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知道她双腿到现在还是软的,要用多大力气才能稳住自己冷静下来。
少年俯视着她,盯着她看了很久很久。
又过了半晌,牧临川垂下了眼,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刚刚的确刻薄失态过了头,一声不吭地帮她解开了腕上的束缚,似乎一碰上陆拂拂,他就化身成了一条毒蛇,肆无忌惮地喷射出毒液。
不甘于只有自己一人失态,便愈发想要激怒她,拉着她一道儿跌入这滚滚地狱业火中。
帮她解开裙带的时候,他甚至还是高昂的模样,但眼神却砭骨的寒,这微妙的情。色与克制在一人身上交融,将少年几乎剖成了两半。
走出琅嬛阁的时候,拂拂嗓音干涩,脸上还残存着恼怒的潮红,“系统,牧临川现在的好感度多少了。”
【牧临川当前好感度:2%】
辛辛苦苦三十年,一朝回到解放前。
又谈崩了。
与其说是又谈崩了,不如说牧临川他又犯病了。
拂拂心里升腾起了一股不知道是什么的滋味。
最让她感到害怕的是,拂拂抿紧了唇,刚刚在琅嬛阁里她有过挣扎,有过害怕,但唯独没有厌恶。
独自一人坐在琅嬛阁里,牧临川淡定地光着身子走到了地上那一堆衣物前,翻出来了那把没用上的错金刀,对着刀刃怔忪出神。
刀刃反射出一线寒光,倒映出了一张模糊扭曲的人脸。
佛菩萨知道,他刚刚是有多想动刀子。
牧临川箕踞而坐。
仿佛有个声音微笑着在说,折下来,将那一支莲花折下来,就用这把错金刀。暴虐与毁灭的欲望,迫使他想要将那一痕雪脯,一捧白荷慢条斯理地割下来,奉于唇前虔诚地亲吻。
他恶劣地想要看她哭得再大声一点儿,想要看她又踹又踢的挣扎。
少年眼睫微颤。
却又有另一股欲望,迫使他跪下来,想要被其碾入泥地里,想要顶礼膜拜,想要俯首称臣。
接下来着几天,牧临川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拔|吊无情,把陆拂拂晾在了枍栺殿内,不闻不问。
而拂拂这几天也无暇去琢磨牧临川的用意。
少女怔怔地依靠在熏笼边,乌云般浓密的长发披散在腰后,内心五味杂陈。
琅嬛阁内发生的这一切,让拂拂觉得憋闷生气,恨不得一拳捶花牧临川的脸,可唯独没有厌恶。
这给她敲响了警钟。
她是不是喜欢上牧临川了。可她喜欢上牧临川什么?喜欢上他变。态吗?
拂拂皱着眉,苦思冥想,百思不得其解。
在此之前,少女从未谈过恋爱,对于感情的所有想象与了解无不来自于言情小说中的只言片语。
拂拂咬着唇,憋闷地想。
她肯定是这段时间病糊涂了,才会觉得自己喜欢上牧临川了。退一步来说,就算她真的喜欢上了牧临川,可牧临川呢?牧临川究竟把自己当成什么人呢?一个有趣的玩物?
不管牧临川把她当作什么,她在他心中的地位,都是无法与顾清辉相比。这是个令人沮丧的事实。
拂拂强打起精神。
牧临川拔吊无情倒也好,正好能给她足够的时日来捋顺自己的感情,重新出发。
顾清辉入宫之后,便被牧临川安置在了桂宫。
世人向来是会捧高踩低,见风使舵的,这在牧临川混乱的后宫表现得尤为明显。
这几日,桂宫殿门几乎快被人给踏破了。与桂宫相比,枍栺殿前可谓时门可罗雀,门庭冷落。
拂拂这几日都和方虎头、袁令宜两人窝在枍栺殿里打牌。
“哈哈哈方姐姐又输了!”
少女双眼晶亮,用力地捶着床,捧腹大笑。
方虎头面色微僵,看着笑得弯弯眼的陆拂拂,眼里露出点儿无奈之色。
袁令宜牵起唇角,莞尔微笑。
正在这时,枍栺殿一个眼熟的小宫婢忽然哭哭啼啼地走了进来。
拂拂愣了半晌,像只灵巧的小猴子一样,从床榻上一跃而下。
“阿若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被称作阿若的小宫婢,哭得眼睛都肿了,她额发散乱,抽抽搭搭地上前行礼。
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最是无忧无虑的时候。看到惊讶得合不拢嘴的陆拂拂,阿若反倒像是更委屈了,泪如雨下。
“王……王后……”
拂拂与方虎头、袁令宜三人交换了个眼神。
袁令宜款款走到了阿若面前,牵起她的手温声询问:“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
“谁欺负你了同方充华说,我们教训她去。”
在袁令宜的安慰下,阿若渐渐地止住了哭声,抽抽搭搭地将事情的原委一一复述了出来。
“我本来是听充华的话去尚药局取药的……”
“走在宫道上的时候,却听到长乐王妃身边几个侍婢在说王后的坏话。她们说王后不过是个寒门……还说王后是名存实亡的废后……”
她……她的坏话?拂拂如遭雷击。
女孩儿瞪圆了水光光的眼,义愤填膺道:“我一时气不过,上前同她们理论。”小宫婢说到这儿又扁了嘴要哭了。
“可她们气焰还是如此嚣张,我……我……她们人多势众,我说不过她们。”
听完阿若的话,袁令宜面露诧异之色,又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忙追问了一句:“你确定是长乐王妃身边的侍婢?”
阿若抽着鼻子直点头:“阿若不敢有所欺瞒。”
袁令宜一怔:“可不是说顾清辉为人一向谦逊低调吗?顾家怎么会养出这等侍婢来?”
方虎头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这顾清辉究竟是个什么秉性,你们这些中原士族……再说了又出了上次那事……”
“她们那儿觉得不平,”方虎头冷笑道,“可不正想着法子给人找不痛快?”
袁令宜一时哑然。
上次不知是谁打着枍栺殿的名头向顾清辉送了毒药,害的顾清辉起了一脸的疹子。
去送药的那的确是枍栺殿的宫婢没错,可这宫婢事后便畏罪投井自尽了,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牧临川破天荒地地竟然没有多加追究,此事就这样揭了过去。
拂拂原本正听得入神,此刻霍然站起了身,捋起袖子,气势汹汹道:“我去吧。”
方虎头和袁令宜都愣住了。
方虎头面露困惑:“你去干嘛?”
拂拂:“找场子啊。”
少女振振有词,头头是道的分析:“我是王后,岂容他人欺负到我跟前来?”
这倒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了。
方虎头眉梢微挑。
怕两人不同意,拂拂又叹了口气,耷拉下了脑袋。
“我如果还是个才人,才懒得没事儿找事儿,招惹顾清辉呢。”
袁令宜微微一笑,眉眼伶俐,迅速接过了话头:“但如今你是王后。”
王后是一国之母,身份地位不可同日而语,岂能任由人欺辱。如此一来,国威何在?又如何服众?
袁令宜眼里露出了点儿欣慰之色。
她脾气一向都是好的没话说,却并非是个面团性格。
如果说方虎头是一柄锋芒毕露的利剑。
她则是一柄剑鞘,剑鞘包容,若剖开内里,则剑光耀耀,傲骨铮铮。
她本来还怕陆拂拂出生寒门,性子又乖,遇事只知避让,委曲求全。
拂拂却一字一顿,慎重地说:“我今天如果没有任何表示,岂不是告诉其他人,我这个王后谁都能上来踩一脚?”
作者有话要说: 接到编辑的通知,入选了年终盛典古代组最受欢迎作者参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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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方虎头略&—zwnj;思索,也站起身,“我同你们&—zwnj;道儿去。”
阿若有些急了:“可以吗?我听闻陛下最近很是重视这位王妃……”
袁令宜温言宽慰道:“无妨,此事本来就是顾清辉她御下不力。”
找场子,当然不是缺心眼地跑到这几个侍婢面前大声问罪。
身为王后,逼格必须得稳住。否则传出去就成了个和几个侍婢斤斤计较,平白地自跌身份,贻笑大方。
于是,袁令宜只托内侍传了话,说是有事传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