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看着她这副嘴脸倒是一点也不生气了,“那个小小姐在被姜家认走之前就是这影视城一个跑龙套的,对了, 她今天中午还被人诬赖是小偷,如果没有这档子事, 她今天下午还得和收养她的爷爷在咱们剧组跑龙套呢。”
说完这些,看着邵云水十分好看的脸色, 助理心里总算是出了口气, 她哼了一声, 转身就走。
邵云水伸手想要拉住她,“你别走!你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你骗我?你故意编造这样的谎话骗我是不是?”
但助理直接甩开了她的手,头也没回的走了。
邵云水心里慌乱, 冲出休息间往外面走,可没走多远她就受不住外面那些人对她的指点扭头又跑了回去,重新将休息间的门关好,抖着手拿出手机打电话。
可电话还没有打出去,经纪人的电话倒是先打了进来, 她一接通, 那边就响起经纪人的声音,没有了往常的笑意, 冷硬到不近人情, “你现在回公司一趟。”
“这个时候让我回公司干什么?你不来接我吗?”邵云水下意识问道, 紧接着眼睛一亮,生出几分希冀来, 是不是公司想办法要保她?让人带着她去给姜家人道个歉,这个事情就算是了结了吧?
经纪人下一句话直接打破了她所有的希冀,“邵云水, 公司要和你解约,你自己打车回来吧,赶紧的,我可没有那么多时间等你。”
对于邵云水来说,一瞬间天旋地转,她明明昨晚上还在想着自己以后上台领奖的时候,获奖感言要怎么说才能收获更多感动和好评,可现在,这一切真的就成了她以后在梦里才可能发生的事情了。
隔壁新过来的小剧组当天下午就换了新的女主,这件事情也不是什么秘密,很快就在影视城传开了。
连同姜家找回小小姐的事情。
不过,很快的大家就在各自导演的咆哮催促声里忙碌起来,再也没有了心思去关注太多八卦。
而唐导这个剧组,在杨迟离开之后,后续的拍摄一直顺顺利利的,很快就结束了拍摄,在前往姜平之前的最后一幕戏,是郁星河跟杨西的对手戏。
彼时女医已经被关进了地牢里,地牢周围泼洒了不少黑狗血跟公鸡血,还贴着很多乱七八糟的符纸。
可剑客知道,这些东西根本就困不住妖怪,自然也困不住女医。
她之所以留在这地牢里不走,也不反抗,为的不过是医馆里那对父子,酒馆老板娘告诉她,如果她跑了,镇民一定会为难那对父子,因为在镇民们的心里,她这只妖怪,就是被那对父子给带回镇上来的。
现在镇民们没有对医馆那对父子发难,只是因为她这只妖怪已经被抓住了,她死了,这件事情才算完,医馆那对父子才能继续像从前一样生活下去。
剑客第一次来地牢的时候,是想说服女医和他一起抓住真正的妖怪,可女医太过固执一根筋,又或者说,她太害怕那对父子因为她出现什么意外了。
如果他们失败了,她死了没关系,她不想让医馆那对父子也跟着出事。
所以她拒绝了剑客的提议,不想去冒险。
这是剑客第二次来找她,带来了一个足够让女医失去理智的消息,那个把她捡回医馆,收留了她,明明早就发现了她身份却还是选择了相信她的老大夫,死了。
死在他从前免费帮忙看过病,甚至送过药的镇民手里。
“他始终不相信是你杀了人,可是没人听他解释,今天上午他带着一瓶药酒去找了老板娘,和老板娘起了争执,周围的人喊着他疯了,推搡间失了手……”剑客提着剑站在牢房外,定定的看着坐在墙角的女医。
女医神色怔怔,眼里没有焦距,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将剑客的话听进去。
只是某一刻,她眼里流出一滴泪来,双眼变得赤红,像是有血在她眼中翻涌着,她苍白的皮肤上也长出了细小密集的百灵,獠牙从她唇间翻出……
“好!过!”唐导一摆手。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紧接着反应过来接下来到明天一早都没有戏了,明天上午就启程去往姜平,剩下的跟男二有关的戏份要等从姜平回来才会拍。
一时之间,隔壁剧组都能听见他们的欢呼声。
“又不是杀青,这么激动干什么?”贺昭摇头。
郁星河还要去卸妆换衣服,楚非年就先起身抱着小三花往停车场那边走,唐导朝她招呼:“非年,不一起吃饭吗?”
“明天就会见,难道吃散伙饭?”楚非年挑眉,掩嘴打了个哈欠。
胡娴还是狐狸身,就跟在她的脚后跟边走着,看她打哈欠,有些担忧,问道:“大人,您最近是不是给的功德气运太多了?我看您这几天总是打哈欠,精神也不太好的样子。”
转眼已经八月份了,天气越来越热,但只要跟在楚非年身边,那种让人精神不济连带着胃口都不好的炎热似乎就被隔绝在外了,可楚非年自己这几天却精神不太好。
神情总是恹恹的,话也少,连游戏都不玩了,更多的时候是坐在那里发呆,双眼无神,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放心吧,就算你跟在我身边再吃个百年我也没事。”楚非年道。
说着这句话的时候她又掩嘴打了个哈欠,眼角都沁出了几分湿意,“就是困了。”
等郁星河卸完妆,换好衣服回到车上时,楚非年已经放平了座椅在后面躺着睡着了。
郁星河坐在一边侧身看着她,见她眉心松缓,不像是睡得不安稳的样子,心里这才稍稍放下来一点。
他也注意到了楚非年这几天的异样,问她时得到的答案也是困了,再问就还会被嫌弃啰嗦。
“反正今天没有其他事了,你要不要陪非年去医院看看?小心点就行。”贺昭压低了声音问道,“我看非年这几天精神不太好,还特别嗜睡,有些病就是这样,一开始没什么特别严重的情况,可等真的情况严重起来可就来不及了……”
他一脸的担忧。
郁星河看了他一眼,心想要是这会儿楚非年醒着,一定会明白真正啰嗦的人是像贺昭这样的。
心里这么想着,郁星河道:“等她醒了我问问她。”
嘴上这么说,可郁星河心里还是清楚的,楚非年根本就不会去医院。
她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情,那也绝对不会是选择去医院。
“这种事情上你就应该强势一点……”贺昭絮絮叨叨着,还不忘压低了声音,怕吵醒了楚非年。
郁星河敷衍的点头。
就在这时候,贺昭的手机响了起来,他连忙接通了电话,小心翼翼的往楚非年那边看,见她依旧安稳的睡着,这才松了口气,真心庆幸了一句,“还好非年每次睡觉睡得沉,没那么容易被闹醒。”
“如果你凑过来看,还会发现大人睡觉连呼吸都不用。”蹲在角落里的胡娴咬了一口牛肉干,嘿嘿笑出声。
郁星河朝她瞥了一眼,没说什么。
贺昭扭回头接电话去了。
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他扭头往后看了几眼,道:“非年在车上睡着,要找她?”
他和郁星河对视了一眼,比了个口型,“是姜家?”
郁星河想起前段时间姜家找回小小姐的事情,以为对方是要来感谢楚非年,但他也没有点头,“等非年醒了问问她愿不愿意见。”
电话那头的人也听见了郁星河的话,倒是一点也没有生气,很和气的道:“那劳烦郁先生帮忙转告一下,如果楚大夫愿意见我们,到时候我们再登门拜访。”
等挂了电话,贺昭才一脸奇怪的和郁星河道:“怎么这姜家人叫非年叫楚大夫,难道非年其实是学医的?”
他想着就觉得这个可能性最大,毕竟这么久了,他也没听说过楚非年的职业。
郁星河也有点茫然,他并不知道楚非年这个“楚大夫”的称呼是从哪里来的。
还是胡娴,从牛肉干里抬起头,道:“大人说过,这是从前别人对她的称呼。”
“从前?”郁星河皱眉,想到了楚非年提过的“旧人”,那天晚上她就说过意面是拿去给了一位旧人,后来他才知道拿到了楚非年那碗意面的是个叫未未的小姑娘。
现在已经是姜家的小小姐了。
可楚非年的旧人为什么会是个那么小的孩子……
郁星河眉心微动,看向了那只红毛狐狸,“你知道多少非年以前的事情?”
“啊?”坐在前面的贺昭一脸莫名。
郁星河没理他,继续盯着胡娴。
胡娴见躲不过了,只能抬起头看向他,尖尖的狐狸嘴一开一合,理直气壮,“我知道很多的!大人看重我,和我说了很多!”
“哦?比如呢?”
“比如以前大人身边的人就都叫她楚大夫!”
“还有呢?”郁星河眼也不眨的盯着她。
胡娴眼珠子转了转,努力让狐狸脸看起来显得严肃一些,将两只前爪往身后一背,压低了声音道:“这种事情我不能和你说得太多,你要是想知道,还是亲自去问大人比较好。或许大人就是等着你亲自去问她呢?”
看她这副装模作样的表现,郁星河就知道胡娴其实也不清楚了,当即松了口气,还好不用生出连只狐狸都比他重要的念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