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俞啊,这好歹是你表姐的喜宴,你就不能……”
黄四娘见状,忙对老祖宗说,“老祖宗见谅,我家小俞近日来身子不适,若是让她操办这么大的喜宴,怕是要累坏的。这汴京城中厨艺好的人自然大有人在,又不缺小俞一个,老祖宗还是另请他人吧。”
老祖宗本想着四娘入了黄家族谱后,黄俞再怎么也算半个黄家人,这做吃食的活儿自然也是分内之事。万万没想到,黄俞非但不愿操办黄琰的婚事,反而狮子大开口。
眼见黄俞软硬不吃,老祖宗也无可奈何。老祖宗自然知晓黄俞态度坚决,又天生大力,拿什么也不能要挟她。沉思良久后,老祖宗方启唇道,“罢了,四娘你们回去吧。”
黄俞听后二话不说,带黄四娘离开黄府。
黄俞走后,一人从帘幕中走出来,对老祖宗拱手一礼道,“老祖宗考虑得如何了?”
“你说的对,黄俞那人软硬不吃,又对黄家极为淡漠。纵使她日后嫁杨世子,我黄家也讨不到一星半点儿的好处。以黄俞睚眦必报的性子,日后保不齐还会陷我黄家于不仁不义的境地。与其这样,倒不如和你们联手,为我黄家争得一线生机。”
那男人头裹包巾,包巾将他的整个额头完全遮盖,看不清他的真实面容。“既如此,老祖宗可是想好与我府联手?”
老祖宗将手中的拐杖向地面猛击一声,“见她表姐如此哭嚎,她竟还无动于衷?此前我本想着她于黄家有利,但她生性凉薄又铁石心肠,不反咬黄家已是万幸。你放心,黄琰必定嫁入何府,我黄府也必定与你府联手,”
“老祖宗是个明白人,自然不需我多说。黄府只需供出消息,我府动手。纵使日后事情败露,黄府也可全身而退,这买卖你们不亏。”
老祖宗颔首,继而低声说道,“……”
……
黄俞还未走到小饭馆,便有人瞧见黄俞,眼睛顿时一亮问道,“黄小娘子,今儿个卖哪些吃食?”
“水晶藕饼,我还没开始做呢。”
“无妨无妨,我跟着小娘子一起走进小饭馆。等到小娘子做好水晶藕饼后,我也可趁热吃呢。”
黄俞含笑道,“那你先在外面坐上一会儿吧,等我做好水晶藕饼后,立马给你端出来。”
黄俞走进小饭馆,只见里面已经有许多人,身旁那食客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一个位子,“看来,我得先站上一会儿,等小娘子将水晶藕饼做好。”
走进厨房后,黄俞将莲藕拿起清洗。
只见那藕片颜色洁白,像极了百花藕。
夏夏在一旁看见黄俞手中的莲藕,不由得说道,“黄小娘子,你这莲藕选的甚好。”
黄俞将新鲜的莲藕去皮后,放在清水中浸泡上一个时辰左右,而后取来一个竹笊篱,用竹笊篱将莲藕搓成藕泥。
然后,在藕泥中加入淀粉后混合均匀。取藕泥于掌心中,用手将之压成饼状,在藕泥中放入豆沙,再将藕泥团起,搓成小球状。
热油烧锅,等到锅中的热油已有四成热时,将藕饼下入锅中。约摸三分钟后,等到藕饼底面呈现浅黄色时,翻面继续煎炸藕饼。
等到藕饼的两面都被煎炸至金黄时,用小铲子轻轻触碰到锅中的藕饼时,可见藕饼的表面有弹性且外皮儿又酥又脆。
最后沥油,将做好的藕饼装盘盛出。
夏夏见黄俞已将水晶藕饼做好,正要将水晶藕饼端出小厨房,只听得黄俞说道——
“夏夏,你先等等,我还要勾芡。”
黄俞在锅中倒入清水后,用大火烧沸,再向锅中加入白糖、蜂蜜后,锅中逐渐产生大大小小的气泡。
等到锅中的气泡越来越大时,继续加热。当锅中的气泡开始变小时,加入一些水淀粉调匀,而后起锅淋在藕饼上。
将一屉水晶藕饼放在桌上,掀开盖子,只见里面的水晶藕饼晶莹剔透,金黄金黄的。
用筷子夹起一块水晶藕饼,轻轻咬上一口,藕饼的外皮儿脆嫩爽口。里面的藕泥滑嫩之极,慢慢品尝之下,有清脆的颗粒感。
咬一口后,分明可见细微的藕丝儿,与水晶藕饼的里子牵扯在一起。
“这水晶藕饼确实是名副其实,外表看起来晶莹剔透,里面的馅儿都好像要溢出来似的。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这藕饼上还闪着金黄的光芒哩。”
“那可不是吗?吃下去后,满口都是藕泥的清香。虽说这藕饼是煎炸的,但却并不油腻,反倒是唇齿留香,让人欲罢不能。”
“夹起一块水晶藕饼,手上拿着一壶酒,人生不要太美好……”
……
未几,黄俞做好的水晶藕饼已被一抢而空。
夏夏留了两三个水晶藕饼,准备拿回家带给冬冬和黄四娘。
黄俞见水晶藕饼已买得差不多,夏夏正用白净帕子擦拭桌子。
此时,黄四娘突然出现小饭馆门外,焦急地走进小饭馆,“小俞,夏夏,你们可看见冬冬了?”
“阿娘,冬冬不一直在屋子里么?”
“按理来说,那孩子的确在屋子里。可我刚才,找遍了整个院子,都没有看到冬冬。本想着他许是来了小饭馆,可怎知你们也未曾看见他。”
夏夏连忙放下手中的帕子,急道,“这可怎生是好?冬冬虽说平日里爱东跑西跑的,但也不会平白无故失踪。”
黄俞紧蹙眉头,宽慰夏夏道,“夏夏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将冬冬亲自带回来。”
黄俞快速跑到自家院落里,“砰”地一声推开冬冬的房间,只见屋中的桌上留有一章字条。
打开那张字条,上面写着——
“欲救冬冬,亥时三刻,黄俞孤身前往松山。如若使诈,唯有尸首相赠。”
“现在快到戌时,我现在得走了。如若不然,怕是要误了时辰。”
黄四娘见状,眼睛被逼得通红,连忙抓住黄俞的手腕,“小俞,当心有诈。”
黄俞含笑道,“阿娘放心,我自有分寸。如若我不去,冬冬怎么办?只有我去了,冬冬才可能得救。阿娘此前肯定也进过冬冬的屋子,当时您并未发现这字条。可想而知,那人的本事不小,在这儿来去自如。若真将冬冬丢给那人,怕要出大事。”
夏夏也急了,“小娘子,我们去报官吧,敌人身在暗处,而我们在明处。他们定是布下天罗地网,等着小娘子自投罗网。若是小娘子真的孤身一人前去,恐怕性命难保。”
“除了我一人前去,再无旁的法子。”黄俞提起宝剑,拔出剑鞘,剑锋很是凌厉,在微醺的日光中闪着令人不战而栗的光芒。
黄俞二话不说,直接提剑出府。
“小俞!”
黄俞听见黄四娘的呼唤,不忍回头,只应声道,“阿娘,女儿有万夫不当之勇,那些人不过是蛇鼠之辈,能耐我何?”
夏夏自然担忧冬冬,但如今黄俞独自一人前往松山,怕是要有去无回,故而也劝阻道,“小娘子,这儿不比黄家山寨,纵使在松山出了命案,官府也定会仔细追查下去。我知晓小娘子不愿杀人,但如若旁人一直咄咄相逼,小娘子你又当如何?”
黄俞稍加一愣后,继而大踏步离去。
夏夏看见黄俞逐渐远去的背影,不禁慌了神,喃喃道,“这可怎么办?怎么办?”
“为今之计,只有找他。”
听到黄四娘的话后,夏夏猛然一击自己的脑袋,“哎呀,我怎么没想到?这时候就应找小郎君呀!但夫人……如今小娘子和他正闹别扭……”
“我们在汴京城中不过是最普通的商贩,又不是大富大贵之家,你觉得为何有人绑了冬冬做人质?”
夏夏这时才反应过来,忙不迭道,“夫人说的正是,小郎君是朝中人,又因小郎君心仪小娘子,故而有人动了歪心思。”
“你还是快些寻他吧,有他在小俞身边,我也能放点儿心。”
夏夏立马跑去杨濂的府邸,元徐见夏夏跑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模样,忙问道,“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冬冬被人绑了,小娘子为救冬冬,孤身一人前往松山。小郎君可在府上?”
元徐本想打趣儿几句,未曾想事态紧急,微微皱着眉头说道,“可不巧!前个时辰,我家主子去往大内。”
“你可知小郎君多久才能回来?”
元徐摊手,无可奈何说道,“这事儿,我委实不知。”
夏夏听后,哭噎着嗓子道,“这可如何是好?小娘子和冬冬都身处险境,可我怎么也寻不到小郎君。”
“你可别再哭了,我这就去告知主子这事儿,你且先再这儿等着。”元徐平生最怕女子哭泣,眼见夏夏的眼圈通红,泪珠子像掉了线儿似的止不住地流。
“多谢多谢。”
元徐见夏夏心急,却也只能告诉她实话,“不过,你可别抱太大希望。主子毕竟在大内皇宫中,怕是赶不到松山。”
夏夏用帕子拭去眼角的泪滴,“小娘子不让我报官,小郎君又迟迟不来,我……”
元徐敛眉道,“你别再哭了,既然黄小娘子不想你报官,你便等着吧。听闻黄小娘子的武艺不错,应出不了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