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拧眉道:“以王爷那般胆小如鼠的性子,绝对做不出这种激进举动,背后应当是有人挑唆…”
周钊打断她的话:“您别想这么多了,我先送您出去,您绝不能落到王爷手里!”
他这话刚说完,就见身边副手匆匆跑来,副手跟他一样,都是面色凝重:“沈姑娘怕是走不了了。”
副手匆匆道:“王爷的亲兵没急着攻进来,反而把整个春秋观围的密不透风,连只苍蝇也飞不出去,他们已经放话,沈姑娘一日不回王府侍疾,他们一日不会撤兵,这是要把咱们生生困死在这观里啊!”
周钊脸色一下变了,他们是囤了粮食不假,但这么一日一日围下去,这些粮食能支撑观里的百余人多久?只怕到最后弹尽粮绝,更是要命。
若是强行突围,王府亲兵八倍于己,而且还能源源不断派兵过来,他们则是死一个就少一个,他们哪怕可以悍不畏死,那沈迟意呢?谁来护她周全?
沈迟意倒还镇定:“咱们先别自乱阵脚,派人去大门守着,他们既然决定了要把咱们围死,现在想必不会用强,容我想想。”
周钊见她神色镇定,也缓了口气,命人摆阵轮流防守。
沈迟意回了自己住的屋子,打开妆奁取出一枚吊坠,沉思不语。
沈若渝天生就是性子弱,此时已慌的有些六神无主,握住她的手啜泣不止:“你断不能跟了瑞阳王,他本就不把女子当人看,如今更是性情暴戾疯癫,你若落在他手里,还不知要受到多少折辱…”
沈迟意轻拍她的肩头:“阿姐放心,现在还远没到绝境,我心里有些章程。”
她缓缓道:“世子如今虽不在蜀中,但他自有不少臣属,我们可以向总督同知等人求援,让他们派兵相救,就算他们不敢直接和王府交战,至少也能拖延一时,拖到世子回来。”
沈若渝目光微亮,沈迟意却不得不浇一盆冷水:“不过这法子未必管用,毕竟现在蜀中也人心惶惶,又多了不少难民,百姓安危在前,这些官员只怕很难腾出兵力来帮咱们,就算他们能腾出手,我一女子,自也比不过百姓要紧。”
沈若渝脸色发白,沈迟意看了眼手中吊坠,也不瞒她,沉吟道:“我不瞒阿姐,我之前从一位异族大巫那里得过一种奇药,对女子无害,男人闻了却会神志不清,沉溺于幻象,我打算给瑞阳王用药…”
她顿了下,缓缓道:“绝了他这个后患。”
沈若渝紧紧攥住她的手,当即道:“不成!哪怕你侥幸能杀了瑞阳王,自己只怕也不能活命!你不准这般妄为!”
其实沈迟意自己倒是更倾向于第二个法子,如果解决不了难题,那就解决给她制造难题的人。
不过现在计划还不周全,她宽慰沈若渝:“这不急于一时,我还没想好怎么下药,怎么杀他不被发现,怎么顺利脱身,阿姐勿急。”
沈若渝却知道她敢说敢做的性子,死死搂着她,嘴里反复念着不让她去送死。
沈迟意见吓着她了,忙宽慰她好一时,沈若渝情绪这才稳定下来。
沈迟意柔声道:“不在这一时,反正咱们还有些屯粮,阿姐帮我端点饭来吧,我有些饿了。”
沈若渝脸色还是不大好看,不过还是去了厨下,收拾出两菜一汤来。
她路过自己房间的时候,脚步突然顿了下…她之前总是心悸噩梦,夜不能寐,所以存了几瓶安神的药粉,可以和水吞服,安神药喝多了,便会即刻入睡…
她神色闪烁半晌,忽然咬了咬牙,从房中取出一瓶安神药,倒了小半瓶在汤里。
沈迟意的饮食习惯一向是饭前先喝两碗汤,她对沈若渝自不会提防,先喝了碗汤,又用汤泡饭吃了一碗。
沈若渝随便找了个借口避了出去,两炷香之后,她再次回来,沈迟意已经趴在桌上睡死过去。
沈若渝拿起薄被给她轻轻盖上,自己打开妆奁,对镜梳妆。
她和沈迟意本就有五六分相似,她又刻意收拾了一番,已经有七八分像沈迟意了,若非熟悉之人离近了看,只怕也瞧不出什么不对。
她深吸了口气,戴上幂篱遮住面容,拿起沈迟意盛放幻药的吊坠,缓缓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薛素衣:我又来作死啦!
有买堂姐股的吗?我满仓购入【狗头】
第66章
沈若渝戴上幂篱, 直朝着道观大门而去,门口护卫的周钊自然要把她拦下,有些迟疑地道:“真人…?”
沈若渝和沈迟意不光容貌相似, 身量也相仿,她大步走到道观的朱红门边, 抬抬手就能够到门栓的位置,她才掀开幂篱:“是我。”
周钊定睛瞧了许久, 才惊讶道:“堂姑娘?”他又上下打量沈若渝一眼, 疑惑道:“堂姑娘为什么要做此打扮?”
沈若渝竖指于唇前, 示意他小声点:“别吵醒了阿稚。”她抚了抚胸前吊坠, 缓了口气:“阿稚不愿意为王爷侧妃,我却是愿意的,所以我代替她去,日后自有前程,她也不必为难了。”
周钊却是不信:“堂姑娘别诓我了,你若也想当侧妃, 在王府的时候那么多机会,怎么没见你出头?姑娘老实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沈若渝有些焦急, 只得实话实说:“瑞阳王说只要阿稚同意进王府, 他便愿意退兵,我打算假扮成阿稚, 代替她进去。”
周钊当即拒绝:“这不成,堂姑娘和沈真人生的虽像,但也不是完全看不出来,若沈姑娘被发现,岂不是死路一条?”
沈若渝轻轻摇头, 素来软弱的神色倒多了几分坚毅绝然,她有些嘲弄地扯了扯唇角:“我自问还算了解男人,我相貌虽不若阿稚,但在蜀中也是数得着的,瑞阳王既然好美色,只要我曲意逢迎,想他也舍不得杀我,就算我被他瞧出破绽,保命还是绰绰有余。”
她又摩挲了一下颈项间的吊坠:“我这里有味好药,若我运气好,只要瑞阳王近身,我就能想法要了他的命,若我运气不好,他也能昏迷一阵,至少要拖延到世子回来。”
周钊仍是摇头:“堂姑娘别哄我了,王爷再好美色,他也不是傻子,只要你一旦起了杀心,他焉能饶你?”
沈若渝见他油盐不进,气的想指着他骂上几句,她暗暗咬了咬牙,趁着周钊不注意,忽然把门栓拨开一点,大门露出一个可以供一人进出的缝隙,她身子一矮就钻了出去。
她推开的大小仅供她这般纤弱身量出入,周钊显然是进出不得的,再加上他也没预料到她有此举,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就已经钻了出去。
周钊大喊:“堂姑…”他意识到沈若渝已经钻了出去,唯恐泄了她身份,忙闭上嘴,心里恨得直咬牙。
沈若渝回过头,透过门缝给他一个深深的眼神,接着奋力把大门推上,不让周钊等人出来。
她大步走向围堵正门,略略掀开幂篱,露出一线眉眼:“我就是沈侧妃,我愿意跟你们回王府侍奉王爷,退兵吧。”
王府亲兵面面相觑一时,有个侍卫长站出来,颇为客气地道:“还得先请沈侧妃跟我们回到王府,见了王爷,我们才能退兵。”瑞阳王既然看重沈迟意,他们也不敢轻易慢待。
沈若渝心头微跳,缓缓点了点头,上了亲兵拉来的一辆马车。
王府里瑞阳王正在正堂来回踱步,他一会儿神色亢奋,一会又有些紧张,嘴里絮絮低语。
薛素衣坐在一旁,眉间透着股冷意。
王府和春秋观相隔不远,很快沈若渝就被带了回来,她撩起幂篱,低头盈盈下拜:“见过王爷。”
瑞阳王定定瞧了她一会儿,露出个冷笑:“沈侧妃倒是让本王好等。”
沈若渝抿了抿唇,轻声道:“不敢,迟意只是…有些心慌。”
暗灯下看美人,比往日更胜数分,沈若渝这一低头,恰好露出一段白皙柔腻的颈子来,引得瑞阳王食指大动。
权利和美色向来最能挑起男人的欲.望,自打卫谚羽翼渐丰,瑞阳王就再无胜过他的时候,想到能夺了他心仪的女子,瑞阳王就抑制不住地兴奋起来。
薛素衣冷眼在沈若渝身上瞧了一时,忽的道:“劳烦沈姐姐抬起头来。”
沈若渝口舌发干,缓缓抬起头,看向薛素衣。
薛素衣下意识地觉得不对,笑了下问道:“许久不见沈姐姐,姐姐还记得,我们上回见面是什么时候吗?”
沈若渝心头一跳:“是在…春秋观里,我记着薛姑娘在观里求签,还请我帮着解签了。”
薛素衣脸色一变,直接起身道:“不对!你不是沈迟意!”
这话答的倒没什么问题,但说话风格明显不是沈迟意的,倘换作沈迟意,只怕压根不屑搭理她。
听薛素衣这么一说,瑞阳王也头脑也冷却了几分,觉察到一些违和。
他几步上前,把沈若渝从地上拖拽起来,仔仔细细瞧了良久,面色一寒:“你是何人?!”
他见沈若渝还是秋猎那会儿,在西戎三王子身边,更何况沈若渝现在还上了妆,他自是没认出来的。
沈若渝没想到自己还没近瑞阳王的身,竟然就被发现不对了,她一颗心快从腔子里跳了出来,颤着嘴唇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