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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首辅的早逝童养媳 (启夫微安)


  苏毓掀开了车窗帘子正在往外看,见他脸色也还不错便放下帘子。
  徐宴走在第一个,后头隔了许久才继而连三出现别人。人站在人群中,高挑的身高让他傲视群雄。徐家的仆从一眼就认出来,忙挤过去想要搀扶。
  徐宴摆摆手示意不用过来,不紧不慢地穿过人群,走到了马车前。
  里头苏毓车帘子还没掀开呢,徐宴就已经跨上马车。车帘子从外一掀开,里面一大两小三张脸看过来。苏毓今日是特地上了适合秋季的妆,一身枫叶红的长裙,人就盘腿坐在马车的地板上。这马车苏毓特地改装过,里头拆得干干净净,地上铺了厚厚的地毯。
  苏毓盘腿坐在正中央,然后两小的,一左一右地趴在她腿边儿的地上爬来爬去。
  徐宴帘子一掀开,目光落到苏毓的身上便弯了眼睛:“何时过来的?”
  两小的看到父亲过来,无哇呜哇地叫起来。方思懒不是一时之懒,小胖瓜娃子睁了睁眼睛就脑袋挪一边,继续睡了。灼灼爬过来爬过去,一把扑到徐宴的腿上便咿咿呀呀地叫唤起来。
  徐宴弯腰一把将孩子捞起来,忍不住就笑起来。
  苏毓倒了一盏茶递上去:“辰时刚过一点古来的,如何?肚子饿么?”
  徐宴抱着孩子,人在苏毓身边坐下来。
  一手将小家伙禁锢在怀中,他一手接过苏毓的茶杯。这三天两夜呆在贡院的考场,徐宴似乎歇息得不错的样子,此时精神奕奕。这边才一盏茶喝下去,他手边就又摆好了垫肚子的点心。苏毓知他不爱吃甜食,做得都是蒸饺烧麦一类的东西。这个天儿也不怕凉,入口便能吃。
  徐宴靠近了,清冽的雪松味儿一个萦绕鼻尖,她笑了笑:“先垫一垫,回去在用别的。”
  各样都尝了一点,徐宴腹中饥饿的感觉才渐渐平复下来。
  灼灼好动,但窝到父亲怀中之时却格外安静。此时睁着眼睛看她爹的喉结上下滚动,那双跟她爹如出一辙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很是好奇的模样。徐宴眼中漫起细碎的笑意,将杯盏递给苏毓,捻了一块点心便塞进嘴里。他做事明明速度不慢,但一举一动总是给人一种慢条斯理的感觉。
  苏毓敲了一下车厢壁,马车缓缓走动起来。
  科举过后,离春闱还有六个月,将近半年的功夫。徐宴在学业上一如既往的自律刻苦。
  一般秋闱过后,紧接着便是殿试。若是考生榜上有名,那必然是要参与殿试的。徐宴是当初幽州乡试的解元,名声不算小。而后举家搬入金陵又成了豫南书院的首席,还被白启山老爷子收作关门弟子。
  虽然他的身份没有引起上层勋贵的太大重视,但绝不代表他默默无闻。事实上,徐宴一进京城,便被各方准备科举下场的眼睛盯住了。他的这次下场,可以说是万众瞩目。
  说起来,这大历的各阶段考试苏毓至今还没能弄明白。苏毓的历史常识告诉她,古代的乡试几乎都是在八月份左右举办。这是历史常识里的秋闱。而会试一般在年初二三月份,也就是她常识中的春闱。但大历这朝代就很有意思,乡试与会试的时间是调过来的,会试反倒在八月份。
  关于这一点,苏毓只能用原书作者弄错了时间线来解释。总而言之,大历的春闱秋闱是反过来的。
  不管怎样,秋闱过后不少人上门拜访。少部分上门的,来询问徐宴考题如何作答。徐宴也不做太多届时,只将自己作答的文章默了一遍。大多数都是来请教徐宴问题。
  每日里进出徐家的人不少,前簇后拥地书房,一谈就是一整天。苏毓不清楚他们在谈什么,偶尔会送茶水点心进去。也是这时候才意识到有件事,徐宴这厮在读书人之中似乎挺有人缘。或者可以夸张点说,他在读书人重似乎挺有号召力和信服力。
  这些与他同期下场的考生,一个个如同苏楠修一般,对徐宴十分推崇。
  往来徐家的人里不乏各地进京赶考富有名声的才子,也有小有名声的勋贵子弟。原本从未在意过徐宴与哪些人往来,自从乘风入宫以后苏毓才渐渐开始在意起徐宴往来人的身份。
  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也好,但苏毓隐约窥到了徐宴的用心。
  持续半个月的交际结束后,渐渐人少上门了。但徐宴反倒是每日早出晚归,忙的脚不点地。偶尔回来,已经深夜。
  这段时日,徐宴当真是非常的忙碌。即便回来已是深夜,他也会在卧房中伏案到三更。苏毓偶尔熟睡中惊醒,看到的都是他在案前眉头深思的身影。
  摇曳的灯火照着他半张脸,俊俏的面容不知不觉消瘦了许多。在苏家养起来的那点肉,这段时日消去了不少。虽然不清楚他在做什么,但苏毓直觉,京城很快就要有事情要发生。
  “你到底在做什么?”苏毓又一次从睡梦中惊醒,批了一件衣裳起身。
  徐宴书案上堆了一大摞的卷宗,名册和一些零碎的纸张。而他正在一手握着朱砂笔,一目十行地盯着卷宗,奋笔疾书地记着什么。
  听到声响,他抬眸便笑了。不过即便是笑着,眉心也是紧锁的:“吵醒你了?”
  “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么?”
  徐宴眼眸微闪,抬眸对上苏毓的眼睛。
  苏毓目光冷静而庆幸。
  须臾,他叹了一口气,开口道:“南阳王进京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睡眼朦胧的苏毓一下子精神了。自从得知了晋凌云的所作所为和将乘风送进供以后, 苏毓对大历的时政便敏感起来。南阳王进京,对于徐家来说并非一个好消息。灯搁到桌案上,苏毓蹙眉在徐宴对面坐下:“怎么回事?南阳王入京?这么大的事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暗中进京。”徐宴将笔搁下, 抬头吐出一口气,“昨日刚进城,人如今在莫聪的府上。”
  “莫聪?”受制于古代信息的不公开, 苏毓还真不晓得莫聪是谁。
  徐宴无法跟苏毓解释太多,他言简意赅地道:“前段时日入京的将领, 就是莫聪。莫聪是南阳王的副将, 特地进京来查大驸马盛成珏失踪一案。”
  他这话一说, 苏毓立即就懂了:“你跟南阳王搭上线了?”
  苏毓聪慧是徐宴一早就知晓的。此时她只凭一句话便洞悉了关键, 还是令徐宴感到意外。徐宴抬起眼帘目光灼灼地盯着苏毓,眸光中掩藏不住欣赏。
  事实上,苏毓不仅仅只是敏锐而已。她稍加思索便猜到了事情大致的过程和徐宴的动机。晋凌云的所作所为, 将来势必会牵连白皇后, 祸及乘风。若徐宴将事情挑明, 罪责让晋凌云一人担, 将白皇后从这件事里摘出来, 那对苏毓母子都是一件好事。徐宴定然是与南阳王见过面。
  顿了顿,徐宴承认:“是。”
  “宴哥儿, ”苏毓眉头不由蹙起来,“你动长公主经过皇后娘娘同意了么?”
  徐宴抿了抿嘴, 一言不发地盯着苏毓。
  苏毓一看他这神情, 就知道他擅作主张。两道眉头不由拧了起来:“宴哥儿……”
  并非是苏毓不赞成徐宴先下手为强。事实上, 晋凌云埋下的这颗雷是非拔不可的。一旦晚了,指不定会出现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
  苏毓担心的是另一件事。
  白皇后养育晋凌云多年,从呱呱落地到如今整整二十五年。并非苏毓不信任白皇后, 而是人与人的情分是不可用常理推断的。徐宴不经白皇后同意便动晋凌云,苏毓的心里有点不踏实。毕竟,谁就敢断定二十五年的母女情谊就一定比不过血脉亲缘?若白皇后有心要护晋凌云,徐宴的做法势必会触怒她。白皇后震怒,养在未央宫的乘风的处境便会艰难起来……
  苏毓深吸一口气,她可不愿拿乘风冒险:“若是娘娘震怒,你可曾想过乘风?”
  “娘娘默许了。”
  苏毓一愣,眨了眨眼:“娘娘默许?”
  “嗯,”这不是白皇后亲口说的,而是徐宴推断出来的,“一个公主,远远没有江山社稷安稳重要。孰轻孰重,娘娘还是能拿捏得清的。毓娘,我所做之事,必定是深思熟虑之后的选择,你大可放心。”
  苏毓闻言松了一口气。她不是怕事,只是徐宴这厮看似稳妥,但每一件出自他手的事不可能默默无闻。尚未步入官场便玩弄权术,苏毓实在担心他胆子太大会出事。
  桌案上堆放的是各种零碎的字据和名册,还有不少不知他到底从何处弄来的这些资料。苏毓拿起其中一份名录翻看了几页,发现里面都是一些平民的名字。她抬眸又看了一眼徐宴,晃动的烛火之下,徐宴浓密的眼睫将他眸中的光遮得严严实实。
  这些名册里有几个名字被徐宴用朱砂笔单独勾出来,大多数已经被划去。虽然不清楚他查到了些什么,但显然进展已经到了很后面:“宴哥儿,我还是那句话,切莫聪明太过,反误了卿卿性命。”
  徐宴笑了一声,轻声应下了。
  别的话苏毓也没多说,将名册合起来放回原位,苏毓便提着灯回去歇息。
  转眼便到了八月底,秋风一起,天气转凉,苏毓的火锅店如期开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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