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初静唇角勾出一点弧度:“今天孤要去宋丞相家宣嘉奖令。”
刘松恍然大悟:“那殿下是得精神些,毕竟是代替皇上出去。”
谢初静一笑:“也是,也不全是。你一个太监,说了你也不会懂。”
下朝后,谢初静先是抓紧时间把刘太傅交待的课业做了,然后陪着敏德皇帝用了午膳,便去找政事堂刘太傅交作业了。
“学生今日要去宋丞相府上宣旨,老师可以早点下衙,好好休息半日。”
刘太傅翻开粗略看了几眼,十分满意地点点头。
他是个干瘦却十分风趣的中年人,说起话来很有意思,捋捋胡须戏谑道:“那为师今日也不给殿下布置作业了,给殿下放假一日权当回礼。”
谢初静笑着告退,刚出政事堂便遇上了刘太傅的长子刘玉川来找爹爹说话,他是去年进士登科入仕,如今在上京府衙门做个六品通判。
刘玉川见了太子,连忙行礼。
谢初静虚扶了一下:“刘通判不必客气,来找老师吗?”
两人闲聊了几句,谢初静问:“听说你如今在上京府衙供职,最近京城可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吗?”
刘玉川略一思索:“有趣的事情没有,奇怪的事情倒是有一件,有个姓岑的商人发迹很快,据说原本是个乞丐,无意间得了养父一笔遗产,巧合买下了皇上打算做皇陵的那块地,因而发家。据说他发家之后不忘本,如今每日施粥,照拂京城乞丐。下官觉得事有古怪,打算拘他来衙门问一问。”
“姓岑?”谢初静在口中咀嚼了一遍这个岑字,陡然想起第一次见到宋疏桐时,她就是去找了一个姓岑的乞丐,后来也是一个那个姓岑的乞丐来救她,她把银票给了那个人。
谢初静明白岑子昂做生意的第一桶金是哪来的了,来路虽然没法明说,却也不是非法所得,他既然敢往自己养父头上栽,说明他养父应该没什么问题,起码经得住查。
谢初静很快又想到,今天早上,刘松也说在岑记百货行寄卖东西的事情。
岑这个姓十分少见,应该不会突然冒出这么多,所以他们是同一个岑,若是刘玉川真查他,再查到刘松头上,最后岂不是查到他自个儿身上,这可就不太妙了。
于是谢初静轻咳了一声,淡淡道:“这个姓岑的,出身乞丐却不忘本,可见本性不坏。孤记得,数百年前,有位洪武皇帝也出身乞丐,有本事的人总会出头,你还是不要先下定论,先查查他养父的事情再说。世人惯会捕风捉影,你若是直接带着衙役上门拘他,谁还敢同他再做生意,说不定一个良善的商人,便要被积毁销骨了。”
刘玉川是个沉稳的人,听见太子这一番严肃的言论,顿时有些羞赧:“殿下所言极是,是下官疏于考虑,今日受教了。”
谢初静拍拍刘玉川以示鼓励,然后微笑着走 * 了,他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今日难得清闲,政事不多,太子又开了金口允许休息半日,所以刘太傅早早回府了。
郭夫人很是意外:“老爷今天不用给太子上课吗,回来的如此早?”
“今日殿下有事,我也偷得半日闲,你这是做什么呢?不年不节的,怎么把诰命衣裳拿出来了。”
郭夫人把皇后娘娘那封请帖递了过来。
刘太傅打开看了一眼,不解道:“这显然皇后为了选皇子妃才办的,你去凑个什么热闹?为夫明日跟皇上说说,替你推了吧。”
郭夫人白了他一眼:“你呀,真是个死脑瓜子。拢共就两个皇子,去那么多小姐,我这不是为了家里五个儿子着想吗,我也去相看相看小姐们,提亲的时候,心里有个谱儿。”
刘兴稷的正妻和小妾一共给他生了五个儿子。
一听妻子这样说,他知道她把庶子的事情也放在心上呢,心里很感动,他坐在夫人身边,握着了她的手:“哎呀,我家夫人真是善良磊落的人,我真是上辈子烧了高香。”
“少贫嘴。”郭夫人把皇后的请帖拿过来,重新放好。
刘太傅道:“今儿皇上还说呢,当朝两位丞相,一位家中全是儿子,另一位呢,家里全是闺女。对了,皇上还夸咱家老大做人忠厚,做事稳成持重。”
郭夫人生的大儿子刘玉川去年入仕了,虽然只是在上京府衙门做个小官,但儿子是自己凭本事科举考上的,这件事一直让郭夫人感到骄傲。
她高兴地追问:“皇上还说什么了?”
见妻子高兴,刘太傅也很愿意多说几句:“皇上还说,若是咱家有女儿,肯定跟老大一样是个规矩的好孩子,跟太子年纪正相配,太子如今选妃也就不那么为难……”
他说着说着忽然卡住了,扇了自己的嘴一巴掌,懊悔不已道:“好端端地,我怎么又提这个。”
郭夫人哽咽了:“你还叫我别想,结果你自己整天想……唉,怎么可能不想闺女呢,她是我十月怀胎生出来的宝贝啊。想想她今年该十八了吧,也到了该说亲的年纪了。也不晓得她还在不在人世,过得好不好?”
刘太傅心里难受,他吸吸鼻子:“还是不说这些了,来来来,咱们吃点心。”
从桌上的点心盒子里拿起一块给夫人,自己也吃了一块:“嗯,味道不错,好像不是之前那家的。”
“这心里苦的人,就特别爱吃甜食。”郭夫人抹抹眼泪:“你嘴还挺刁,确实换了一家,这家的味道我很喜欢,若是闺女在,一定也喜欢的。”
刘太傅点头:“肯定喜欢,他家这枣泥梅花糕,跟我当初在良山做知府的时候,闺女最爱吃的哪家有点像。”
说完他自己又是一愣,说不提不提,话头却总是忍不住拐到闺女身上,这么多年的人世相隔,他们不得不停止了寻找,却从未停止想念。
不知道今生还 * 有没有骨肉团圆那一日,只能叹息。
*
宋丞相府上今天很忙,宋和光甚至特意告假在家,指挥着家丁丫鬟婆子们前前后后里里外外的收拾。
孟氏一大早派人给宋疏桐送了一天三顿饭,勒令她必须待在屋里,不许乱逛,不仅不能去前院,连花园都不能去,总而言之,今日她不能出现在府里的任何地方。
宋疏桐求之不得。
妙菱自从跟着宋疏桐,就成了府里的边缘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迷惑不解道:“今日府中有什么大事吗?”
“管它呢,不过今天对你家小姐我来说,的确是个重要的日子,咱们走。”
宋疏桐带着妙菱翻出宋府,远远看见家丁们趴在外墙上擦拭尘土的样子,心里偷笑,看来领导来之前要大扫除,古今中外都是一样的啊。
在书里的今天,男主太子会来宋丞相府,喝上一杯茶,吃上一块点心,然后跟女主刘溪诗产生一点点微弱的交集。
而炮灰女配宋疏桐本人,则被这个日子害苦了,甚至丢了命。
现任宋疏桐当然不能允许这件事再发生,她要去找刘溪诗,确保今日不出任何意外,女主直接见到男主。
可以说是死是活,在此一搏!
妙菱一看是去范记点心铺的路,立刻懂了宋疏桐要去找谁,她跟在宋疏桐身边一路小跑:“小姐我早就想问了,为什么范记点心铺的独生女会姓刘啊?”
宋疏桐转身对她比了一个大拇指:“我的好妙菱,你终于发现了盲点,不过这事说来话长,路上跟你慢慢说。”
十几年前,有个外地刚调任京城的四品文官刘兴稷,与他一同进京的,还有妻子郭氏和一双儿女。
刚到京城没几日,便是正月十五花灯会,一家人出去看灯,女儿刘溪诗那时才两岁,被乳娘抱在怀里。
天子脚下,气象繁华无比,花灯会上人山人海,隔两米就看不见熟人。
乳娘抱着孩子走的慢落在了后面,又遇到一家店铺廊下的灯笼失火,人群一阵骚乱,慌乱中她怀里的孩子被挤掉了。
乳娘急哭了,到处扒着人腿寻找,可孩子太小,到处都是人,根本看不见影子,她拼命呼喊,声音被淹没在人海的浪潮里。
刘溪诗就这样走失了,后来被一对从郊县来京城卖糕饼的小夫妻捡走,两人不晓得谁身体有问题,一生未育,便将刘溪诗视为己出。
刘家当时还不是宰相,只是个刚从外地到京城的小官,想尽办法也没有找到女儿,后来慢慢绝望了。
再后来又过了几年,刘溪诗跟着养父母搬到京城,开了个糕饼铺子,范记点心铺诚信经营,从来不以次充好,只要是做好两天没卖掉的点心,就拿出来施舍给附近的乞丐,不再出售。
岑子昂便是当年乞丐中的一个。
范老三夫妇都是实诚善良的人,从来没有隐瞒过闺女的身世,孩子来的时候有些记事了,知道自己 * 姓刘,他们为了不让孩子难过,也就让她姓刘了。
刘溪诗从小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但是养父母对她极好,她也真心孝顺疼爱二老。
范记点心铺越开越红火,她经常去各位贵人府上送点心,甚至还见过生母郭夫人几次,可惜面对面不相识,令人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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