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现在也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沈迟意忙走过去扶住卫谚,紧张地盯着他身上伤口:“你怎么样了?”
伤口长约三寸,细长的一条痕迹,此时还有些冒血,卫谚身上就跟百宝箱似的,不知从哪里又摸出一瓶止血药,他往上洒了药粉,一手按住伤处,沉声道:“此地不宜久留,先去别的地方。”
说不准那些刺客就是回去叫人的,沈迟意点了点头,扶着卫谚走了一时,两人终于寻到一处隐秘的山洞。
她扶着卫谚山洞里的平整石块上坐下,皱眉道:“你身上有没有纱布绷带什么的?”虽然伤口已经涂了止血药,但若没有东西包着,还是很容易感染或者崩裂。
卫谚给她逗笑:“那些是军医带着的,我怎么可能有?”
现在两人的外衣都是脏兮兮的,用外衣给他包裹伤口指定要感染,沈迟意苦思冥想起有什么东西能代替绷带,忽然想到一样东西,脸色竟不知觉红了红。
她犹豫片刻,有些尴尬地叮嘱卫谚:“你可不准偷看啊!”
卫谚一脸莫名:“我偷看什么?”
沈迟意没搭腔,她走到山洞里头,低头解着系衣服的带子。
卫谚是那等拉着不走打着倒退的脾气,沈迟意让他看,他没准还不乐意看呢,沈迟意越是叮嘱他别乱看,他反而望了一眼过去,就见她正在解着衣裳。
卫谚:“…”
沈迟意挑的位置倒是隐蔽,要是寻常人八成是瞧不见什么,他却是天生的夜眼,清楚地看见她衣裳滑落一截,露出白嫩消瘦的双肩和柔腴的脊背,莹白的肌肤在黯淡的月光下反射着淡淡一层蓝光,颇有些妖娆勾人。
卫谚眼尾轻跳,强迫自己挪开视线。
沈迟意今天为了骑马方便,特地在肚兜外缠了一层裹胸的布条,这玩意材质大小倒正合适给卫谚裹伤口,现在也没别的能帮卫谚包扎了,她总不能把肚兜拿出来吧?
她强忍着尴尬,一圈圈解开布条,又整理好衣裳走了回来。
卫谚愣了下,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你哪里找来的布条?”
这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沈迟意想捏住他的嘴,没好气道:“我的裹脚布,世子到底用不用?”
卫谚嗤笑:“本朝女子又没有缠足的惯例,你哪来的裹脚布?”
卫谚瞧她脸上微微泛红,正想追问,忽然目光一凝,落在她前襟。
他眼睛毒辣是天生的,哪怕无意,他一眼扫过去,也发现了不对…唔,似乎比方才大了点。
卫谚终于意识到什么,面上也不自在了起来,难得乖顺,一言不发地伸出手臂让她给自己包扎。
那段软布是蜜粉色,还带了些温度,似乎沾染了她身上的香气,那一缕暗香盈入鼻端,让卫谚颇为不自在,但想到这软布是她从哪里取的,他又有些心猿意马,转眼间神色都不对了。
沈迟意给他包扎完又勒紧,额上已经冒出细汗,坐在地上拍了拍手:“可算是包扎好了。”
她不会系包扎的那种结,只能别出心裁地打了个蝴蝶结,要搁在平时卫谚早嗤笑起来,这时候他心思缭乱,竟只是含糊地低应了声。
卫谚主动调开话题:“那伙刺客,今日似乎有些古怪。”
沈迟意点了点头:“我也觉着奇怪,上回见他们的时候,他们就是亡命之徒,拼着自己性命不要都要完成任务一般,今儿倒似在顾忌着什么,明明还有余力,却主动跑了。”她迟疑着问:“难道是想回去找人,一道来围杀我们?”
卫谚暗赞一声机敏,又摇头:“若想回去找人,他们更不该跑,而是该留下两人拖住我,再派一个人回去报信。”他沉吟道:“或许他们这次并不想杀人,只是想擒活口。”
沈迟意又问:“世子觉着这帮人是谁派来的?西戎?朝廷隐楼?或者其他派系?”这帮人既然能混进来,想必能量不小。
卫谚忽看了她一眼,眼波微动,又淡淡摇头:“线索太少,得不出结论。”
这帮人倒不像是冲他来的,好像隐隐冲着沈迟意来的,这倒是有些古怪了。
沈迟意沉默下来,低头不知思量着什么。
今天实在是出了太多事,现在难得清静片刻,沈迟意便觉得全身乏力,坐在地上一动不想动,卫谚见她这般:“先在山洞里凑合一宿吧。”
恰巧山洞里有处平整的大石,两个人勉勉强强还是能挤下的,沈迟意犹豫片刻,还是决定把床让给伤员卫谚:“世子睡吧,我在旁边给你守夜。”
卫谚嗤笑:“你能守什么夜?”
沈迟意犹豫了下,委婉道:“总得留个人守夜,咱们一道睡…不大方便。”一男一女躺在一处,就是现代人也别扭啊!而且卫谚有不爱女人近身的毛病,她怕自己睡梦中有什么无意举动,卫谚明儿又闹死闹活的。
“你觉着我会占你便宜?”他撇了下嘴,一脸讥嘲:“倒似我瞧得上你一般。”
事急从权,他都这么多了,沈迟意也不再扭捏,爬上那块大石便蜷缩起手脚,和卫谚各占了一头,竭力和他保持距离,免得这位绝世寡王觉着自己被糟蹋了清白。
幸好如今已经立春,就是夜里也不大冷,沈迟意实在是倦极,原本通身的娇气毛病也没了踪影,躺在坚硬的石头上,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
卫谚见她身体蜷缩成一个球,可见是睡梦中冻着了,他解下身上大氅给她严严实实盖住,自己这才躺下。
两人就这么井水不犯河水的睡到半夜,卫谚这身体真不知道怎么长的,明明又是中毒又是受伤的,身上仍然热力十足,沈迟意仍是觉着冷,脸颊鼓了鼓,嘴里咕哝了声,本能地向着身边唯一的热源靠了过去。
卫谚一下被惊醒,见她像个虫子似的蠕动过来,有些得意地啧了声:“到底是谁占谁便宜?”
他说归说,还是展开双臂,任由她滚进了自己怀里。
这下两人终于能安生睡下,卫谚惦记着早上出去打点吃的,就比她先醒了几刻,这一醒不要紧,他发现底下又有些异样。
早晨起来青少年男子多有这个毛病,哪怕卫谚是个寡王也不会陌生,搁在平时也好处理,要么运内力强行压下,要么自己想法解决了。
但现在…沈迟意就在他怀里,第二种法子肯定不现实,而且他平时清心寡欲得很,这回的异样却异常强烈,仿佛压抑不住一般。
卫谚想到昨晚的话,觉得一张脸简直没地方放了,恨不能消失在当场,强行运起内力,费了比平时多好几倍的力气,这才勉强平复下蠢蠢欲动的地方。
沈迟意被这番异动折腾的有些不舒服,却没有彻底醒来,只是轻哼了声,慢慢翻了个身。
卫谚生怕她从大石上摔下去,忙伸手揽着她。他不禁瞪了这个睡的不知此夕何夕的罪魁祸首一眼,却冷不防瞧见她胸口处。
他之前有意逗她,故意选了一套肥大的太监服给她穿,这么一番动作,这衣裳的襟口早已松散开来,里面的馥郁又没了软布的束缚,猝不及防地撞进他眼底,他低头看去的时候,丰腴的轮廓清晰可见。
昨日牢牢贴着他的…
卫谚猛然意识到这个问题,一时间魂飞天外,被雷电击中一般,整个人都僵住了,他底下的异样是止住,鼻端却是一热。
他手忙脚乱地捂住鼻子,只盼沈迟意这时候别醒过来。
奈何天不从人愿,沈迟意被这番动静吵醒,她揉了揉惺忪睡眼,才看到卫谚一手捂着高挺鼻子,指缝里还滴滴答答地流着血。
沈迟意吓了一跳,裹好身上的大氅,手忙脚乱地爬起来:“世子,你怎么了?”
她有些惊慌地道:“是不是蛇毒又发作了?”
卫谚恨不得当场死了才好,勉强挤出两个字:“我不…”
他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干脆闭眼认命:“对,就是蛇毒发作了。”
沈迟意忙从他怀里掏出那瓶蛇药,忙乱间也不知道倒了几颗,一口气塞到他嘴边,强行要塞进他嘴里的架势。
虽然蛇药无毒,但吃太多也没什么好事,卫谚自己做的孽,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脸色难看地吃下一枚蛇药。
沈迟意仍是担心:“再吃几颗吧,一颗怕是不顶用,我瞧你还流着鼻血呢。”
卫谚:“…”
他艰难地道:“不必了…是药三分毒,解药也不能多吃。”
他终于生出一点力气,主动下床,离开她身边,这才觉着自己能呼吸了,他不敢看她,急忙走到山洞外,掬起几捧凉水,狠狠地拍到自己脸上,这才觉着脸上的燥热褪去了些,要不是情况不允许,他真想跳下去洗个清净澡。
他简直没脸见沈迟意,在洞外磨蹭了会儿,猎了两只野鸡,处理干净之后才带进了山洞。
沈迟意已经整理好衣裳,见他神色有些颓然萎靡,忍不住问道:“这蛇毒这般霸道吗?”
卫谚还能说什么?只得装作无力模样,硬着头皮嗯了声:“我也没想到会如此。”
他把手里处理过的野鸡递给沈迟意,尽量分散她的注意力,不想让她瞧见自己身下些微异样:“用些东西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