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我不知道，多少人都是回乡娶完媳妇，回部队才打申请的，也没怎么样。”
“……你儿子是营长，要遵纪守规，以身作则。”
“我不管，这家我才是领导，你得听我的！”
陆怀瑜没办法，“你早上是没看到她打我那一巴掌了？”
要不是他反应快，侧头躲了一下，让那巴掌打偏了，按照宋京京的力道，他今天脸上顶着个巴掌印，门都不用出。
姜女士语重心长：“小鲸鱼还小，不太懂事，你让着她、哄着她点。”
“行。”
“那今晚……”
陆怀瑜尴尬：“你都说她还小了，我是不是得慢慢来，别吓到她？”
谁知，姜女士却揶揄地朝他眨眨眼：“不用，我已经开导过她了。”
？？？
姜女士留给儿子一个神秘的笑容，就准备回房了。
陆怀瑜忽然察觉异样：“妈，你买新衣服了？”
姜书兰立刻脚步一顿，美滋滋地转了一圈，“好看吧，这不是买的，是小鲸鱼拿我衣服改的。”
宋京京用洗破的衣服给姜女士做了一件衬衣，考虑到时代特色，款式参照‘的确良’衬衣，只在拼接处采用双行对比色明线作为装饰，简单大方又精致。
接着又拿她的阔腿长裤，给她改了件百褶长裙。
一套衣服乍看跟姜女士在省城买的没多大区别，但版型却是宋京京按照姜书兰的身材特点，取长补短设计的。
姜女士虽然人到中年，身材局部走样，但她体态很好，有设计感的衣服一穿上身，优雅大方的气质就显出来了。
陆怀瑜很是意外，“她还会这个？”
不怪他惊讶，宋京京在他的心里，除了小嘴能叭叭就是废柴一个，他是真没想到她会有别的本事。
姜书兰哼笑：“是啊，没想到吧？她手艺可好了！可惜那些旗袍她不敢动……”
“什么？！”陆怀瑜蹙眉，“你带她去藏旗袍的地方了？”
姜书兰：“是啊，你放心，小鲸鱼知道轻重，还反过来嘱咐我要藏好呢。”
陆怀瑜心脏骤沉，才一天时间，他们陆家最大的把柄，就给人知道了。若这个宋菁菁真的是特务……
陆怀瑜想说他妈糊涂，又怕吓到她。
稍一犹豫，姜女士已经优雅地扭着腰肢走了。
“对了，厨房里的碗你洗一下。”
“……”陆怀瑜哭笑不得，“你的宝贝儿媳妇不是很勤快吗？”
“她是抢着干活，但她白天手指被针扎破了，哪能让她洗？”姜女士在拐角处回头，一脸鄙夷，“你的媳妇你不自己疼，要我教你？”
陆怀瑜：“……”
……
陆怀瑜推开房门，原本没个正形，歪在床上看书的宋京京立马丢开书。
接着跳下床，跪坐在地，双手高举藤条，乖巧低头，带着哭腔道：“我错了！”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十分熟练。
“……”经多见广的陆营长眼角抽了一下，又换招数了？
他叹了口气，不慌不忙地走进来，关门，走到书桌前，拉开椅子，朝着宋京京的方向坐下。
他越是沉默，宋京京越是怂。
也不用陆怀瑜问她错哪了，就主动说：“对不起呀小陆同志，我不该打你，主要是我很怕异性碰我的，那个完全是条件反射。”
陆怀瑜微微挑眉，前几天在车站把她救下时，她也很害怕，但只知道躲，绝没有这种打人自保的条件反射。
他故意问：“条件反射是什么？”
宋京京愣了愣，心道糟糕，这年代的课本可不教这个。
还好陆怀瑜早就帮她编好了理由。
她说：“是牛棚的西医教我的，通俗点解释，就是如果你每次喂狗的时候都摇铃，过一段时间，你一摇铃，狗就会开始流口水了。”
宋京京一本正经地解释：“我呢，就是被我老妈……娘这么训练出来的。”
“……”噗。
陆怀瑜差点破功笑了，拿自己跟狗比，真行啊。
陆怀瑜轻咳一声，又问：“那个西医姓什么？”
宋京京猝不及防：“呃……我没问。”
鬼知道哦。
好在陆怀瑜没追究：“行，我知道了。”
宋京京刚要松一口气，以为这件事揭过了，不料陆怀瑜悠悠开了口。
“炸厨房、洗坏衣服、弄坏画框和屋顶，还有打人……”
宋京京瞪大眼睛，看着陆怀瑜慢条斯理地挽着袖，“你觉得我该怎么罚你？”
看着那线条优美的手掌，遒劲结实的小臂，宋京京不由想起它按在自己屁股上的触感，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羞耻。
她一下捂住小屁屁，“不要打我屁股！”
陆怀瑜微微挑眉，“过来。”
宋京京摇头，用鼻音抗拒：“唔唔唔！”
陆怀瑜站起来，宋京京立刻如惊弓之鸟，扔了藤条窜到床上，抖开被子把自己包起来，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看见陆怀瑜步履从容地走过来，宋京京吓死了。
“我我我，将功赎罪行不行？”
“什么功？”
“我给妈做衣服了，我给你也做一套？”
“可以，但不够抵。”
“我会努力干活的！”
“然后再继续败家？”
败家？
这个词一出来，宋京京整个人都不好了，她不要走书里炮灰女配的老路呀呀呀！
说话间，陆怀瑜已经走到床前，高大挺拔的身型压迫感十足。
宋京京扁嘴，“那你说怎么罚嘛？我告诉你，家庭暴力是犯法哒……”
家庭暴力？
陆怀瑜挑起嘴角：“夫妻之间打打屁股是情、趣，怎么能算家庭暴力呢？”
“嘤。”
宋京京这回连小脑袋也缩进被子里了，那小被子一颤一颤的，演得十分卖力。
陆怀瑜忍俊不禁，其实他没有真的生气，就是觉得宋京京的反应特别有趣，逗逗她而已。
然后，抖抖瑟瑟的宋京京等了半天，等来了开门又关门的声音：“我去洗澡了。”
宋京京愣了愣，在被子里偷笑着，比了个yeah。
姜女士果然没说错，陆怀瑜就是只心地贼好的纸老虎嘛。
等陆怀瑜回来，宋京京早就抱着被子，睡得像个小猪一样了。
这丫头是真的没心没肺，还是演技太好？大智若愚？
陆怀瑜坐在床沿陷入了沉思。
宋京京确实有许多可疑之处，但他想试探她时，又往往哭笑不得：有这么笨的特务？
陆怀瑜白天外出，已经有所布置，这会儿也不急，很快也躺下睡觉了。
……
宋京京做梦了，梦里重现白天姜女士带她去地窖的场景。
这个地窖藏得很隐蔽，在柴房打开一个超级复杂的机关才能找到入口，姜女士说是这房子原先的主人弄的，陆怀瑜小时候机缘巧合下才发现的。
下午，宋京京在地窖里看到五口大木箱，里面全是精美绝伦的旗袍，还有许多精致如艺术品的刺绣。
当时，她脑子里就想起了书里一段剧情。
书里是76年，黎明前最黑暗的那段时间。
‘宋菁菁’为了不被女主比下去、为了过更好的生活，打算改嫁一个‘高干子弟’，没想到那人是别有用心的间谍，通过她找出了陆家地窖里的古董和金银。
那人据此威胁陆涛，想以此策反他并套取情报。当时陆怀瑜在外出秘密任务，联系不上，陆涛断然拒绝后，陆家就被举报了。
于是，陆家被抄了，陆涛和姜书兰被打成臭老九坏分子，被批.斗、被发配到劳改农场、住牛棚，若不是女主相助，患有心脏病的姜书兰差点殒命……
在梦里，宋京京和白天一样，吓出了一身冷汗。
白天她很快就拉着姜女士离开地窖了，可是在梦里，一群戴着红袖章、扛着土木仓的人闯进了地窖，又砸又抢，还把她们抓起来要批.斗……
这一晚，陆营长也做梦了。
他梦见自己出海做任务，被一只章鱼怪给拖到了海里，浑身缠满了触手。
章鱼软绵绵滑腻腻的，手感非常好，可无论他如何奋力挣扎，都使不上力气，有个触手还一直在他的关键部位上蹭……
陆怀瑜陡然睁眼，借着月光，看清了扒在他身上的宋·八爪鱼·京京。
“……”
白天碰一下就条件反射，晚上就黏着人不放，确定不是故意整他？
但很快他就觉得不对劲，宋京京整个人都在发抖，缠在他身上像是因为害怕。
做噩梦了？
他轻轻推了推她：“宋菁菁。”
叫了好几声，人不但没有醒，还抖得更厉害了。
陆怀瑜犹豫了一下，最终抬起手，学着小时候他妈的样子，在宋京京背上轻轻拍抚，“没事了，乖……都是梦，不是真的。”
好在这个办法管用，宋京京慢慢不抖了，渐渐又安睡了过去。
……
第二天一早，宋京京顶着黑眼圈坐到餐桌前。
姜书兰关心地问：“怎么了，没睡好？”
宋京京蔫嗒嗒的：“嗯啊，做噩梦了。”
陆怀瑜似是随口一问：“什么噩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