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魏恪福大命大,直接摔到悬崖半腰处,被生在半山腰的老枯树挂住了身子。
可枝干却从他的小腹处穿了过去。
好在解救及时,无性命之忧,可这身子也……
世人都以为魏恪是一场大病才会如此,可又有几个人知道,平日里最温顺,魏恪一手养大的马儿,被喂了药,才导致的癫狂。
也是从那一刻,宁虞闵看着太医给魏恪医治时,下人端出一盆盆血水时,才知道的道理。
做人呢,若是太出众,就能惹来嫉妒。
魏恪如此,他又何尝不是。
这一次是她们走运,那下一次呢?
宁虞闵至今犹记那日的无力,和冷到骨子里的寒。
下药之人,是谁?
是高高在上,前不久夸她们年少出英雄的禹帝?
还是被事事低他们一头,被淑贵妃宠的无法无天的钰旭尧?
还是说,是那些表面和善,背地里却另一幅面孔的妖魔鬼怪?
这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事,自那刻起,两人都学会了伪装。
魏恪出事,魏母一下子受不住,早早随着死了多年的魏夫去了。
归德侯府早早就让魏恪掌家,莫看他年纪小,可办事不比旁人差分毫。
魏恪一倒下,留年纪颇高的魏老太爷强强撑着。
那段日子,于两人而言,都是炼狱。
魏恪为了魏老太爷强强撑着,骨瘦嶙峋,一下子这个病那个病,把他折磨的三年下不了榻。
好不容易身子好些了,可以在下人的服侍下床走上几步。
魏老太爷就这么去了。
魏恪是一度的想死。这么多年撑着的信念倒塌。
是他日日夜夜守着,不让他做傻事,也是最得老太爷恩惠的管家跪在地上,抹着眼泪苦苦哀求。
时隔多年,这些账得算了。
哪能由着这些人,一直欠着。
钰旭桀会比钰旭尧差?
怎么可能。
那些日子,他偷鸡摸狗,不干正事,一惹出事端就舔着脸进宫求庇佑,就没差在皇宫安家了。
有人说他是受了刺激,可更多人相信,孩子到了叛逆期。
那夜,闲来无事,他随意乱逛,可是亲眼瞧见一处荒僻的院子里,点着昏暗的烛光。
他趴在窗户上,看着一身旧衣的钰旭桀在地上认真的写写画画。
宁虞闵什么干不出,隔了几日,乘人不妨,还特地溜了进去。
不溜不知道,一溜吓一跳。
他看到被塞到床底一篇足以让他钦佩万千的文章,讲述内容为国家政事与地方父母官的搜刮民脂民膏。
字字珠玑。
宁虞闵从那时,就知道,钰旭桀和他与魏恪是一路人。
至于后面跟着的这位,就是不自量力。
前面便是御书房,禹帝发了一通的火,处置了一干奴才,犹不解气。
就连贵公公也让他轰了出来。
第502章 不若赐我一个媳妇
贵公公瞧见宁虞闵,眼皮子不由得跳了几跳,正要去迎,就见宁虞闵身后落后一步的钰旭尧。
贵公公眸光闪了闪,却没有露馅,如往常一般无二,当下上前给两人请了安。
宁虞闵看着贵公公,眼里闪过一丝精光。这老玩意儿,还挺狠。
他也不吃他这一套,当下问:“皇伯伯呢?”
“皇上这会儿不见人,二皇子,宁世子不若改日再来?”哪头都得罪不起,贵公公一时间犯难。
钰旭尧倒是会做表面功夫,当下一见贵公公不让他进去,就连通报都没有,心里便有了底,怀里放着的证据,看贵公公之意,想来也不好呈上,这一次他只好打消心思。
面上焦虑重重道:“听闻父皇身子不适,我连忙就赶来了,我也是糊涂了,父皇这会儿应当休息,不该来叨唠。”
说着,他立着身子,关切满满,问着贵公公禹帝的近况
总归逃不过那几句。
——听闻父皇早膳未食,如今可有胃口吃下什么吃食?
——昨夜想来又是批了许久的奏折吧。
——父皇啊,就是为民生社稷操劳过度,贵公公你伴随左右,可得好生伺候着。
宁虞闵听得耳朵要起茧了。
这宫里想要活着的,哪个不是两幅面孔。
许是外头的说话声,惊扰了屋内的人。
“咯吱”一声,房门被里头的人打开。
禹帝面色有些差,阴鸷的视线落在钰旭尧身上。
钰旭尧正色,当下恭敬的行了一礼:“请父皇安。”
禹帝觉着谁都想害死他,包括眼前的人。
他脸色难看:“你进宫做什么?”
钰旭尧知道,禹帝心思难以捉摸,当下虚情假意的关切道:“皇儿放不下心,来瞧瞧父皇。”
禹帝似笑非笑:“瞧我作甚?瞧我死了没?”
这话严重了。
钰旭尧瞳孔聚缩,当下扑通一声竟也不嫌疼似的跪倒地上。
“皇儿惶恐。”
禹帝看不出他脸上的表情,一阵的心烦,就连眼底都淬上了毒。像一条随时都会攻击的毒蛇,视线冰凉,让钰旭尧透不过气来。
心里一阵阵的惶恐,禹帝这是借机故意打压他?还是猜出了这事是他做的?
“惶不惶恐,你自个儿心里清楚。”禹帝从他脸上实在看不出什么,遂不在施压和暗中打探观察。
他看了眼乐滋滋看好戏的宁虞闵:“你,跟朕进来。”
禹帝留下这么一句话,不去看地上的人。径直回屋。
宁虞闵冲钰旭尧龇牙咧嘴,把他气的够呛,这才屁颠屁颠的跟老上去。
禹帝的确是利用宁虞闵,这些年来,看他一步步变成纨绔,他功不可没。
可护着护着,也就生了感情。
不过,禹帝没后悔把人养废。
禹帝在宁虞闵性格大变后,就多次试探过,宁虞闵这厮就是被刺激到了。
他也不是装得,斗蛐蛐,赌博,因为他玩的那叫一个风生水起。
宁虞闵这孩子向来心思浅,什么都写在脸上。
若说选一个最不可能陷害自己的,那便是宁虞闵了。
念及此,禹帝对他这会儿还有一个笑脸。
这会儿,他哪里知,宁虞闵知晓贵公公有问题,也同样知晓钰旭尧的杀手锏没有拿出来,相克事物若让禹帝一吃,禹帝没准就直接倒下了。
“你也是特地来看朕的?”
宁虞闵笑嘻嘻:“侄儿哪次来不是求您办事,这次自然也是。”
禹帝蹙了蹙眉,见他吊儿郎当的模样,却不由的跟着有了好心情。
他抱着茶盏,触其纹理,挑眉:“感情你不关心朕。”
这话自然得到宁虞闵的反驳。
“皇伯伯这是说的什么话,侄儿不关心您,难不成还去关心我父王?”
“您龙体之躯,有神明庇佑更有万千百姓祈福,定能长命百岁。不过是小毛病罢了。”
说着,他上前给禹帝捏起了肩膀,随意小声嘀咕一句。
“您会有什么事?也就二表哥忧心忡忡。”
说着有意,听者也有意。
禹帝不由对钰旭尧的戒备更深了。
钰旭桀没来,宁虞闵进宫也不是为了看他是否抱恙,偏生就这第三子来了?
不过,宁虞闵笑嘻嘻的打断禹帝的思路。
“皇伯伯,看在侄儿给您捶肩的份上,不若您赐我一个媳妇?”
禹帝千算万千,也没想到宁虞闵是为这事来的。
他有些惊讶,只好先把那些事放到脑后。
“你这是看上了那家的姑娘?”
宁虞闵又怎么会真的同他说,当下只是烦闷的撸了一下脑袋。
“还不是府里那个小贱人,跑到我父王跟前说,我不成亲就是为了拖着他那个宝贝儿子。”
宁虞闵理直气壮:“我就是拖着怎么了?我为长,他为幼,我不成亲,他也只能等,谁让这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
这件事,很明显,禹帝是站宁虞闵的,只要不坏他的利益,他都会给宁虞闵撑腰。
可杀一千自损一百?
为了不让那庶子好过吃,就不成亲?
“你说的也算牵强。”
禹帝欣慰:“不过,好在你如今想通了。”
宁虞闵张嘴就来:“谁想通了!”
“这不是我父王偏心,给那小子的婚事定下了日子,直接越过我。”
“父王这次铁了心,我想了又想,那玩意一旦娶妻生子,没准压我一头,我自然是不认的。”
“我!也得娶妻,还得比他早。”
听到这番言论,禹帝脸上的笑意如何也藏不住。
“好好好,允你。你可喜欢那家姑娘?朕立马就下旨。”
宁虞闵闻言,认真的思索片刻。
“想想都麻烦,不若就把那玩意的未婚妻许给我得了,我让他嘚瑟。”
???
禹帝一拍桌子:“胡说!”
“那您让我想想,我这也不识得几个姑娘啊,楚汐您愣是指了裴书珩,韩知艺您又许给了魏恪。”
宁虞闵幽怨的看着他:“魏恪也就罢了,毕竟是我兄弟,可裴书珩那厮和我抢人,我这会儿都看不惯他。次次瞧见,都想给他添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