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席低呜:“妈妈,不要走好不好,你再多陪陪我,我保证我一定会好好听话的。”
时轶没回应,只顾着仰头探出自己的鼻孔狂呼吸起救人的空气。
乖乖,没想到一个平日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人在醉酒后,一瞬的力量能如此惊人!
“妈妈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是不是嫌弃小席了……”他的眼泪从眼尾淌下去,直接打在了时轶的耳廓里。
她微微一颤——被凉到了。
而就在两人贴合得无比亲密之时,这侧卧室的门缝在不知不觉中被打开了一条缝。
一只大眼睛隐在后面,冷霜落满眶底。
“不嫌弃不嫌弃!”时轶尝试着将自己代入顾席妈妈的角色,“我是爱你的,赚钱也是为了给你更好的生活。”
“我不要这么多钱,我只想要你陪着我。所以你陪着我好不好?”他抽抽鼻子,眼泪倒是止住了。
她心头一喜:这招有用!
“好,我陪你,乖乖睡吧,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她慢慢拉开和他的距离,重新哄拍起他的胸口。
同时腹诽:这小子怕是醉糊涂了吧,他家里要是有钱哪里还会让他啃馒头?
嗐,他父母一定是因为没几个铜板所以才忙着挣钱,而一忙着挣钱就冷落了家里的孩子。
说实在的,要不是她穿书的任务就是要养大阮渊,她也不会专门腾出时间回家陪小孩,还尽可能地给其提供一个较好的学习环境和学习所需品。
毕竟赚钱养家的压力是真的很大,她都恨不得能将一块钱给掰成两块用,尤其是在这一个月完全没有经济来源的情况下。
所以,她对于顾席父母的做法也不好多加评判,就只能尽量多哄哄他了。
顾席摸到她手背摁住:“一直陪噢,你发誓。”
她哭笑不得:“嗯,一直陪,我发誓。”
好家伙,感觉他现在的心智都跟一年级的小学生差不多了。
顾席这才擤了擤鼻子乖乖闭上眼睛。
为了快点达到脱离的目的,时轶轻哼出童谣就打算给他催睡。
他却突然又睁开了眼睛:“你陪我睡,在旁边陪我睡。”
时轶:“……”
不对,他这心智不是什么小学生,而压根都是幼儿园儿童了好嘛!想她一年级的时候都已经一个人霸占一张床了好嘛!哪里还要父母陪着睡的!
“你长大了就要一个人睡觉了。”
“不……”他瘪嘴,“我就要你陪我睡。”
时轶只想抱头痛哭。
睡哈子嘛睡!睡他个脑壳子!
顾席似乎察觉到了她的不情愿,死死摁住了她手背,哭腔又起来了:“你骗我是不是,等我睡着了你就又要走了是不是?”
时轶苦了脸:“好好好,我陪你睡就是了,你可千万别哭。”
好家伙,没想到刚送走了一个容易泪失禁的白姝,又迎来了一个醉酒后容易脆弱的顾席。
“啪!”卧室外面忽然响起了什么瓷质品摔碎的声音。
她一下起身,结果又被拽了回去,只听得顾席叫得缠人:“别走……别走……”
她只好朝外喊道:“小渊子是你出来了吗?”
外面却许久没有人回应她。
时轶有点紧张了:“小渊子?!听到快回我一下!”妈的不是小渊子难道是又进贼了?!
副卧室门这才被推开。
只见阮渊先探出了张寡淡的小脸:“哥哥是在叫我吗?”
“对啊,你是不是摔碎了什么东西?是瓷杯吗?”
“……嗯。”他回的很慢。
时轶第一想法:怪怪的。
第二想法:这场景怎么似曾相识?
等到第三个想法冒出来的时候,她一下伸长了脖子想要看到他的全身,但发现做不到,只好指示道:“你进来。”
他闻言轻压唇面,眼皮微耷掩下三分之一的眼黑:“我就是抹黑出来喝个水,结果不小心打翻了瓷杯。很困了,要是哥哥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去睡觉了。”
“等等!”时轶心下一沉,这下也顾不上顾席的小情绪了,径直用蛮力抽出了自己的手,就朝着阮渊大步跨去。
阮渊见状朝后退了退,整个人便隐没在了黑暗当中。
但下一秒,时轶便大敞开门给他的漆黑瞳孔折射出了耀眼的光亮。
透过光,她这下终于看清了在他短裤以下,从大腿外侧一直拖到下腿外侧的一条赫然长血痕。
“怎么回事!”
他朝后背了背手,低着头像是知道自己又做了坏事:“蹲着捡瓷片的时候,不小心划上去的。”
时轶的眉毛都快皱成山丘:“你是怎么做到的?这样都能划上去?!”
日了狗!又来了又来了!又受了伤不告诉她!
本来这一年以来他大事小事都会跟自己说了,但今天感觉一朝就又回了原形!都什么闹心玩意!
“我不是说了吗,受伤了就要及时告诉我。”她努力平复情绪,对他生气归生气,但也不想把因着累乏而生出来的额外肝火都发泄在他身上,所以刚才吼了几声就差不多了。
而现在当务之急应该是消炎。
嚇,家里别的没有,还就消炎水多。
骂骂喋喋,时轶去翻桌几下面的小柜。
第134章 刚才我都想毁掉你们的
“还能走路吗?”她瞅瞅那触目惊心的血痕,也不等他回答就自行走过去蹲下,然后将消毒水仔仔细细冲了上去。
阮渊晃晃身子,一点点咬住了唇。
时轶感知到他的细微变化,便扬了头看他:“很疼?”
他对上她视线,立马放开了唇,声音淡淡的:“不疼。”
时轶翻了下眼白,对他这回答已是处变不惊。
如果哪天这小子能软软说声疼,那估计得是吃错药或者烧糊涂了。
她便起身一手托住他后背,一手架在他两腿之间,一下使劲将他整个公主抱了起来。
但随之而来的酸胀感忽然如潮水般从她肩胛骨部位四下发散,令她不由自主哼唧了一下。
妈耶,自己这把骨头在今晚过后怕是真的要散架了。
阮渊不由揪住她的衣服,头一开始还是僵硬地支棱着,但不消几秒就枕在了她锁骨上方。
很硬,但他能听到她的心跳。
很有活力,砰砰砰。
只想让它一直一直在自己耳畔跳着。
不分给任何人听见。
时轶小心翼翼将他放在了床头,给他缠上纱布,最后揉揉他的头:“睡吧,不是很困了吗?”
阮渊抓住她手腕:“哥哥是不是很累?我刚才都听见你叫了。”
“是累,但我还要再去看看顾席他们。”刚才出来的急,还不知道里面咋样了。
“不要去,”他语气有些强硬,“哥哥累了就该休息,他们已经很麻烦你了。”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好人总要做到底,”她心暖了暖,“你先睡吧,我再去看一眼就回来。”
他却不松手:“不要。”说什么一眼,没准一整晚就都出不来了。
时轶和他僵持不下,只能妥协:“好吧好吧,我不去了。”
想来侧卧室里面没传出什么异样,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但我身上都是酒味,所以还是要去洗个澡的。就五分钟,冲一冲很快。”她道。
阮渊闻言便拿起了床头的手表开始记时间,“就五分钟,好了,你现在可以去了。”
时轶:“……”
好嘛,自己这是作茧自缚了?
“要不再加个三分钟?脱衣服什么的也——”
“哥哥说好的五分钟,好了,现在已经过去半分钟了。”
“……”Giao!
她拔腿就跑。
几乎是以火箭的速度脱衣打开花洒将自己从头到脚冲了一遍。
接着擦干套上宽松的睡衣就开了厕所门打算回去。
不想阮渊已经拖着一条绑满了纱布的腿杵在了厕所前面的墙壁上。
见她出来立即掐上了手表上的倒计时:“还剩18秒。”
时轶卧了个槽:“你什么情况!怎么不好好躺着还出来了!”
“我知道哥哥是个很守承诺的人,答应了我五分钟就一定会在五分钟之内上床睡觉,”他的视线落在了她还浇湿的头发上,“所以我出来了。”
时轶:??!
是她困退化了吗?怎么都听不懂这个弟崽子的话中含义?!
“18秒,只要我不重新将这倒计时开起来,哥哥你就都还没有违背你的承诺,”他挪到她面前,扬起头和她相望,“我来帮哥哥吹干头发,等吹好之后我再开。”
时轶拧巴了下脖子,可算听懂了。
这小子很会玩概念转移啊!
“我可以自己吹。”
“哥哥要自己吹的话,那我现在就把倒计时开了。”
“……”
时轶懒得再跟他纠缠,直接放下马桶盖坐了上去:“赶紧吹。”
阮渊小梨涡微浮,而后摆着腿踱步过去。
吹风机很快在他的手下开始运行。
轰轰轰……
时轶在暖风中逐渐闭上了眼。
“哥哥……”不知过了多久,似乎有一个很远的人在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