那些人,的确是黄氏安排的。
周青当众诋毁黄氏是不对,是该千刀万剐,可他没法说理去。
吸了口气,沈褐道:“你们以后,别招惹她!”
沈明珠顿时火了。
“爹!你这说的什么话,我娘都让周青欺负成什么样了,你怎么还能说出这种话!
该不会,你也觉得,大姐是我害死的,大姨是我娘害死的吧!”
沈明珠咄咄望着沈褐。
沈褐惭愧的一叹气,“明珠,爹怎么会这样想,你怎么会害死你大姐,你娘更不会害死你大姨。”
“那你倒是给我娘讨个公道啊!你听听外面现在都传成什么样了!我和我娘以后不出门见人吗!”
黄氏抱着明珠,哭的嗷嗷的。
正闹着,沈褐他娘,沈老夫人颤巍巍被人扶着过来了。
手中拐杖扬起来朝着沈褐就抽了过去,“为人父,为人夫,你就是这么当爹当丈夫的?你看看她们娘俩让欺负的,明珠再怎么说,也是要嫁给二皇子殿下的,石月馨一巴掌说打就打,你连个说法都不替孩子讨?你就是这么当爹的?”
老夫人一拐杖打来,沈褐吓得连忙躲开。
黄氏也顾不上哭,忙下地去扶老夫人,“娘,您怎么来了,我这里没事儿。”
一面说,一面抹眼泪。
老夫人气的脸色铁青。
“都让周青欺负成这样了,还说没事,今儿这事儿,决不能这么算了!
我沈家的门风,决不能让她一个乡下丫头这么败坏了!
一会儿你就随我进宫!”
正说话,外面一个丫鬟进来回禀,“大人,老夫人,夫人,周怀山来了。”
老夫人一听这话,满面怒火就朝外走,“他还有脸来!我倒要看看他要给我一个什么满意说法!”
丫鬟……
可能,不是来给说法的!
是来讨说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