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心底祈祷:只希望衣服质量给力一点,别劈叉到一半,发出衣服撕裂的声音让她大冬天感受透心凉。
谢小白万万没有想到,离她最近的陈衍下意识便伸手拉她。
他这一拉,非但没能解救谢小白于尴尬之中,反而把自己的重心给带跑偏了。
两个人双双跌倒,在雪地里滚了一圈。
谢小白成了夹心三明治里的夹心,身下是冷硬的地面,身上是半趴着的陈衍。
陈衍看着单薄,这分量倒是压得她一口老血都要呕出来了。
“你们在做什么!”
谢小白耳边响起陈女官的怒斥。
两人先是一愣,然后像是被火烫了一下一样,以生平最快的速度站起身。
陈衍抬头看去,只见顺德帝站在宫道中央,面色有些扭曲。
“陛下恕罪。”陈衍立刻跪下,惴惴不安地请罪。
糟了,他方才一不小心,碰了陛下的女人。
这女官……怕是凶多吉少了。
他也一样。
他若是不能将此事揭过,凉王说不定会打杀了他,给陛下出气。
陈衍解释道:“这位女官方才脚下打滑,草民情急之下去拉她,这才与她撕扯在了一处。”
说罢,便见顺德帝的眼睛鼻子嘴巴依旧扭在一起。
他的心“咯噔”一下沉到谷底:此事怕是不能善了了。
只有顺德帝知道,自己的面容扭曲并不是因为她有多愤怒,而是她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来要做出什么反应,甚至她看着陈衍和谢小白灰头土脸地样子,还有点想笑。
顺德帝做了几个深呼吸,面无表情地扶起了陈衍。
“陈卿不必如此紧张,朕不怪罪于你。”顺德帝说完,撇下陈衍,扭头就走。
她走时,还不忘叫上谢小白:“潇白,过来!”
顺德帝快步回了紫宸殿,挥退其他宫人。
陈女官幸灾乐祸地关上房门:这回,某个碍眼的家伙终于要从她的眼前消失了。
殿内只剩下谢小白和顺德帝两个人。
顺德帝站在御座边上,身子半靠着御座,谢小白则低着头,站在顺德帝的正对面。
两人中间有个三足圆顶雕花龙纹香炉,香炉里的龙涎香袅袅升起,甘甜的香味沾上谢小白的鼻尖。
殿内很静,谢小白觉得这或许就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吧。
顺德帝半蹲了下来,身子抖动着,嘴边泄出低低的笑声。
谢小白一惊:“陛下?”
这该不会已经气到疯了吧?
顺德帝一手捧着肚子,一手捂着嘴,笑个不停,“看你们一个个如临大敌的样子,我实在忍不住想笑。”
陈女官在那儿,顺德帝也不能放飞自我。
她摆了摆手,“不就是扶了一下嘛,有什么大不了了的!你让我笑一会儿,咱们再在老妖婆面前演个吵架,这事就揭过去了。”
谢小白摇了摇头,“不,请陛下借由此事,将我遣回尚食局。”
她摆脱凉王监视的机会,终于来了。
谢小白指了指三足圆顶雕花龙纹香炉,对顺德帝做了个“请”的手势。
“陛下,请开始您的表演。”
顺德帝心领神会,酝酿了一下情绪,一脚踢翻香炉。
“你给朕滚回尚食局!”
顺德帝暴怒的声音穿透整个紫宸殿。
第193章 一首凉凉送给宁(二合一,求月票)
谢小白被遣回了尚食局,崔尚食摸不准圣上对谢小白的态度,初时并没有太过为难谢小白,依旧让她任司膳司的司膳。
在外人看来,潇白变得更加谨小慎微,整个人彻底在司膳司沉寂了下来。
直到第二年初夏,陛下特别喜欢尚食局呈上的莲房鱼包,便想赏赐做出这道菜的宫人。
这一问,才知道这道菜是曾经御前的谢女官做的。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潇白要东山再起的时候,顺德帝竟然命人撤掉了这道菜,并不许其再出现在她的餐桌上。
顺德帝对潇白的厌恶之情,由此可见一斑。
崔尚食对着退回来的莲房鱼包干嚎:
“陛下怎么能这么对你呢?你在御前侍候了这么久,你潇白是什么样的人,他还不清楚么?你怎么会和长公主的驸马有不清不楚的关系呢!”
崔尚食用宽大的袖摆捂着嘴,露出来的一双眼睛里漾着幸灾乐祸的笑意。
谢小白不会读心术,也能看出来她心里面正在一边狂笑,一边心道:哈哈,你潇白也有落到我手上的一天!
“崔尚食,你想笑就笑吧,别憋出内伤,对身子不好。”谢小白笑着给崔尚食递上了一杯茶水。
“本尚食是那种会幸灾乐祸的人么?再说,本尚食相信你的为人。”崔尚食从谢小白手里接过茶水放到一边。
“所以,你同长公主驸马当真……”崔尚食的两只手握拳并放,伸出大拇指,弯了弯。
两根大拇指碰到了一起。
谢小白扶额,“我只是不小心和驸马一道滑了一跤。我们没有发生你想象当中的关系。”
“也对,你要真是犯了这种大错,也不可能回尚食局当差。那为什么……”崔尚食一手托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眼睛一亮。
“难道宫里面的传言是真的!你同陛下——”她弯着的两根大拇指再次凑到一起,碰了碰,“这样了?”
崔尚食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相:她就说发生了那种倒霉意外,为什么不把失了清白的女官赏给驸马,反而是把那女官从御前打发走了?
原来谢女官是陛下的人,陛下这是醋了啊。
崔尚食脑补了一堆东西,点了点头。
谢小白:“……”这不是完成任务必上的婴儿车,她要下车。
“崔尚食,谣言不可信。”
崔尚食定定地看了一会谢小白,确认她没有在说假话,便又换了一副面孔。
“我就说是谣言吧,潇白在尚食局做了这么多年,本尚食最了解你了。”崔尚食的心思绕了绕,拍了拍谢小白的肩膀,“依我对你的了解,你不适合司膳这个差事。”
崔尚食拿起茶盏,轻抿了一口茶,“日后,你就去司饎司砍柴吧。”
她眼珠子一转,又道:“对了,带上那个手脚不干净的宫女一起去。”
谢小白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疼得流出泪来。
“崔尚食,得饶人处且饶人。”她恶狠狠地盯着崔尚食,仿佛已经穷途末路。
崔尚食笑得要多正派有多正派,“潇白,本尚食知人善用,你该谢恩才是啊。”
“奴婢谢尚食赏识。”谢小白咬牙切齿地道。
她回了下房,便发现自己的东西已经被一股脑扔了出来,妙芙站在墙角破口大骂。
妙芙气得连家乡话都出来了,谢小白一句都没听懂。
“妙芙,别嚎了,省点力气。以后用得到咱们这身力气的地方,还有很多。”谢小白蹲到地上,落寞地收拾起自己被蹂躏过的行囊。
妙芙也蹲了下来,骂骂咧咧地收拾起东西。
两人来到她们在司饎司的下房。她们现在的身份是粗使宫女,和八个人一起睡大通铺。
她们两个的床位被人泼了冷水,被褥正氵显哒哒地往下滴着水。
妙芙开启第二***走模式。
“哪个混账干的!啊!怎么都不说话了!你们不说话是吧?好得很!”妙芙拎起一旁的水桶,就往院子里头冲。
这时候,谢小白也成功给自己安装了“莫生气”补丁。
她一把拉住妙芙,一双眼睛失去高光,“算了,我们从司膳司带了被褥过来,先把我们带过来的铺上把。现在天气热,被褥又薄,这一滩水放在外面晾一晾就干了。妙芙,今时不同往日……”
妙芙冷哼了一声,把水桶扔到一边。
司饎司得了上面的吩咐,给谢小白分配的是最脏最累的活儿。
没多久,谢小白就“病”了。
陈女官让紫宸殿的小宫女把谢小白的情况透给了顺德帝,顺德帝无动于衷。
这一番试探,陈女官这才把特意派去盯着谢小白的人手撤了回来。
谢小白见几个监视她的熟面孔消失不见,才开始展开行动。
她先同内侍监负责采买的太监混熟,请他出宫采买的时候,帮她卖点绣制的荷包。
俩人进一步建立了信任之后,谢小白又托人帮他给在张尚书府当差的亲眷送信和吃食。
谢小白当然是没有在张府当差的亲眷的,不过接受完这个位面剧情的她,知道张府的管家有个自幼走失的妹妹。她假托对方妹妹之名,给兄长以及兄长主家送了点吃食。
若是那太监不放心,拆开信件看里头的内容,看到的也就是一封普通的家信。
谢小白把带着顺德帝私印的求援信,放在了献给张尚书的吃食里面。
自“快件”发出,谢小白便通过自己的任务面板,时刻盯紧快递进度,生怕中间出了什么差池。
万幸,一切顺利,任务面板上出现了新的任务进程。
早就看凉王不顺眼的张尚书收到顺德帝的来信,愿意按照信中顺德帝所言,为顺德帝奔走,将保皇党和中立党的势力集结起来,伺机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