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了,睡梦中忽然有人打开了卧室的门,摇摇晃晃地走过来,直接掀开她的被子上了床。
她即刻就清醒了,黑夜里看不清那个人的脸,却可以闻到他满身的酒气。不容徐婉开口,那个人已经扯掉了她的衣服。徐婉也不挣扎,直到那个人嵌住她的腰,狠狠地撞了上去,不容她适应,也不带一点点温存。
她自己像是早就熟悉了一样,徐婉咬着唇一声不吭,手紧紧抓着身下的被褥。过了一会儿,伏在她身上那个人的呼吸也开始变得破碎起来,一边一下一下地进入她的身体,一边用唇贴在她耳侧,轻轻唤着,“诗音,诗音……”
泪从她眼角悄无声息地流了下来,方才再疼她也忍着了,可现在怎么都忍不了了。
诗音……
徐婉浑身打了个寒颤,猛地从梦中惊醒。
她看了眼周遭,发现并没有人进来,她也不是在床上,而是坐在沙发上。原来只是一个梦,徐婉那颗悬着的心才终于落了回去。只是她的脸颊是冰凉的,徐婉伸手摸了一下,竟然全都是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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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花园洋楼(小修)
徐婉将脸上的眼泪擦干,可脑海中一直回荡着刚才的那个梦。
虽然在梦里徐婉没有看清那个男人的脸,可徐婉知道他是谁,因为她闻到了他身上的薄荷香气。
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徐婉觉得既羞耻又难堪,可真回想起来,又和她眼边的泪水一般,真实得让人可怕。
徐婉开始回想这几天来发生的事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自从上次在凯乐做了那场梦开始,她便隐隐觉得身边的一切都有些奇怪了?
而这洋楼她从来没有来过,她却对里面的一景一物了如指掌?难道她以前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就认识孟钦和,只是她忘了?
徐婉清楚地记得,第一次她在凯乐见到孟钦和时的场景,那个时候她就觉得这个二少十分熟悉,不过这种熟悉并没有让她感到亲切,反而是害怕,就像昨晚上那场梦里那般害怕。
她到底忘记了什么?徐婉努力地回忆着,那些一闪而过的碎片慢慢拼揍,眼看着就要完整,却又瓦解崩裂,徐婉越想头越疼。
徐婉彻夜未眠,终于熬到了天亮。七点多钟的时候,门外的走廊上传来脚步声,是硬底军靴踩在地毯上的声音。听声响应该是侍从官跟着孟钦和一起下楼了,徐婉缩在沙发上没有出去,她其实不知道该以怎样的身份和姿态去面对孟钦和。
过了一会儿,那脚步声便渐渐远了。
孟钦和一走,徐婉反而安心了许多,靠在沙发上小睡了一会。等到九点半的时候,刘妈过来敲门,叫徐婉去吃早餐。
徐婉忙去开门,虽然醒着,但头发凌乱,脸色苍白,而且还穿着昨晚那件淋湿了的织锦旗袍。
刘妈妈见状吃了一惊,又看了眼卧室的床,那床上的被褥十分平整,没有丝毫睡过的痕迹。刘妈连忙问道:“徐小姐,你昨晚都没有睡吗?”
徐婉点了下头,只道:“我不太习惯这里,没有睡着。”徐婉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刘妈的神色,她像确认一下她曾经是不是真的在这里住过,问道:“您在这做了很多年事了吗?”
刘妈却道:“没有,二少这个月才回国,这栋洋楼二少都没怎么住,我怎么可能在这里做了很多年事。”
“二少刚从国外回来?”徐婉这才想起昨天那场酒会就是为孟钦和接风用的,是呀,他才来坤州,之前又都在国外,他们怎么可能见过呢?
刘妈却没有再接徐婉的话,脸色也渐渐冷了下来,她似乎并不希望徐婉过问太多。也是,孟钦和的父亲是南三省的司令,孟钦和也掌管着坤州的驻防,他们一举一动都影响着整个南方的安定,自然容不得人过多的打听。
徐婉也不再问,重新梳了妆便去用早餐。二楼有起居室和餐厅,徐婉早上没有听错,孟钦和确实已经出去了,只有她一个人用早餐。洋楼这边的早餐都是西式的,有牛奶、鸡蛋、吐司面包、意大利面,两个年轻点的女佣将这些给徐婉一道道端来,却两尊菩萨一样一言不发,也没有什么表情。
徐婉一来吃不惯这些西式早餐。她其实喜欢吃灌汤包,她租住的房子的对面就有一个卖灌汤包的铺子,只要一角钱一屉,能够容她随心所欲又喜欢的东西并不多,灌汤包便是其中之一。二来,伺候她用餐的佣人都不说话,安静得让人压抑,任何杯子碰在餐桌上的声音都显得格外突兀,徐婉每一个动作都只能小心翼翼。
徐婉吃完早餐后便回自己的房间了,之后的午餐、晚餐也是这样,她吃完便回去了。而这洋楼里的佣人也不管她,只按时伺候好她的一日三餐便再无其他了,像是没有她这个人一般。
而孟钦和那一天都没有回来,不过徐婉其实喜欢这样没人在意的日子。
这座洋楼其实并不是孟钦和真正的官邸,他不在这办公,只偶尔在这边留宿。孟钦和一出去洋楼的人便少了很多,只有几个卫戎驻守在楼下,伺候的厨子、女佣、司机加上刘妈也不到十人。
第二天的时候,洋楼来了一位裁缝,刘妈请徐婉出来,说是二少吩咐了给她量身做新衣服。又过了三天,衣服便做好送来了,和她之前穿的一样,大都是些素色的旗袍。难怪裁缝没有让她挑选布料和花色,也是,她的喜好不重要,她穿什么该怎么穿都是按照别人的心意来的。
只是三天过去了,孟钦和还没有回来。
徐婉已经等急了,冯局长曾经答应过她过几天就将徐子仁放出来,可到现在还没有弟弟的音信。虽然徐婉觉得徐子仁的确是该受些苦头,但也怕他有闪失,毕竟他是这个世上她唯一的亲人,毕竟她的母亲在临死之前用最后一口气嘱咐她:“子仁是咱们徐家唯一的指望,你一定要好好照顾他!”
徐婉没办法,便只好去找刘妈,大概提了一下她弟弟以及冯局长的事情,问可不可以捎人给冯局长带句话,刘妈却拒绝了她,“这种事情我住做不了住,得等二少过来你亲自跟他说。”
“那二少多久回来?”
“不知道,二少如果过来,会让人提前过来通知,现在我还没有人过来。”
既然不能让人带话,那能不能她自己去?反正她整日闲在这里无事可做。徐婉又问刘妈,“我能不能出去一趟?”
刘妈摇了摇头,客气而又冷淡地回答她:“这也需要二少的允许。”
徐婉也不想为难徐妈,便回自己房间了。
这洋楼里的日子虽然安逸,吃的用的都是顶好的东西,可其实和软禁差不了多少,日子更是难捱,除了吃饭、睡觉徐婉找不到别的事情可以做。而这里的女佣和哑巴一样,都不和她说话,她唯一的盼头便是等着孟钦和回来。
也是,她欠的一千多的高利贷是冯局长给她摆平的。原本会被人送去窑.子,如今却被人送给了孟钦和,她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黄昏的时候,天边开始下雪,徐婉坐在窗边看着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这些日子以来,这样灵动的东西徐婉已经不多见了。有佣人过来敲门请徐婉出去用晚餐,可她没有胃口便拒绝了。
徐婉正看着雪,却听到起居室那边有两个女佣在说话,就是平时伺候她用餐的那两个,徐婉只觉得意外,原来她们是说话的。
可细细听去,说的却不是什么好话,有一个道:“房间里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人?”
“我听林哥说,这个女人是个舞女,在舞厅被二少看上了,结果警察局的冯局长就把她送给二少了。”
“原来是个舞女,看她这模样就不是什么正经人家的姑娘,还装什么清高。”
“哪有正经人家的姑娘不嫁人,跑来给人做外室的?”那人顿了顿,又道:“做外室还摆什么谱,真当自己是正经主子了,不过和我们一样都是伺候人的,还发脾气说不吃饭,不吃就饿着,没人求她吃。”
“我昨天还挺她在跟刘妈说她有一个弟弟,被关在警察局里了。”
接着是哂笑的声音,“你说舞女的弟弟能是什么人,一家子的男娼女盗。”
“还不是靠着有手段,才到了这里来。你看二少冷落了她这么些天,其实呀也不见多喜欢。”
的确,哪有正经人家的姑娘自甘堕落去做舞女的,她选择去凯乐的那一天起,就应该想到会有今天的报应。只是她们说到了她的家人,徐婉不去听了,她的父母都是清白老实的人,若不是因为战乱怎么会到今日这种田地?
徐婉虽然没有刻意去听,可这洋楼太安静,她们也没收敛,她们的话打都打不住地往徐婉耳朵里钻。
窗台边放着一架钢琴,徐婉走过去将琴盖打开,指尖轻轻碰了两下,传出钢琴清脆的琴声来,那边的对话声即刻便被掩盖下去了。
徐婉索性坐下,尝试着去触碰。她明明没有弹过钢琴,只看过人弹过,她尝试着模仿,可手指就像有了记忆,一个键按下一个键,连成了曲,变成了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