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尖一颤,连带着指尖都在抖。
她笑容带上了真切。轻轻回他时带着撒娇的意味。
“哪有呢,不过是磕了脑袋。”
说着,她抚开特地遮盖包的刘海,让章老太爷去瞧:“您瞧,都肿了。”
章老太爷一时讪讪,又念起楚汐先前所言,生生悔先前过于冲动。
章老爷也自知理亏,当下虎着脸驱赶人群:“散了散了,有什么好瞧的。”
围观的人也觉得无戏可瞧,逐渐散去。
看稳住了二人,楚汐委实松了口气。当下搀扶着章老太爷就要离开。
她以为这事儿能翻篇,可结果往往事违人愿。还未走几步,就听阿肆喊她。
“楚姑娘,留步。”
她脚步一顿:“可还有事?”
阿肆厌恶的朝她点了点头:“姑娘随我来,公子要见你。”
楚汐瞪大眼睛,难以理解又不可思议。
[他用坚硬的铁链子把她绑在柱子上,屋内的窗早被他拆了,用木板堵住,不见一丝光线,楚汐不能挣扎难以逃脱,永远的处于黑暗中便是她的宿命。]
楚汐的心猛然下沉,谁知这一面的代价大不大!
“他见汐儿做什么?”章老爷眉心皱了皱。似不解。
阿肆闻言,嗓音拔高:“章老爷说的什么话,怎么,我们公子无端被人指着骂,这事皆因楚姑娘而起,难不成所有的苦只能往肚子里咽,就连恩恩怨怨当面说个清楚都没资格?”
眼瞧着双方要吵起来,楚汐忙去劝随时准备干架的章老爷。好说歹说费了不少功夫把两人哄走。
两人走之前还不忘对着阿肆警告威胁一番。
眼瞧着阿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下了脸,两人可别提多畅快。这才大摇大摆的离开。
阿肆气急败坏,因此对着楚汐的态度可谓是差到了极点。
楚姑娘的称谓也不喊了,阴阳怪气的哼了一声。上了台阶,拉住门环,‘叩叩’敲了三声。
“是我,开门。”
大门被看门的婆子从里头打开,胖乎乎的圆脸,头上带着晨间摘下来的花。也不嫌大把年纪燥得慌。
一身花俏的衣裙,脸上还不忘描眉。鉴定完毕,真是个精致的猪猪女孩。
“肆儿,你黑着脸做什么,难道我今日不够美吗?”
阿肆眉头深深皱起。盯着她发间的蔷薇质问:“你又偷摘姑娘养的花了?”
说着,正要责骂几句,让她长长教训,主是主,仆是仆。姑娘不计较是姑娘大度,可谁给这六娘威风叫她如此行径。
可想到身后的楚汐,他生生忍住。
“呦,这丫头俊俏的紧。就是比我逊色了些。”六娘眼珠子就差没拆下来安楚汐身上了。
楚汐因她一打岔,心下的不安稍稍褪了些许。
[裴家宅子看门大娘脾气怪的很,花枝招展不说看着又像个神志不清的,楚依依万般嫌弃,寻了个由头终于把人送走。]
她没多瞧六娘,着实她的妆容很辣眼睛。
“你送楚小姐去寮房。我去书房寻主子。”阿肆不耐道。
六娘自然道好。
裴书珩是穷人出声,这府邸再大,可伺候人的奴才却是少的可怜。
不过他疼惜妹妹裴幼眠,如今翻身自然不会亏待之,专门寻了厨艺好的几位厨子,府里大半的奴才也都送去了裴幼眠的院子。
两人穿过长长的甬道,又绕过了巧夺天工突兀嶙峋的假山。
楚汐不由唏嘘,如此地带的宅院,亭台楼阁如画美景,古柏伸天,茂盛十足,处处精致而不缺雅致。可见禹帝对裴书珩的看重。
“姑娘姓楚,可别是楚汐的那个楚吧。”路上见围墙上开着的花,六娘又去折了几枝。
“我便是楚汐。”她轻声道。
六娘夸张的用捧着花的手捂住嘴,花香过于浓郁她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
“我家公子都瞧不上,那你眼神可不怎么好。白亏了你这张俏脸。”
楚汐讪笑,不再言语。
可六娘却是个话唠子。更是个不嫌事多的。她靠近楚汐询问。
“你这是打算寻公子?”她顿了顿,想了个贴切的成语。
“重修旧好?”
第21章 算个什么东西
楚汐未开口,只是摇头否认。六娘才不管楚汐的摇头,她笃定猜测是无误的。
想着方才章家二人从未重复的谩骂,那张嘴简直比市井妇人还让人佩服。
六娘不免幸灾乐祸道:“就方才姑娘长辈那番能耐,难喽,难喽。”
跟着六娘七拐八拐的经过小廊,这具身子不行,楚汐累的低低喘气。脚下泛软,险些摔了去。
就在她想出声寻求六娘可否歇一会之际,他听见六娘道:“到了。”
这是裴家待客的寮房,六娘把她送到后,又去厨房端来茶点后,竟不嫌事多赖着不走了。
“那些话本子里的爱恨情仇托姑娘的福总算可以见一见。”
楚汐:……
有六娘那张嘴,楚汐倒没有等待中恐惧带来的凌迟。要是,六娘去洗把脸把妆容洗去,就更好了。
她端庄坐在椅子上梨木镌花椅,绞着绣有兰花色样的帕子。耳旁是六娘枯燥且乏味的话题滔滔不绝。
“不骗你,我在我们村子里可是一枝花,村里的汉子那个不争先抢后到我这献殷勤。可我一个也没看上。”
“就村长,我们那偏僻旮瘩里最大的官,为人好色,我又如此貌美,他便请来媒婆上门。妄图强娶。”
“两箱聘礼直往我家中抬,藐视律法,逼迫于我。”
她讲的绘声绘色,不去当说书的,真真可惜。
六娘娓娓道来,斜睨了楚汐一眼,见她一副被逗笑的模样,尖声道:“怎么?瞧着你这般神情,你这是不信?”
楚汐……
她倒是信楚依依说这人神志不清。
楚汐艰难道:“你的妆容略浓。”
六娘神神秘秘的对她做了个禁声的动作。
“这是我专门学的,你若要学,我可不教你。”
不了,谢谢!请放过我。
六娘在她眼前走来走去晃荡了数十下。
忽而得意道:“我们主子如今炙手可热,那镇国公府的,平南王府的,更别提旁的人家。哪个不想与之结亲将闺中代嫁女儿嫁进裴府!”
六娘说着把方才摘的花插进发间。配着她的打扮,如此倒有些不伦不类,可她偏偏无此觉悟。
“你啊,欲让我家公子回心转意,比登天还难。”
楚汐默然,芊芊玉手抬起揉了揉眉心,六娘闹的她头疼。偏偏是裴家的奴才,她驱赶不得。好在听她吧啦吧啦能打发时间。
入秋后的梧桐,有美人迟暮的端庄。一叶落而知天下秋,金黄的色彩,果敢,坚定的在空中坠落,飞旋。
阿肆马不停蹄的去了书房,待走近后,放缓脚步唯恐惊扰了一回来就钻进书房的裴书珩。
他恭敬的站在门外,片刻压低嗓子出声,生怕扰了里头人的清静:“公子,楚姑娘已到寮房。”
裴书珩的书房构造很是简单,左边摆满了各种藏书,密密麻麻却摆放的极为整齐。
屋内摆着紫檀西番莲纹长案,案上放着文房四宝,玉山笔架,属青石砚,紫竹雕牧童戏牛笔洗,上好的镇纸。
金漆青龙八窍香鼎染着熏香,淡雅而不浓配着书香味极为好闻。
裴书珩回了裴府,就换了一身衣裳,如今着鸦青色素面刻丝直裰,手执书卷,坐在紫檀镶理石靠背椅上。
不似人前的温和,如今像是换了个人一般。眸光微闪,眉眼处冷冰如结霜。
裴书珩手下力道加大,书卷被他扯的皱巴巴的。男子低垂着脸,忽而低低一笑。眼底的感情却一丝丝褪去。
楚汐是个什么东西?章家又算什么?
如今这个份上,还妄图欺压在他头上,他抬起眼眸,视线落在衣架上头搁着的官服上。
有些人就是看不清局势,嗤,愚蠢至极,往前堆积的账,一本一本要慢慢算。
阿肆见里头没有动静,又侯了片刻,只以为主子没听见,刚要重复言语。
就听里头男子不咸不淡喟叹道:“我已知晓。”
阿肆当下回了个是。
可左等又等,没有等到里头的人出来,阿肆不以为然,未再出声打扰。
他家公子可是干大事的,楚汐又不是公子的谁,哪能因为小小的楚汐就把公务搁一旁。
定然要妥善处理好公务,才能抽身。
要他说,就要狠狠给这些破皮无赖一个教训。
第22章 裴书珩这个狗东西
裴府蘅芜院。
小厨房咕噜咕噜煎药的味道弥漫,烟气缭绕,熏的摇扇的梳着丱发,扎着两个小揪揪的丫头眼睛流出泪来。
她起身取过灶台上的湿布,把熬好的药汁倒在瓷碗中,处理好药渣。连忙小跑出了厨房。
蘅芜院是裴府最好的院落,坐南朝北,地理位置好的同时,里头的建筑,花草,装饰皆是上等。
亭台楼阁,佳木葱翠,假山怪石,流水潺潺。
原本是正院,裴书珩带着其妹搬进裴府后,门匾就被换了下来,改成蘅芜院。让身子不大好的裴幼眠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