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谢霁就卧在沙发上睡着了。
只是眉心始终微微拧着,舌尖发出含含糊糊的叠音。
一直到了后半夜,天空远方翻出一抹鱼肚白。
他险些摔下沙发,身体本能一缩,清晰的二字才终于破世,“囡囡!”
与此同时,周清韵坐在卧室窗台上,美目微睁眼眦带着潮湿的红意。
一宿未眠,还反反复复抹去了不知道多少分量的眼泪。
臀部忘了塞枕头,直接坐在寒冷的窗台上面,让她的寒毛不断竖起。
耳边突然响起客厅的呼唤声,又闻得远处一声高昂的鸡鸣。
她缓缓转移了视线往别墅篱笆外望去。
一个身强力壮穿着保安服的男人拎着小水桶出现,给她空运而来的山柳兰进行灌溉。
很短的时间后,他便将小水桶藏在一株树后,开始自己每日的别墅群巡逻工作。
这别墅群间隙大,若是徒步巡逻一次下来,少说也得一个半小时。
原本按照正常人的思维,会选择配对一辆小电瓶进行巡逻。
但这物业要求高,说因为是私人别墅群,为了避免影响到户主的休息,所以明确禁止使用电瓶等巡逻工具。
因此来这的保安,没有哪一个是上了年纪的,不然光是每天两次的巡逻,都得够呛。
不过虽然辛苦,但工资还是很可观的,要是能稳定干个一年,跟白领也差不多了。
此刻,周清韵坐直,怔怔地看着那保安越走越远。
脸颊不知何时,又滚下了一行泪,不清,掺着淡淡脂粉和黑色眼线液。
看上去像个魂不守舍的女鬼。
“我好脏……”
低头,她开始狠狠搓着自己的大腿,直到出现了斑斑淤红。
“好脏……好脏……”
呜咽声溢于言表,她猛地捂住脸。
没想到自己的第一次,竟然是给了一个有夫之妇,一个在外面专门偷情还赖着不给钱的瘪三!
“陈谚……陈谚……”
周清韵抓住了窗台下方的黑槛,一点点用力,任由其卡进了自己的掌心肉。
一字一句咬着舌尖,“我配不上你了,我的野心也不允许我再回头。”
从前就算误会重重,她也从来没有否定过他们之间的美好过往。
而如今误会解开,她更是视他为不可再玷污的存在。
像她这种人啊,可以去祸害那些跟自己一样不干不净的男人,或者对她完全没有心思只想和她保持利益关系的男人,但是陈谚,她绝对不允许自己这么做。
转身去拿手机,她快速拨号。
那头占线许久,才有人呼哧着音接了,“这是哪个美女天还没亮就来想我了啊~”
“……是我,周清韵。”
那头顿了一下,随后传来什么东西被推搡到一旁的声音,“哟,竟然是嫂嫂这神仙人物来找我了吗?”
“你现在方便接听电话吗?”她思忖道,“旁边……”
“你们先出去,”男人隔空说了一句,又回到手机边,“好了嫂嫂,现在可方便了呢。”
周清韵没忍住,扶着胸口神情有些恶心。
又是多P。
这人这么多年了怎么都没有那尽人亡。
第188章 阮渊十八岁大生日
“你这嫂嫂叫的生疏了,”压抑下不恰当的情绪,她语气清清淡淡,“是不是该多叫些练练?这样才显得更像一家人。”
“……嗤,”他低声笑,浪浪荡荡的样子,“好的啊嫂嫂,但你真的只是想占我口头便宜吗?或许,你想要的,不仅仅是这样呢……”
“我想要的,你心知肚明。所以,交易做不做?”
“嫂嫂真是个痛快人,我可真是喜欢。”
“你的喜欢让我受宠若惊,还是不需要了。”
三言两语,他们很快达成共识。
挂断电话,周清韵的神情并没有多轻松,眉眼闪过歉意,“对不起,谢霁,你不愿意和我结婚,不愿意和我将戏演到底,那我就只能牺牲你的部分利益了。但你放心,目的一旦达成,我绝对不会让谢殊再有任何可乘之机。”
交易,永远不会只有一方得利或者一方受损。
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她和谢殊彼此牵制。
可以说,她的存在能令谢殊撬动正祁娱乐的一角,但同时也会给他自己的高奢珠宝公司埋下隐患。
*
时轶花了整整两天的功夫,才终于将手头上的事情暂时清理一空。
顾席近期进组了一部科幻电影,前期戏份不重,所以身边有个助理就已经足够。
借着这功夫,她又好好在出租屋里补了半天的觉,才摸着手机打算订一张回C城的飞机票。
但一个电话忽然不期而至,竟然是阮渊的。
她懒着身子接了:“刚巧我在订飞机票了你就打电话过来啦。”
“飞机票?”阮渊那头像是听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笑话,“哥哥在订飞机票?准备飞去哪?”
“C城啊,还能去哪,当然是回去给你庆祝十八岁大生日!”
“……”良久,他哽住些音,似乎是受创了,“哥哥,我大学都快军训完了。”
“这跟你大学军训有毛线关系,等我回去找你啊。”
都秋中了居然才快要军训完,这大学开的可真够晚的,这是时轶唯一的想法。
“哥哥……你忘了吗,我大学考到了哪里。”
“不就——”时轶一个急刹车,鲤鱼打滚坐了起来,“卧槽!好像是A市央影?!”
擦咧!那她俩岂不是都在A市!直接出门打个车就能到了?!
“我之前听过一个故事,”阮渊似乎在走路,擦过风声他的声音都轻飘飘的如同棉花,“有早教班的老师询问爸爸他女儿多大了,他说已经两岁了,于是那老师给他女儿排好了早教课,结果等周一那女儿被妈妈抱来一看,才一岁多一点,最多只能爬。老师惊讶问妈妈这是怎么回事,她很是无语,只道自家男人对女儿太不上心了。”
时轶吞吞喉咙,只能嘿嘿嘿。
“那啥,这工作室开的我头晕脑胀的,好几个月我人都像是活在梦里。”
嘤嘤嘤,先不说这忙是真的,就她爸爸之前也是这样的嘛,明明自己都要高中毕业了,结果那天班主任短信通知说要邀请家长到校开家长会的时候,妈妈上班去了,他还问自己高几了,教室在哪,坐在前排还是后排。
真的是神仙爸爸了!
想想自己女儿这大高个,也不能坐前排吧!
“哥哥,无论如何,你都伤害到我了。”他直截了当,半分面子也不给她。
时轶连忙将床面拍的啪啪作响,“你听,我现在就在换衣服了,我下午就过来找你!”
阮渊那头才唔一声,“今天下午哦。”
“对,我提前过来看看你学校,也看看你军训,晚上再在附近订个小包厢和蛋糕。”
他似乎笑了笑,声音软成了糖,“那哥哥快来,等会军训结束,会有好多社团过来,我想你和我一起选。”
“社团?”她眼前一亮,“好啊好啊!我最喜欢玩社团了!”
想她当年在大学里面,那也是风云人物啊,哪个高逼格社团没有她插过一脚的!就那一手架子鼓,可不就是在社团里面学的!
“哥哥玩过社团?”阮渊忽然提出质疑,“你不是没上过大学吗?”
时轶一头撞到了衣帽架,于是嘶地一声:“没没没,这不是听说,大学里的社团有的很有意思吗?”
“噢……那我等哥哥。现在门卫那边管的不严,你可以说自己是学长然后直接进来。”
“好嘞。”她开开心心将电话给挂了,揉揉自己额头上的一个小包,开始铺床换衣服。
其实完全可以现在就走的,但是外卖都已经订好了,绝对不能浪费。
就这么刷着手机吃着外卖,磨磨蹭蹭等到下午两点半过后,最热的时候过去。
时轶才伸个懒腰,冲去卫生间又最后收拾了自己一遍。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肤质光滑,五官没有一处致命,唯一的毛病就是太雌雄莫辨,喉结很小,不强势点就容易让人瞧出女气。
她又摸摸自己的胸口,有些软,是发育的痕迹。
这药终究不是永久性的,而且很明显,身体有了耐药性导致它的药效越来越弱。
叹口气,她从衣柜里翻出了那件买了一直没用过的束胸,给自己整了上去。
对于阮渊这种聪明而敏感的孩子,她必须得保证自己不会再出纰漏。
“再坚持坚持!就能滚蛋了!”时轶对着镜子捏拳给自己加油鼓气。
原本,她以为那面试经理口中说的,将阮渊正常养大,是养到十八岁。
但今天就是他十八岁的生日了,脑神经里也没蹦出来150屁点音。
所以可想而知,她绝对不是只将阮渊养到十八岁就好。
再细想,没准是要将其养大到自己这号角色在书里挂掉的时候。
也就是阮渊二十一岁,在原著里将“哥哥”给开膛破肚的那天。
“还好我这角色是死的最早的,”时轶忽然庆幸,“不然我还得熬几年。”
太不容易了!难怪这BUG修复公司的薪水这么高!坑爹啊!这一个任务做下来就快累死她了,还只是现实里半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