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主子的笑了, 奴才们也就敢说话了。
芽儿惊呼了两句感谢佛爷, 被云淡狠狠瞪了一眼。
张淼淼摆手:“好了云淡,弘晖已经没事了, 不要拘着芽儿她们了。”
云淡闭嘴不言,老实站在张淼淼身后,当木头人。
芽儿为首的弘晖身边人一起谢恩。
觉罗氏站在一旁微笑。
屋子里没一会儿就恢复了平日里的气氛。
曾大夫施针完毕,张淼淼亲自为她研磨,等她开好了方子,又亲自接过交给芽儿。
芽儿小跑着去廊下熬药, 没一会儿就得了一剂。
弘晖吃下后热度彻底下去了。
如此, 警报也就解除了。
张淼淼彻底放心。
觉罗氏和曾大夫大晚上的来一趟不容易, 要不是有四贝勒的腰牌, 是要犯宵禁的。
张淼淼不想他们回去在被人拦着询问, 就吩咐下头的人带她们去客房休息。
她自己也要回去睡觉了,反正人没事了。
结果话刚说出来,她亲额娘就说了:“曾大夫如今也是拖家带口的人了。你让她留宿, 知道的, 说你是好意。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要扣着她,等咱们弘晖彻底好了, 才放人回去呢。没得让她家里人担心!今儿个我就带你做主了,用府上的马车把曾大夫送回去。至于我,一把老骨头了就不折腾啦,和你一起守着弘晖哪都不去。”
行吧。
张淼淼也不反驳。
她已经不是吴下阿蒙啦, 哪里会不觉罗氏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
没准,她就是有什么私密的话要和她说。
于是,改口。
给了曾大夫厚赏,让云淡亲自送她出府,又让屋子里伺候的人都出去,张淼淼才拉着觉罗氏走出弘晖的卧室来到南边的炕上坐下:
“额娘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
觉罗氏点头:“好妞妞,你如今行事做派,瞧写比往年有了大长进了,我没来之前还当你会因为阿哥生病方寸大乱呢。”
张淼淼笑:“我如今总算是明白了,额娘当初教我的话都是金玉良言。”
“既然你知道我当初的话都是金玉良言,那么今日我就再要劝你一劝。”觉罗氏表情严肃了起来。
张淼淼在肚子里腹诽了一声,我就知道,认认真真点头:“额娘请说。”
觉罗氏叹了口气,一把揽住张淼淼:“皇帝这回巡行塞外又把咱们四贝勒带上了,可见对他的看重。”
“是,贝勒爷和我一直深受皇恩。”张淼淼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她心里已经对她要说的话有数了。因为今年是选秀大年……
“今年已经是四十三年,咱们四贝勒府上只大格格、大阿哥和弘晖阿哥三个子嗣……”觉罗氏规劝道,“一旦咱们弘晖阿哥出个事……你心里要有数,是时候给贝勒爷再添一个小阿哥了。”
得了。
果然如此。
逢年过节,进宫朝贺,以及过府小聚的时候,觉罗氏总会这么劝她。
在觉罗氏看来一个儿子不保险,两个儿子不嫌多,三个儿子正正好。
张淼淼却不想生。
她摇头:“额娘是御医当年的话的,我素来体弱,怕是不成。”
“那你就该和德主子开口,求着她给你指两个好拿捏的!”觉罗氏脱口而出。
张淼淼无语:“额娘……”
她好不容易坐稳未来皇后的宝座,是发疯么,求德妃给她指个未来皇太后进来?
最难开口的已经说出来,觉罗氏也不掩饰了:“妞妞,你仔细想想额娘的话!这几年,谁的后院你有的太平?额娘之前可说过这样的话?没有!”
怎么没有。
天天催生。
张淼淼默默在心里吐槽。
觉罗氏一把握住张淼淼的手:
“咱们弘晖阿哥是八岁了,可离他成人大婚生子还有好几年。谁规定这几年里他就不会出什么意外了?你现在不主动开口请德妃赐人,将来有个万一,赐下来的可就不是格格这种侍妾一流的了!”
觉罗是真的是神了。
历史上弘晖死了以后,四阿哥的府里确实进了两个格格。
也就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有福气的钮钴禄和合喜欢办丧事的某位王爷的妈耿氏。
估计这两位进来的时候,皇帝和德妃还期待着有嫡孙出生,所以就没有选身份特别好的,不想破坏儿子夫妇的感情。
可结果呢,直到四十六年小年糕以侧福晋的身份入府,四阿哥也没添个儿子。
绝了。
回顾清穿小说,张淼淼在心里默默给觉罗氏点了一个赞,嘴上反驳:
“额娘,弘晖不会有事的,他会平平安安长大的。”
觉罗氏瞧她神情坚定,知道她已经打定主意了,也不再开口劝,只是心里愁的慌。
张淼淼和她一起睡在炕上,听着她夜里都辗转反侧睡不着的声音,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女人就不应该生孩子。
生了孩子就会为她发愁。
这为她发愁日子就不好过。
日子不好过了,人就会显老,还影响寿命。
张淼淼可不想落到那样的地步。
她决定了,除非生死关头,否则弘晖的事情她是不会管的。
一夜无眠。
第二天早上觉罗氏就有些吃不消。
张淼淼看她那眼底发青的样子,就想留她在住一宿,只她执意不肯,非要回去。
张淼淼知道她是不想看到自己这个糟心丫头,也不强留,派人送她回去。
前脚送走觉罗氏,后脚张淼淼就开始待客。
大半夜请御医的事情是瞒不过人的。
宫里差人问话,十四阿哥那里,好闺蜜三福晋那里,隔壁邻居八福晋和八福晋隔壁的九福晋也都差人过来问了。
都是在主子面前得脸的人,张淼淼亲自见了,凭借强大的外挂,精神满满的回复了她们,说一切都好。
因为她气色好,旁人也就没有多想,只当真的没发生什么大事,各自回去了。
外头的人不知道真相,信了张淼淼的话,贝勒府里的人却是瞒不过去的。
后院里的女人们对弘晖要说有恶感,那是没有的;要说有真情实意,那也是没有的。所以,后院的女人们都睡得很好。
只有大阿哥弘盼,他昨个一晚上没睡好。
早产的缘故,弘盼身体是真不结实,能活到现在除了李格格的精心照顾,就是各色好药补药堆起来的。
他身边伺候的,都知道但凡他有点不适,就要往上报,请太医回来。
但今天不一样。
弘盼早上起来觉得身上不好,却强压着不许身边伺候的惊动张淼淼,怕裹乱。
他身边的人劝不动他,常年生病的人都会有些执拗,弘盼也一样,所以就跑去瓜尔佳氏那边找大格格。
四贝勒阖府上下,弘盼只怕两人——四贝勒、大格格。
四贝勒如今和皇帝去了塞外,自然就要去找大格格。
大格格一听,也顾不上梳洗打扮,急匆匆就去了。
“姐姐怎么来了?”弘盼装得整整齐齐,正盘腿坐在炕上看书。
大格格上下打量他,只见他眼底发黑发青,嘴唇惨白,心里就是一急:“你身上不好,怎么不打发人去太医?”
弘盼放下手里的书,下巴微微抬起:“姐姐哪里瞧出我的不好来了?我好得很。”
和他做了两辈子的姐弟,大格格哪里会看不出他的隐瞒:“你强之前也看看自己的脸色!”说着,就急着唤人去找嫡额娘,要她为弟弟请个太医回来。
“好姐姐,你就别裹乱了!”弘盼吓了一跳,从炕上跳下来,拉住她的衣服,死活不让她去叫人,“我好得很!弘晖那头还不知如何呢,我要是再闹出点什么事来,嫡额娘怕是要急坏……”
“弘晖能有什么事?”大格格看着站在她身侧的弘盼,“他身子自小就结实!”
再者,大格格这些年冷眼旁观,已经明白未来不曾发生变化了。
上辈子,她死前,弘晖都活得好好的!这一次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其他的变化!
弘盼就不一样了。
他本来底子就弱,病一场,该多难受啊!
大格格心偏得没边了,斩钉截铁怼弘盼:“弘盼,你是不是傻子!嫡额娘有弘盼,哪里会真的为你操心,她忙着为弘晖操心都来不及,怎么可能顾及你?如果她真的估计你,昨儿御医都请来了,会不让御医为你也把个平安脉?再有,如果早上你身边的人不过来请我,你瞒出大病来,伤心的是哪个你不清楚?除了我和李格格,还有哪个会为你牵心挂肚肠?”
“姐姐……”话不是这样说的。
弘盼刚想要反驳,大格格的眼泪就说下来就下来了。
他瞧着她大脸盘子上的泪,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就有些想笑。
她这个姐姐,也快到嫁人的年纪了,怎么还不控制着点嘴呢。吃成如今这副样子,未来姐夫怕是不会喜欢。
弘盼胡思乱想着,也就忘记了要反驳。
大格格心里得意:弘盼这小子就是个没刚性的,只要女人一哭,他就没辙。
大格格擦了擦脸上的泪,一副女主子模样,为他张罗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