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华当然不是会让别人凭白为她牺牲的类型,她是在知晓了那桩宫廷秘闻之后,笃定陛下不会同意将她赐婚给昭王。
就算他如今看起来是个闲散王爷,可不代表他今后也会是,陛下可精明着呢!
这时,有脚步声踩过草茎的声音,姜慕白立刻要将灼华拽到更隐蔽的地方。
下一秒,有鞭子破空之声。
“哟,这是干什么呢?”是女子略带口音的声音。
灼华看到来人是一身短打布衣的宛多公主,喜出望外。
宛多公主的鞭子准头极好,方才是要一鞭子卷住姜慕白手腕的。
姜慕白躲开了,但也因此不得不松开了灼华的手,一尘不染的袖子上也多了一道鞭痕。
灼华立刻冲到了宛多背后。
南疆之地来的姑娘比她整个人都要小一圈儿,但灼华还是觉着很有安全感。
宛多瞪着姜慕白:“王爷还真是好兴致,但你的手段,不该用在这位姑娘身上吧!”
看样子是要管到底了。
姜慕白轻笑:“公主想多了,本王不过跟沐姑娘聊聊天而已。”
灼华翻了个白眼,将脏话咽了回去,只道:“那如今聊完了,您请爱去哪去哪,别在女子的营地晃悠了。”
打发走了姜慕白,灼华给宛多道谢。
宛多一摆手:“谢什么,咱们投缘的很,从第一回 见面起,可就是朋友了。”
她狡黠一笑:“虽然你当时是想利用我,但还是朋友。”
第40章 . 提醒 还是陷阱?
灼华老脸一红, 当时她那点想撮合姜慕白和宛多的小心思,自认为表现的不算太明显,哪知都被宛多给看出来了。
她很不好意思:“我当时没想到他那般丧心病狂, 还以为是双赢的局面。”
既然很大可能要联姻, 那宛多这个颜控,找个虽然黑心, 可面皮足够好看的男人, 不算坑了宛多公主。
但看结果, 还是坑了。
见灼华局促不安很是愧疚,宛多笑嘻嘻的:“没事啦,其实最早几天我跟昭王也没闹到不死不休的程度, 甚至他那样子心内冒山火,面上还得忍着假做清高的模样有意思。”
所以才没在看出他的厌恶和不耐烦之后迅速拉开距离, 反而以钓鱼一般的游戏心态跟他在一块, 就想等着看他哪天忍不住了,火山爆发的状态。
结果不小心自己玩脱了。
这爆发的不是火与烟,全是泥石流。
那帮拐了宛多公主的拐子, 到底是不是姜慕白找来的,根本没个证据。他们害了多少□□离子散, 本就要被砍头,供出幕后主使,反而会因着蓄意破坏与别国建交罪加一等, 搞不好家小都被牵连。
哪怕是坦白从宽,免了家人的罪责,也跟一人担下全部罪名没啥区别。
谢廷玉要不来帝王特赦免死的诏书,无计可施,重刑下拐子已经死了好几个, 活着的仍旧只说自己没被人支使。
谢廷玉还在审,可灼华估计最后也伤不到姜慕白。
还不是时候,这个昭王是真是难搞,他行事太滴水不漏,非要按着原文的时间线,等姜濯川继位,他因着轻视看起来过分正直的大侄子,才会开始犯错误。
跟宛多聊了几句,灼华得知,宛贡王子确实对她挺有意思的,就昨晚那一眼,就看上了。
宛多语气嘲讽,什么一眼万年,也不知道跟哪个酸腐的汉人学的,还不是贪恋姑娘生的好看。
背影好看也是好看,就是馋人家身材好,呸!
“但是我就不一样了,我喜欢你,是觉着跟你投缘。”宛多眨眨眼睛,丝毫不在意自己之前也算是被灼华间接坑过。
灼华苦笑。
都是幻梦惹的祸。
否则就她这个随波逐流的性子,跟这些轰轰烈烈的人,该是非常不投缘才对。
聊了一阵之后,宛多就急匆匆走了,她说自己要趁着秋猎搞个大计划。
具体内容没跟灼华讲,说是为防隔墙有耳。
好巧不巧她刚说完这句话,就有人掀开了门帘。
邱思雨回来之后,看到灼华正跟寮国公主相谈甚欢,眼里的诧异根本掩饰不住,但她跟宛多公主之前宫宴就算见过两面,也不过是遥遥看过一眼的交情,如今也没什么话讲。
等宛多走了之后,她啧啧称奇:“沐姑娘你还真是,跟什么样的人都能混的熟。”
这话灼华也不知道是夸她还是损她,没法接。
旅途劳累,这一晚女子营帐这边睡的都很早,一片安静。
灼华也累,睡的很熟,丝毫没认床。第二日睁开眼睛,发现对面只隔了一道帘子的邱思雨早就走了,空气中还弥散着很淡的脂粉味。
她有点迷惑的看了一眼外头,日头还在东边,不是很热烈。
都还没到平日去上课的时间,而邱思雨这个名门闺秀自也不会去猎场竟然早早的打扮好出门了,这怕不是要去会一会她的心上人。
一想到姜慕白越来越扭曲的表现,邱思雨的一片痴心注定要错付。
但愿她能早日认清这人的真面目,从而失去进宫争权的动力,这样一来,也就不会嫁给姜濯川,成为新帝后宫内一员悍将了。
灼华想到此处,露出一抹姨母笑。
瞥到镜子中自己的笑容,她陡然惊觉。
等等!为啥觉着邱思雨可能不会嫁给姜濯川之后,你这么高兴啊?!
灼华这样扪心自问一句之后,陷入了自我怀疑。该不会,真有那么一丢丢的可能性,她对姜濯川有自己都没察觉的好感吧?
这可不是个好现象。
她就算最后真的选择嫁给姜濯川,也是因为他是个好人,他正直,他合适。
唯独不可能是因为真的爱他。
爱一个注定三宫六院,不解风情的男人,不得伤心死!
灼华气的跳脚,甚至想掐自己两把,一回头就见小宫女进来,看着她对空气暴跳如雷的模样,受惊的小动物一般不敢说话——
都说这沐姑娘从前是脑子不太好才在乡下住着的,可别是疯病犯了!
灼华深呼吸,恢复平日娴雅的表情:“什么事?”
小宫女战战兢兢的给她递了封信,说是外头有人递过来的。
是谁派来的也不知道,小宫女倒是问过,可对方没说,只道将信确实的交到沐姑娘手里就行,之后人就走了。
灼华拆开信,没落款,只写让她不要待在营地里头,最好离着营地越远越好,能去跟着王孙贵族们狩猎是上上之选。
字迹颇为娟秀,尴尬的是,灼华根本认不出来这是谁写的。
灼华自己的毛笔字都是准备去当伴读之前恶补的,勉强能写的不算丢人,但对于辨认字迹,就一窍不通了。
而且,她根本没见过几个人的字……
谢廷玉写的她能认出来,毕竟她跟小谢大人的相处,多半都是她看着人家写文书。
可这没用,谢廷玉本来也不参与秋猎,就没他啥事儿。
从内容上入手的话,让她别总在营帐里待着,要出去,不知道这是善意的提醒,还是恶意的陷阱。
灼华认为后者的概率大一点。
能善意提醒她的人不多,如果是那两位公主,直接来找她就完事了,没必要故弄玄虚。
姜濯川么,想低调可以用他的暗卫传话,想高调可以直接正大光明的送信。
既然如此,就该反其道而行之,不出门!
于是这秋猎的第一天,哪怕不去披了猎装去林子里打猎玩儿的小姐们,也多半会去猎场边缘散步或者看热闹,远远偷瞧自己所属意的男儿的英姿。
只灼华岿然不动,宅的一如既往。
宅到了傍晚,听说出大事了。
据说是来了刺客,混在陛下随行的侍卫里头意图行刺。刺客一击不中,迅速逃窜,最终溜到了女子扎营的这片区域。
如今,这一片地方被封锁了,谁也不得出入,要等侍卫统领挨个地方排查。
“……”
灼华知道自己犯傻了,那封无名信果然是提醒,她该出去逛的。
怎么她总碰上这种事?
小宫女瑟瑟发抖,在门口蹲着,生怕刺客突然闯进来。
灼华看不下去:“别抖了,你在门口抖,连带着门帘都在动,外头一眼发现咱们这儿有人,搞不好就要进来胁迫人质,不如咱俩一人一边躲到床底,这样就算真有人进来,也只会当这儿没人。”
小宫女觉着她说的很有道理,转身要往床底下藏。
灼华看着床底那一日夜没见光,不知藏了多少小生物在里头的细草皮,还在做心理建设,就见有人一下子撩开帘子。
斜阳照出一个嚣张跋扈的轮廓。
“沐小姐,您可真是固执又……蠢啊,留在这儿,就不怕被怀疑,嗯?”
灼华打了个哆嗦。
这是抱怨她不听话?
这么大的事,必然是让心腹来传递,闫道蕴入籍那是总管太监,他有几个心腹小太监可太正常了。
但当时她可想不到,也只能事后诸葛亮。
灼华不敢说话。
如同鸵鸟一样刚把头扎进床底的小宫女,听到声音狼狈的钻出来,大气也不敢喘,被闫道蕴一个眼刀子就戳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