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瑾言不喜欢旁人揣测他的心思,哪怕是方瑾宇也不行。
方瑾宇便也不敢多问,只道:“她失了孩子,必然悲痛,过段时间也好。”
“八弟,你帮六哥做件事情。”
方瑾言忽而站起身来,对着方瑾宇面色肃然道。
方瑾宇向来听方瑾言的话,只是方瑾宇未曾想到方瑾言居然让他去绣院取了一件衣裳。
这件衣裳当初也是景帝吩咐绣院为林予恩缝制的,只是景帝觉得颜色过于内敛便舍弃在了绣院里。
那日方瑾言看林予恩穿得简陋,便忽然间想起了这间遗留在绣院的衣裳,想着她要死了,也让她死得得体些。
也不枉她费尽心思讨好自己那么长时间。
然而这些都是方瑾言的想法,抱着衣服的方瑾宇可不是这么想的。
方瑾宇满脑子的圣母思想,促使着他以为,方瑾言只是好面子,不敢说出自己喜欢上林予恩了,这才用这样的方式暗示他。
方瑾宇走到林予恩的院子门口,由侍卫推开了门。
方瑾宇本以为林予恩痛失孩子应该面色憔悴哭得泣不成声,却不成想眼前的林予恩面色红润,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朱,赤足翘着二郎腿坐在雕花红木椅上,手上还拿着一颗刚刚端上来不久的冬枣,满脸悠闲的看着手上的一本满是黑白图画的册子。
这个女人果真没有心肝。
方瑾宇心里骂着,可面上却和善的将衣服递给了她:“换上吧,六哥的心意。”
“方瑾言送来的?”林予恩的眼睛放出了亮光,心里有些难掩的惊喜。
林予恩穿入这具身体之后,最好的那件衣裳沾染上了景帝的鲜血,之后穿的都是下人的衣服。林予恩这具身体本就被金尊玉贵的养了这些年娇贵得很,那粗布穿久了身子很不适应。
方瑾宇蹙眉看着林予恩道:“你现在都敢直呼六哥姓名了?”
第六章 林予恩起身,双足落在冰冷的……
林予恩起身,双足落在冰冷的地面上,她冲着方瑾宇走去,足上的银铃发出清脆而悦耳的声响,她笑盈盈的看着方瑾宇,将册子塞入方瑾宇手中。
“这是你吗?”
林予恩杏眼里透露着真诚问道。
方瑾宇眉头一皱,狐疑之余打开册子,他不过是随意看了几眼后,俊秀的面容就瞬间僵住了,他抬起手,指着林予恩颤抖道:“你!你!你!”
方瑾宇手中的册子是当年景帝所写的,景帝本就是个不安生的皇帝,时常喜欢恶搞大臣欺凌兄弟,也时常给自己的兄弟们配对,以畜生之名强加在各个兄弟身上。方瑾宇是出了名的喜欢黏着方瑾言,于是乎突发奇想的景帝就写了这本书,这本册子上所书的内容主角正是这二人。
“胡闹!”
方瑾宇气愤的面容上带着一丝难掩的绯红,他用力地将册子摔在地上,声音气得发抖道:“欺人太甚!”
林予恩杏眼含笑道:“你可别冲着我发脾气,这可不是我写的。”
像这样的册子在景帝那里多的数不胜数,而景帝的兄弟们大多私底下也是知道这件事情,皆是敢怒不敢言。
方瑾宇咬牙道:“孤一定烧了这些破书!”
林予恩眼底的笑意渐浓,看方瑾宇的眼神反倒是温柔了些许。看原著的时候总觉得原著男主方瑾宇能力不足还会生事,但这几日相处下来反倒是觉得方瑾宇倒是个可爱的,难怪原著《帝后》一书的作者大大格外偏爱他。
烧书一事方瑾宇可不是随便说着玩玩儿的,方瑾宇命人到帝都皇宫里将皇宫翻了个底朝天后,将所有他看不顺眼的书统统搜罗了起来,还抓了几个当年被景帝逼着著书的编纂官。
方瑾宇倒是没怎么为难编纂官,只是将那些个书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这事儿闹得沸沸扬扬的,帝都城的百姓议论纷纷,这事儿也就悄无声息的落入了方瑾言的耳朵里。
夜里,林予恩特地给方瑾言做了荷香粟米糕去见他。
缘由是方瑾言的侍女说方瑾言这几日忙得没什么胃口,膳房做来的菜也只是随意的吃了几口,便又忙事情去了。
方瑾言的书房里哪怕是点了油灯也总是总是暗沉沉的,他就像是被黑暗包裹住了一般,在这安静的屋子里与孤灯为伴。
“孤正好有话问你。”
方瑾言看着林予恩走进来,微微抬眉落在林予恩身上这件衣服上。
林予恩的身姿曼妙,模样也是可人,配上这金线所织的羽裳更是添了几分妩媚动人。
林予恩将手中的荷香粟米糕在方瑾言身侧放下,随即微微一笑道:“王爷先别说话,尝一口这荷香粟米糕味道可好?”
林予恩的素手轻轻捏起一块儿放置方瑾言的嘴唇边,方瑾言漆黑的眼眸里看不出任何的波动,他的手从林予恩的手中拿过荷香粟米糕,二人的指尖轻轻地触碰到了对方的存在。
一股冷意从方瑾言的指尖传达到林予恩的四肢百骸。
“你当真喜欢孤?”
方瑾言捏着手里的荷香粟米糕,却没有丝毫要入口的意思,他的眼眸不带丝毫温度的看着林予恩那张总是含笑的脸庞。
“那是自然,王爷南征北战,这整个大陆谁不知道王爷您的威名。王爷精通四书五经,又英俊又……”林予恩的视线不动声色的从方瑾言的脸上划到了方瑾言的胸口处。
原著《帝后》一书中有写道,方瑾言常年习武身材极佳,身子硬朗胸肌、腹肌该有的他一样不少。
这样一个男人至死都没有享受过鱼水之欢,真是暴殄天物好吗?!
林予恩虽然很不想承认自己是个好色之徒,但像这样一个趋于完美的男人日日都在眼前,说不想……是不可信的。
“你在看什么?”
方瑾言自然有注意到林予恩的视线落在了旁的地方。方瑾言穿的袍子有些松垮,这几日方瑾言都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一直未曾出去,也就未曾打理过自己,隐约是可以看见他隐藏在衣袍之下的线条。
“王爷,您不打算娶妻纳妾吗?”
这个问题在林予恩的脑海里不知道出想过多少回了,林予恩一直想不明白,方瑾言为什么至死不娶妻,他这到底是有什么毛病?他真的忙到连一个喜欢的人都没有吗?
“你不就是本王的妾吗?”
方瑾言的话差点儿让林予恩吐血三尺。可看方瑾言的模样却好似是挺认真的。
“王爷……我可是景帝的妃子……”
林予恩小声道。
方瑾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道:“看来你还是想着景帝的。”
方瑾言的笑意让林予恩只觉得渗人,方瑾言倒像是在指责林予恩似的。
“也罢,你们是要生同衾死同穴的。”
方瑾言这话彻底让林予恩瞳孔地震,刚刚的气氛明明还好好的,此刻就又拉扯到生死的事情上了。
“王爷,妾身不是这个意思……妾身只是觉得要做王爷的女人,得先摆脱景帝妃子这个名号……”
林予恩眼波里又故作可怜楚楚的模样,想要力挽狂澜重新和景帝撇清关系。
“这么不想陪着景帝死,为何要藏着景帝所书的书籍?”
方瑾言的话锋一转,将事情拉到了方瑾宇怒烧皇宫秘书一事。
这件事儿说起来也是蹊跷,这本是是林予恩在方瑾言给她安排的屋子里找到的,可不是林予恩自己从皇宫里带出来的。林予恩本来就是好奇地看了几眼,谁知道正巧就碰上了方瑾宇。
本来也就像调侃一下方瑾宇,谁知道他还真认真了。
“妾身可不想私藏景帝之物,这东西是王爷您屋里头的。”林予恩轻声委屈道。
方瑾言眉间微蹙,随即又渐渐松散开来道:“你在怪罪孤?”
“不不不!妾身没有这个意思,王爷当初拿了这书一定也是意外。王爷英明神武如何会同景帝那般……”林予恩有些慌不择言了。
不过好在方瑾言并不想继续追究下去了。 *
关于这本书的来历,其实方瑾言也是心知肚明的,这本是的确是当年景帝写完后给方瑾言的,不过那时候是景帝故意写了来羞辱方瑾言和方瑾宇二人的,书中将方瑾言描绘成“恶犬”,将方瑾宇描绘成“魅狐”里面的污秽之词都是极尽羞辱二人,将二人写得完全不顾惜礼义廉耻,景帝此为便是责难方瑾言和方瑾宇私下来往一事。
这书后来便被方瑾言搁置在一旁,他日日靠此书警醒着自己,倘若他不反抗,早晚都会成为景帝书中所述的那样,沦为丧家之犬。
后来那本书便放到了林予恩所住的屋子里,倒不是方瑾言故意安排放在里头的,而是林予恩所住的屋子本就是王府里的一间书屋,林予恩怀孕后,方瑾言不想引人侧目便选了这处僻静的屋子,派人清理打扫之后才挪给林予恩住的。
方瑾言将手里的糕点放置一旁,他冷声对着林予恩道:“你说过你知道玉玺的下落。”
“是,但是王爷得答应妾身,要护住妾身的性命。”
林予恩在方瑾言身侧微微低下身子,用手托着下巴,笑盈盈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