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间客气地送走了三波凑上去跟她要微信的各种人类——
其中一波还包括三个涨红脸的小姐姐,就很离谱。
等时间过了十点半,第一波客人已经喝的有点高了,其中有一桌子纯大老爷们干了快两桶生啤,这会儿咋咋呼呼地嚷嚷着还准备去宵夜摊续摊。
此时北皎正按着酒单准备给姜冉配她点的第五杯调酒,甜口的,上面还有三颗冰糖葫芦串,度数不高,很合适女生的一款酒。
他正弯腰从冰箱里准备拿冰糖葫芦,那边老板踢了他一脚,让他提醒一下那桌站起来准备走的人,记得埋单——
这种尴尬又有点得罪人的事,自然不能老板亲自出马。
看在借宿这事儿的份上,刚刚答应老板会好好做人的北皎看了他一眼,放下手里在调的酒,就去了。
在一群摇摇晃晃的人里,他选了个看上去稍微没那么醉的。
没想到那个身穿花衬衫的二愣子男人听见服务生低声提醒他们买单,嘴一歪,乐了:“你怎么就选了我买单,我看着像土大款还是冤大头?”
这话一出,北皎就知道这人多少沾点找茬。
他面上不动声色,真诚建议他可以晚点微信群收款,这样就跟当冤大头没有多少关系。
结果那人还不乐意了,提高声音跟周围那些醉醺醺朋友说,他让我微信群收款嘿,几百块钱,是他妈看不起谁——
一群人“哇”地就笑开了,一堆大老爷们,也不知道笑点怎么就那么低。
其中一个笑够了,弯下腰抱起装啤酒的玻璃酒桶,里面还剩三分之一那么多的琥珀色液体,大大咧咧地说:“小弟,哥哥今天也不是不给酒钱,就是你惹我朋友不高兴了,如果不赔礼道歉这事儿很难收场——”
酒吧打工就是这样。
人喝醉了什么离谱的事都能干出来,而且不太讲道理……
酒桌事,喝酒毕,所以一般开酒吧的老板都很能喝。
北皎是个例外,就低头看着他手里的那一大桶酒,心想,上次好歹只是一瓶。
“喝啊!”
“不喝你让你老板来道歉~嘻嘻~”
“不然我们就耗着吧,又没说不买单?”
周围的人乱糟糟的乱成一团。
期间有个人动手了,抓着半满的酒杯,往他怀里塞——但是因为喝多了摇摇晃晃,力道没收好,推搡了他一把。
北皎顺着他的力道退了一步,倒是没摔着,稳稳地站着,没说话,当然也不喝酒。
那人见状,感觉自己没面子了,连个酒吧服务生都搞不定那属实下不来台,语气也变了,拍着桌子扯着嗓门喊:“你是不是找事!哥让你喝一杯怎么了,开酒吧卖酒不喝酒,当了婊子还想立——”
这说的就有点难听。
酒吧原本和谐的气氛有些变了,其他桌的客人转过头,一桌小姐姐看着甚至有点害怕,往卡座里缩了缩。
北皎还是没吱声,在那个人用词越发离谱的叫骂声中,扶着桌子边缘弯下腰,从桌子下面摸了个酒瓶子又站起来……
酒瓶在手里掂了掂。
他慢吞吞地“唔”了声。
那双原本毫无波澜的黑眸,瞳孔就像黑暗中的大型猫科动物微缩。
没等人反应过来他想干什么——
这时候,从旁边伸出来一只柔软白皙的手,轻轻压住了他的手腕。
原本紧绷得青筋突起的手臂一僵,他愣了愣,转过头,就看见缩在角落里自娱自乐了一晚上的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边,还是没看他,而是笑着对那些醉的东倒西歪的人说:“你们走吧,今晚你们这桌我请了。”
“……”
北皎大脑空白了几秒。
压在他手腕上那两根手指根本没用力,却像是压着孙悟空的五指山,他手就这样他妈神奇地抬都抬不起来——
他愣怔中,原本闹哄哄的酒吧也跟着安静了几秒。
最后在女人和善的微笑中,没那么醉的花衬衫悻悻摸了摸鼻尖,不好意思地瞅了眼周围,嘟囔着“开个玩笑,哪能真不给钱”,灰溜溜去结了账。
然后一群人火速离开。
警报解除。
一场闹事危机化于无形,灰飞烟灭,逃过一劫上社会新闻的酒吧老板恨不得抱着姜冉亲两口,嘟囔着“冉姐你就是我亲姐”,看着她把自家满身炸毛的服务生拉到角落里。
至于她拉这冲动的小崽子去干嘛老板并不在意。
打死他都行。
……
到了角落,北皎僵硬地甩开还轻轻扣在他手腕上的手。
斜眼撇了眼站在身边比他矮一个头的女人,心想她哪来的胆子出头,那四五个大男人一起上过把她活撕了。
想到这,他胸口起伏了下,突然变得比刚才还要暴躁。
“钱多?”他嗓音有些沙哑,“钱多去做慈善,尊老爱幼,养猫逗狗,给那些渣子出钱?”
他难得说长句子,很凶。
只是一点儿也没吓着她。
姜冉反应慢吞吞的,还在品味他手腕那股紧绷的硬……那可真他妈硬,跟石头似的。
搓了搓指尖,闻言,她不急不慢掀了掀眼皮子扫了炸毛边缘的人一眼,强调:“他们五个人。”
他唇角一翘,露出森白的牙,不屑。
“再来五个都能给他们掀了。”
“……好,就算你能给他们都掀了,”姜冉望着他紧绷的下颚,心想他是河豚精吗怎么能那么气啊,“把酒瓶砸他们头上,就爽了吗?”
“爽啊。”
“爽个屁。”
“好过给他们钱。”
“给他们脑袋砸开花了,去局子里捞你不一样得花钱?”
她语气理所当然,听上去没少擦这种慈善派的屁股。
这回北皎沉默了。
主要是哽住了,发现自己好像有点说不过她。
见他难得气势下滑,气氛变乖了点,姜冉的眼神终于软和了些。
抬起手想要摸摸面前年轻少年人毛茸茸的狗头,手指动了动,感觉他肯定又要躲开……
于是叹了口气,她抬手,接过了他手里拎着的酒瓶,手往自己身后一绕,把酒瓶放到他够不着的地方,放下。
“狗吃屎,你也要去吃吗?”
她声音温吞的,只是话语刚落,就看见他猛地抬起头。
酒吧近乎于无的灯光中,他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就迅速把头拧开,盯着角落阴暗处,一双黑眸亮得像是阴暗巷子里的野狗,又倔又难驯。
“吃就吃啊。”
“嗯?”
以为自己没听清.JPG。
“吃屎又不犯法。”
“……”
作者有话说:
冉冉:可以吃,但不提倡(。)
第10章 我好得很
——这就是个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的臭崽子。
姜冉得出了这个不算伟大的结论。
她双手环胸,后退一步,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面前的人,直到把后者看得莫名其妙背脊发凉——
而北皎能怎么办呢?
又不能锤她。
喊她别看了也很没气势。
所以他只能挪开视线,嘟囔着“没别的事我工作了”想要从她身边迅速远离。
抬脚刚要与她擦肩而过,挽至胳膊肘的衣袖褶子被人从后面一把捉住——不轻不重的力道一甩,将毫无防备的他又扔回原地。
“所以你怎么想的,宁愿吃屎也不愿意拿走本来就应该属于自己的五万块钱?”
身边传来的声音听上去听上去平坦无起伏。
北皎被这个比喻整得莫名其妙——
谁要真的去吃屎了?
还有。
什么五万块钱?
刚开始没反应过来,就光站在原地盯着胳膊肘死死拽着他衬衫的手指,想了一会儿才想起她说的“五万块钱”是怎么回事。
双眼中逐渐有了聚焦,想起来早上的一系列插曲,他那好不容易乖顺的气场变了,双眸垂下遮去冷光,他抬手,不急不慢地将她的手从自己的衣服上扯开。
姜冉眼睛都没眨一下,在左手被他扯开后,换了右手,这次直接拽住他的裤子——
随意用食指直接勾住了他卫裤的裤头蝴蝶结环圈。
她似乎也没觉得这个着力点有点儿偏下,甚至很有闲心勾勾绕在指尖的细绳,用漫不经心的语调把话说完:“这钱也不是无缘无故给的,之前我爸也不知道你妈跟了他之后,连唯一的儿子都不管了……”
北皎他妈不管他是事实。
但是不代表这很合适被人这么堂而皇之说出来。
她话语未落,空气气氛便有些凝固。
“所以你要给精神损失费?”
他声音透着冰冷,略微嘲讽。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本以为她会知难而退,没想到她闻言居然点点头,说,算是,谁叫姜怀民是广东人,不巧两广人士就是比较迷信,尤其是上了年纪的中年人,闲着没事就喜欢讲究天道轮回、因果报应……
北皎听她越扯越离谱,彻底懒得跟她废话,一把从她指尖抢回还在被绕啊绕的裤腰绳,后退一步离开她手臂能够得着的范围,冷声道:“免了。”
姜冉“哦”了声,垂下手:“下学期学费攒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