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越委屈道：“我已经在尽力展示我的伤心了！”
甄导犀利地指出问题所在：“你的伤心只是流于表面，我没有看到你和角色的共情。”
顾越目光闪躲地说了实话：“可是我长这么大家庭幸福，要理解他这个角色确实有点难度……”
甄导：“……”
他掏出烟，点燃后猛地吸了一口：“这样，等会你就别说台词了，站在角落里哭就行，把台词让给有需要的人。”
又把唐晓鱼叫来：“等会他的台词都交给你，你没问题吧？”
这一句倒不是很难，唐晓鱼胸有成竹：“没问题。”
顾越：“……”
第二次拍摄开始。
易文一反常态，哭着扑到母亲身上：“妈妈，您再看我一眼吧，我知道自己错了！”
易母伸手吃力地抚摸她的头发。
易镜明站在床沿：“家里的事情就交给我吧，您就安心地去吧。”
易泽的台词则只剩下一个字：“妈！”
边哭边跪倒在易母的病床边。
何红英不愧是演了几十年的老戏骨，和寻常的反应不同，她在弥留之际反而释然轻松的笑了。
“你们三个都是好孩子，我很放心，以后就算妈不在了，你们也要好好生活下去。”
说着她脸上露出笑容：“时间差不多到了，你们也不必太为我难过。”
说完这句话，她就阖上了双眼。
“很好！就到这里！”
甄导对何红英做了一个满意的手势。
这一场戏也是何红英的杀青戏，接过助理递来的捧花，她笑意盈盈道：“今天晚上我请大家吃饭，还希望大家都要来。”
和她在戏里相处这么久，大家都纷纷点头。
何红英拉住唐晓鱼：“晓鱼，你来一下，我有点话想单独对你说。”
唐晓鱼：？？？
第46章 （修改） 求求你做个人吧！……
如同高中晚自习被班主任叫去谈话, 唐晓鱼心里一阵紧张。
何红英看出了她的内心活动，拍了拍她的肩膀，和蔼微笑道：“你别紧张, 我只是觉得你在演戏方面很有天赋, 想要鼓励你一下，期待你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唐晓鱼这才松了一口气：“谢谢何老师, 我会继续努力的。”
她实在是不好意思说, 并不是因为她多有天赋, 而是因为她先前有过演主角的经验……
害，管她呢。
现在夸得是她，就说明她也已经很不错了！
……
杀青宴上, 大家都很放得开。
何红英在剧组几个月，为人也从来不端资深演员的架子, 风评非常好。
席间不断有人端着酒杯来敬酒。
“来, 何老师，这段时间多亏你带着我入戏，不然我可能更演不下去。”顾越由衷说道。
甄导嗤笑一声, 神态放松：“你还真好意思说。”
顾越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哈哈哈，这也是实话, 虽然我的演技现在还是不怎么够看，但是我觉得已经比我先前好了很多。”
文朔道：“这倒是，你确实比先前进步了不少。”
顾越难得得到文朔的鼓励, 瞬间有了气势：“既然师兄都这么说了，可见我肯定是进步不小。”
“不过，何老师您要是走了，以后没人带着我，这后边我可还怎么演啊？”
何红英被他犯难的样子逗笑了：“你后边要是还遇到什么问题, 就打电话给我，我随时是你的外援。”
唐晓鱼虽然作为易文和她相处的时间不多，但其实作为易镜明和她已经有了母子感情。
“何老师，我也敬您一杯，谢谢您一直以来的照顾。”
文朔也道：“何老师，敬您一杯。”
何红英喝完之后说道：“说到这里，我突然想起来，我好像不是第一次和小文演母子了，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文朔稍微一思索：“确实，原来我才出道的第一部 戏，您就演过我的母亲。”
何红英露出追忆的神色：“我记得你当时才十八岁吧，和现在的晓鱼差不多大，在片场还会紧张，不怎么说话。”
听她说起原来的事情，文朔也露出轻松的神色：“是，第一场拍戏的时候我还把台词都忘干净了，也多亏您一直提示。”
“几年不见，没想到你的进步这么明显，这次再和你演对手戏，明显能感受到你的用功。”
一旁默默吃菜的唐晓鱼：“……”
文朔不怎么适应别人当面夸他，于是略微点点头。
顾越一听倒是来了兴趣：“你们原来就合作过？我怎么没听说过？哪部戏？”
唐晓鱼也看过来。
文朔道：“《民国往事》，一部拍了就没播出过的戏。”
当年的文朔才出道一年，还是个名不经传的小演员，一年拍的好几部戏能有一部播出就要谢天谢地了。
不像现在，一出手就是甄导的文艺片男一号。
唐晓鱼由衷感慨道：“看不出来，你的演艺之路这么励志！”
顾越见她猛灌毒鸡汤，无情揭穿真相：“师兄能红，主要还是靠脸，你还是踏踏实实磨炼演技吧。”
文朔：“……”
唐晓鱼不服气道：“你是说我丑？”
何红英看不过去顾越调侃唐晓鱼，出手解围：“小顾，你还是少欺负晓鱼了，以后我不在了，你们就要和兄妹一样相处，知道吗？”
见顾越一脸不在意的样子，何红英祭出杀手锏：“你也不算娱乐圈的新人了，但是一直在演技方面还没有开窍，我感觉晓鱼比你有天赋。”
！！！
顾越顿时感觉被深深地伤害了：“师兄，你说，我的演技真的还不如唐晓鱼吗？”
文朔看了他一眼，点点头，没说话。
唐晓鱼得到了前辈的支持，士气顿时充足起来，端起酒杯朝着顾越。
“你以后要是遇到困难，说不定我还可以帮助你一起解决，我们相互学习，共同进步。”
？？？
顾越满脸写着：你确定？怎么感觉你在逗我？
他求救似地看向导演。
甄导正在吃菜，见他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补刀：“小顾啊，你虽然长得好看，但是确实没什么演艺方面的天赋，以后还是多唱歌跳舞吧。”
顾越：“……”
说完甄导也没看顾越，而是举起酒杯对何红英道：“这次的合作很愉快，希望下次有机会还能和您一起合作。”
……
送走何红英，拍摄还要继续。
这是最后一天在奉京取景。
本来这一场要拍的是兄妹三人告别家乡的戏份，但是副导演忽然走到甄导身边说了一句话。
甄导一脸欣喜：“真的么？”
副导演一脸笃定：“我也是刚刚才得到消息，应该不会错。”
于是甄导紧急通知：“待会我们不拍在车站的戏份了，改为到一处废弃大楼拍摄，所有人先收拾一下东西，道具组准备。”
？？？
大家都一脸莫名，这剧本里明明没有写这段啊，不知道导演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唐晓鱼吃不准，转身低声问文朔：“你知道等会甄导要拍什么吗？”
文朔摇头，表示不知道：“谁知道导演想要唱哪出。”
到了废弃大楼前，大家还没来得及搭建场景，甄导就道：“别忙活了，我们这次拍摄爆炸的戏份，其他人在原地待命，三个主演跟我过来。”
爆炸戏份？
唐晓鱼开始胡思乱想，难道导演觉得她这个角色塑造的太失败了，临时发挥想要炸死她？
顾越也问出口：“我们电影里有和爆炸有关系地方么？”
甄导意味深长地看了顾越一眼：“和我一起去顶楼，待会你就知道了。”
等人都到了顶楼，甄导转身，对着顾越露出不忍的神色：“小顾，这场戏拍的是你在爆炸中意外丧生的情景。”
？？？
别说顾越，就是唐晓鱼，甚至是文朔都不知道甄导居然这么有创意！
顾越没想到自己这么突然就要领盒饭，结结巴巴道：“导演，可是，我们剧组有足量的炸药来完成这个场景么？”
甄导道：“当然是没有的，不过副导演刚刚通知我，半个小时后这栋大楼由官方出面爆破，所以我们算是搭上了一班顺风车。”
唐晓鱼面露不忍，也帮着顾越争取道：“导演，剧本里没有写易泽这个角色会在一次意外中丧生啊。”
文朔也补充道：“角色忽然死亡，是不是会让故事变得不完整？”
甄导一副“跟你们说不通”的表情。
“易泽这个角色的使命已经结束了，他的死亡更加速了易镜明的变化。”
既然导演决心已定，唐晓鱼他们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顾越自知演技确实拉胯，拖了其他演员的后退，也不好为自己争气什么。
但比预计的时间还早半个月杀青，说出去还是不好意思。
于是他谁也没告诉，在拍完最后一场戏之后，就买了最近一班飞机回了帝都。
至于行李，等经纪人再来收拾吧，或者谁爱要谁要，他反正不想要了。
*
傍晚六点的机场候机大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