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初静声音微弱嘶哑:“什么叫前庄,大庄又是什么?”
“ * 就是……哎,你没在乡下生活过,我跟你说不清,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在其中一户人家门前,看见拴了一头牛。”
宋疏桐一边说,一边高兴地用手指在头上比划两个牛角,摇头摆尾道:“牛,哞哞,你总该知道吧。”
谢初静忍不住笑了:“那我们把它买下来。”
宋疏桐兴奋地翻包袱:“是的,我就是打算把它买下来,这样你就有牛骑了。”
她翻了半天,脸色一变,她的钱袋子好像刚才摔下山坡的时候甩出去了。
“这怎么办,钱袋丢了。”宋疏桐把包袱翻了个底儿朝天,急出满身汗,最后她停下手,带着期待问谢初静:“殿下,你总该有钱吧。”
谢初静摇摇头:“我出门打仗,带兵就行了,带银子做什么。”
“我晕,这么大个男人,你出门连钱都不带。”
宋疏桐失望极了,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就在她噘着嘴收拾包袱的时候,眼前忽然银光一闪,她大喜,一把拉开袖子,手腕上赫然带着一只银镯子,这一路又累又冷,她完全给折腾忘了。
这是一个实心的镯子,之前她跟着岑子昂跑货的时候见到了,觉得花纹看起来很古朴,合眼缘就买下来了。
宋疏桐捋下镯子捧在手心里,两眼放光:“这个镯子三两重,一头牛价十两银子,不过那农户家里是老牛了,你说我能用三两银子买下来吗?”
谢初静迟疑了一下道:“我在书上看过,农户轻易不会卖牛,特别是用惯了的老牛,照你方才所言,这头牛还有可能是几家共有的。”
宋疏桐反驳道:“只要出的银子够,一切都不是问题。”
谢初静用眼神示意宋疏桐看清镯子的分量,无情地戳破她的幻想:“问题是,你现在银子不够。”
宋疏桐恼火道:“殿下,人艰不拆你懂不懂!你这样很容易失去我这个好朋友的。”
谢初静咳嗽了一声:“要不然,你去找庄子上的里正,对他说太子落难到了这里,现在要征用这头牛,回京之后大大有赏。”
宋疏桐在心里自动把谢初静这段话翻译成了:我,秦始皇,打钱,等我统一中国,封你做丞相。
简直太弱智了!
她白了谢初静一眼:“你可拉倒吧,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太子没有银子好使,回头我再被人当成疯子打一顿,你就高兴了是吗?关键时刻还得看我的,你只要负责配合就行了。”
“行吧,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谢初静被宋疏桐夹枪带棒地排揎了一顿,气得闭上眼睛不再说话了。
一来他身上有伤,没力气跟她吵;二来论磨嘴皮子,他体力充沛的时候也吵不过她。
主要是二。
宋疏桐搀扶着谢初静,来到那个农户家门口,谢初静以为她会去敲门,没想到宋疏桐突然发出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凄厉哭喊:“爹啊,我的亲爹啊,我终于找到你了。”
谢初静:“…… * ”
这一声“爹”叫的,就很突然。
谢初静看着抱着牛头痛哭的宋疏桐,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户人家正在院子剥玉米,听见外面的动静,老汉和农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连忙跑出来看。
结果看见一个年轻小媳妇正蹲在他家的老牛前头,捶胸顿足地大哭着,眼泪像下雨一样往外涌。
老汉和农妇都蒙了,又见旁边还有一个年轻男子呆呆站着,就问谢初静道:“这是你媳妇吗,她是得了疯病吗?”
谢初静一言难尽地看了一眼宋疏桐,他也很想知道,她是疯了吗?
宋疏桐哭着从包袱里掏出玉米饼,掰成一块块往牛嘴里喂:“爹爹啊,女儿找你找的好辛苦啊,爹爹啊,你怎么在这里吃草啊,让你受苦了啊,女儿真是心如刀割啊。”
谢初静瞬间无语,牛当然要吃草。
他没有办法,只好答道:“老伯,我媳妇没疯,她只是找到她爹太激动了。”
宋疏桐闻言顿时心里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谢初静总算记得,不管她要做什么,他都要配合她。
老汉和农妇都是一愣:“她,她爹??可这是俺家牛啊。”
农妇走过去把宋疏桐搀扶起来:“丫头啊,这是怎么回事,你不要光哭啊,你倒是说说。”
宋疏桐一脸痛不欲生,对着老汉和农妇鞠了一躬:“老伯、大婶子,小女子多谢二位照顾我爹。事情是这样的,我爹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这几个月,我总是梦见爹爹来找我,说自己投生成一头牛,跟着主人耕田犁地,现在老了干不动了,希望我能把他领回家颐养天年。”
“小女子本来是不信的,可是梦见的次数多了,便也信了,就按照爹爹梦中指示的方向找到了这里,没想到,没想到……”
她再次扑到牛身上,抱着它嚎啕大哭起来:“没想到爹爹他真的在这里,爹爹,我找你找得好苦啊,孩儿想你啊。”
宋疏桐边说边哭,这一声声爹爹叫的,简直摧人心肝。
人生如戏,生活不易,全靠演技啊。
老汉和农妇被她哭得心酸,面面相觑。
令人没想到的事,被宋疏桐的动静吓到呆若木鸡的那头老牛这时候居然也开始哭了,只见一颗一颗硕大的泪珠,从牛铜铃大的眼睛里沁出来,顺着睫毛滚滚落下砸在地上。
谢初静当然知道宋疏桐是在瞎扯,可看见难以置信的一幕还是蓦然瞪大了眼睛:“怎么回事,这牛怎么哭了?”
第82章 82
宋疏桐听谢初静说漏了嘴, 转脸冲他恶声恶气地吼:“什么牛,哪有牛!这是咱爹,爹!他见到咱俩来了,当然会哭。”
谢初静一脸生无可恋:“好吧, 你说是你爹就是你爹。”
这话里的潜台词是, 不是咱爹, 是你爹, 你想发疯别带我。
越是偏远的地方, 越信鬼神之说,亲眼看见原本好好吃草老牛哭成这样,农妇彻底被宋疏桐的演 * 技征服了, 她惊惶地抓着老头的胳膊往他身后躲:“老头子, 这牛该不会真是她爹转世吧。”
老汉手里的烟斗已经吓得掉在地上, 心惊肉跳道:“八成是, 说不准这牛走奈何桥的时候忘了喝孟婆汤,前世的事儿都记着呢。”
宋疏桐还在卖力表演, 她深情地抱住牛头,顺便揪着牛耳朵一通拧:“爹爹,你愿意跟闺女走吗?”
牛当然不会说话, 它耳朵疼, 便哞哞地低声叫着,看上去似乎在痛苦地回应什么。
这情景要多感人有多感人,堪比倪萍阿姨的等着你节目, 每次希望之门打开, 阔别几十年的骨肉至亲再次相见抱头痛哭的样子,让铁石心肠的汉子看了都想落泪。
宋疏桐看时机差不多了,捋下手里的镯子递给农妇, 哭哭啼啼道:“大婶子,我和相公寻亲至此处,身上的银子已经花光了,还剩下这只镯子,求求二位好心人,让我爹跟我回家颐养天年吧,您二位好人定有好报的。”
老汉接过镯子颠了颠,迟疑道:“丫头,你这镯子顶多三两,这差得有点多啊。”
农妇拦住话头,她一想到这牛是人转世的,就瘆得慌:“老头子,算了吧,卖给她吧,别让人家骨肉分离了。本来这牛也老了,干不动了,就打算要重买一头的,钱少点就少点,就当咱们给儿孙积德了。”
牛确实老了,犁地都犁不动了。
老汉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人,想想自己也跟牛一样老了,再加上老太婆还劝着,禁不住心生怜悯:“唉,看在你俩一片孝心的份上,老牛卖你们了,也都不容易啊。”
他解开牛绳子交到谢初静手上:“快把你老丈人牵回家吧。”
谢初静:“……”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绳子,再看看那头正在反刍的老牛,额头青筋直跳。
士可杀不可辱,他好歹是一国太子,此事简直让人忍无可忍。
“谢谢老伯谢谢婶子,你们的大恩大德我一定没齿不忘。”
宋疏桐连忙把谢初静挤到一边去,拽过牛绳,对农户连连作揖,抢在谢初静坏事之前千恩万谢地走了。
走出村子很远,确定他们看不见了,她才把谢初静扶上了牛背:“骑牛和骑马的技巧应该是差不多的,你先委屈一下。”
谢初静坐上牛背,淡淡道:“没什么委屈的。书上说,骑牛闲读史,牧豕自横经。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宋疏桐挠挠头,没听懂他说的啥玩意。
不管怎么说,有了这头识途的老牛,下山的路好走多了,宋疏桐牵着牛兴高采烈地在前头走,脚步轻松心情愉快。
过了好久,她才发觉,以往总爱没话找话跟她聊个没完的谢初静,这一路上仿佛都很沉默。
宋疏桐猛回头:“ 你怎么突然不说话了,是哪里不对?”
骑在牛背上谢初静的两条眉毛拧在一起,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诚恳答道:“我骑着你爹,实在不知道该 * 说什么。”
宋疏桐:“……”
沙雕不可怕,就怕对方一本正经的沙雕,让你不知道他到底是在开玩笑,还是在认真沟通,让你根本接不住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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