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残枫大惊。
灼华垂眸:“你如今以女子身份留在邱婉柔身边,日常起居,总会看到些不该看到的,碰到不该碰到的,你若不对她负责,她还如何自处?”
残枫万万没料到,自己这个临时身份,竟然会让灼华想这么多。
他连忙辩解:“你不需要担心那个无关紧要的女人,她不会知道我是个男人的。”
灼华狡猾的自残枫的话中找到了想要的信息。
“所以,果然你是真的看也看了,摸也摸了吧?”
残枫沉默。
毕竟是要贴身保护一个刚刚因事故近乎眼盲的女人,怎么可能不出点小意外呢?
灼华觉着自己很卑劣,但她不能放弃这个彻底掐灭这朵烂桃花的绝妙机会。
“她不会知道,可是我知道,所以我不能允许这种事发生!”
残枫嘴唇动了动。
他想说那你怎么办,咱们不是也有过很亲密的光景?
但很快他反应过来,二人其实也没有很亲密——
那些耳鬓厮磨,都发生在幻梦中。
或许是上辈子,或许灼华她也记得,但终究这一世,他们之间很清白。
残枫慌了,就如同扔到岸上,即将干涸而死的鱼,还在做徒劳的挣扎:“江湖儿女,不该在意这种小节,何况咱们都不会对外说……”
灼华冷冷打断他:“不拘小节是一回事,耍流氓是另一回事!”
说罢,似乎对残枫这态度很是鄙夷,转身就走。
残枫眼睁睁看着灼华将门狠狠摔上,连背影都不给他看,他整个人……如同被冰冷的海潮包裹,逐渐没顶,连呼吸都艰难。
然后他发现,之所以难受,是贴身小衣太近,穿久了勒的。
其实也……没那么痛心。
第27章 . 有人监视我? 弱小可怜,瑟瑟发抖……
残枫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他相濡以沫,相伴于江湖的沐姑娘,其实只是他的一个梦而已。
现实中,他只跟灼华见过两面,第一次的时候,那姑娘始终木然的,没将一个男子躲在自家后院的事叫破。
然后,他在离开之前,于窗子底下对姑娘许诺,将来会报答她。
第二次就是他在幻梦中知道了许多“未来”,费尽心机将沐灼华从太傅府带出来。
然后就被通缉了,差点死在官兵手里,而沐姑娘却……
跟那个带兵捉拿他的大理寺少卿走得很近。
他们之间的羁绊,太不牢靠了。
就如镜花水月,黄粱一梦。
灼华走的飞快,她生怕残枫气急暴起,直接将她打晕抗走,找个僻静地方这样那样。
沐家的护院全都加到一块儿也拦不住一个残枫。
直到跟其他小姐们汇合,灼华一颗心才放回了肚子里,只是背后的冷汗已经将衣服都浸透了。
周芷兰看她面色格外苍白,关心道:“沐姐姐,你不是要去换衣服吗?”
灼华一低头,得,当时逃的太快,根本没来得及。
“嗯……本来要换,结果丫头毛手毛脚,刚换完就撒上茶水了,我只好换回来。”
“可这套也湿了呀……”
“没事没事,一会儿风吹吹就干了。”
反正灼华不回去,回去八成就要再面对残枫?她才不去!
她紧张的等待结果,而直到最后,残枫也没再出现。
灼华喜上眉梢。
这计策有效!
残枫不再露面,灼华是高兴了,可那位邱婉柔小姐身边没了这个依靠,就很是不安。
她令小丫头去找过,过不多时传回话来,说残枫姐姐觉着这高门别院里规矩太多,怕言行无状冲撞贵人,索性先回马车里等着了。
邱婉柔听了,没说什么,只是咬着下唇,眼角含泪。
众人都看向灼华。
虽然她们后来也都跟着说,可那都是跟风,罪魁祸首还是起头的那个人!
灼华也没什么办法,不就是离开个丫鬟一时片刻,还值得哭么!
气氛一时很尴尬。
直到晚间宴席散了,周芷兰告别前,说邱婉柔日子艰难,所以伤春悲秋惯了,总是爱哭,劝灼华别太放在心上。
这话她随口讲来,灼华却很诧异。
“她不是邱家的旁支么,怎会艰难?”
邱太后儿子养得好,自己也命长,如今可是太后之尊,邱家人也算鸡犬升天。本家的小姐邱思雨金尊玉贵,比郡主还气派。
这旁支的小姐,日子也不该太难过才对。
周芷兰却也不知道缘故,只说是平日邱婉柔自己经常念叨的。
灼华纳闷:“她这么说,你就不问问原因?”
“不问啊,那是人家关起门来的事,问明白也帮不上忙,连累着自己也心情不愉快,又是何必呢?”
还真是够看得开的。
客人都走了之后,灼华却也没直接回屋去躺着,破天荒的在院子中散起步来。
主要还是怕残枫杀个回马枪,又去她屋里抢人。
她浑然没注意到,身侧茂密的槐树上,有扭曲的影子投下,悄无声息的跟在她身后。
沐家府邸的小院子并不大,没多一会儿,灼华就绕了两整圈,而树上的黑影也默默的跟了两圈。
就在要走第三圈的时候,突见前头有抹灯光亮起。
“谁!”她下意识喊出声。
结果前头那光悠闲晃动,没有回音,反倒是她头顶的树冠中,似有什么东西落荒而逃,震下几片落叶。
她神经紧绷,却听身后脚步声靠近,再回头,却见是沐文海。
“你这大晚上不睡觉,来院子里干什么,吓死我了!”
沐文海见小妹好似炸了毛的猫,一抿唇,强行将担心都压在心底:“这话我还想问问你呢,我是从窗户看到院子里有个人影不停转圈,这才过来看的。”
“为什么来的不重要,你看这个!”灼华转身,给沐文海指地上的叶子。
“嗯?小妹这是嫌洒扫婆子不用心?你这也太为难人家啦,肯定是要第二天清晨起来扫……”
“不是!我是说,刚才我一出声,头上就有个东西从枝叶间跳出墙外去了,就好像是有人先前,蹲在树上偷窥我!”
灼华抱着手臂搓了搓,一阵后怕。
沐文海先是神色一凝,很快又恢复了懒洋洋的模样。
“就多几片叶子,也把小妹吓成这样?就这么几片叶子,哪可能是大活人,最多就是只野猫。”
灼华一想也是……
她去晃了下那槐树的树干,力道很轻,就有好几片叶子飘落。
如果是个活人,确实不该只这么点儿。
除非是残枫那种一等一的好手。
但如果是他,只是不死心的跟着她看了一会儿,没再生出把人劫走的心思,已经是一大进步。
于是瞬间放宽了心。
放心了,疲倦就涌了上来。
灼华是放心了,也能睡得着了,可沐文海看着小妹的背影,面上强装出来的悠闲自得迅速消失。
他脚步飞快,径直去了沐成礼的书房。
为了让小妹安心,他说的轻巧,可真有人潜入了太傅府怎么办?他当时看的清清楚楚的,树上若真是猫,至少得猞猁那么大!
金陵城里什么时候有过那种猛兽!
沐成礼听说这事,眉头深锁,良久不语。
“虽然江湖儿女身轻如燕之类的事,话本子中写的多,你们都当是寻常,可实际上,真有那样本事的,可谓凤毛麟角。”
沐文海听着,好悬将一句“老爹你怎么对话本子这么熟”说出来。
沐成礼没注意到儿子的脸色,皱眉沉吟:“若真有这般高手潜入了咱们家来,还只跟着你小妹,怕不是……她被宫里的什么贵人给盯上了!”
这话说完,书房里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父子二人都觉着喘不上气。
皇权在上,骨头再硬的人都要被压弯了脊梁骨,他沐成礼若非深陷其中,已经受够了,又何必逼着两个儿子都不走仕途呢!
沐文海声音发飘:“该不会……是陛下吧?”
皇帝可是召见过小妹的!
一想到那个佳丽三千的老渣男,沐文海就觉着,小妹还是孤独终老更好些。
沐成礼瞪他一眼:“浑说什么,陛下没这么昏庸,我估计着,要么是暗卫统领假公济私,要么就只可能的,便是昭王。”
沐文海不解:“为何认定是昭王?”
不是还有个太子殿下么,他之前甚至都上门来提过亲,可比昭王嫌疑大多了!
按本朝的规矩,暗卫统领往往是得皇帝信任的宦官,训练之法密不外传,但已经出师的影卫,基本上皇子王爷都有份。
如果谁没有,定然是太不受宠,被故意穿小鞋。
范围不大,但具体是谁,根本无法查证。
沐成礼捋着胡子瞥着二儿子:“太子若想娶谁,大可不必费这周章,上门提亲不成,还可找陛下赐婚,哪用得着这么偷偷摸摸的!”
那是他交出来的学生,他还能不知道么?
姜濯川这人,该有的帝王心术并不缺,但在不涉及天下社稷时,正直的过头了。
上次不知抽哪门子疯,非要上门来给沐灼华负责,说开了之后再也没出现过,明显就是对灼华没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