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把手拿出来!要不然我就动手了!”
“我就是正人君子,用得着你说?我若不是正人君子,早就把你被子掀了自己动手!”
沈辞往被子里缩了缩,缩成了一个鹌鹑,她弱弱开口,“好吧好吧,我伸手,您消消气!”
于是她慢悠悠地从被子里伸出了一只手,那手白皙细腻,在夜里的屋子里显得格外明显。
那人影果真取下了横在沈辞脖子上的匕首,正打算抓住她的手,从而剁下她的手指!
沈辞大惊,还好不是直接砍她的手,但是手指又能好到哪里去!
她趁着匕首被拿开的这个机会,行动迅速地将被子一掀,精准无误地盖住了那个男子。
那男子没想到之前一副胆小模样的女子竟敢这样,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就被棉被盖住了。
冬日的棉被厚且重,不知道对方是怎么迅速扔到他身上的。就在人影丢开被子的同时,沈辞已经蹦下了床准备开溜。
听见那人的怒气大吼,“他奶奶的!你耍我!”
沈辞一回头,发现人影恶凶凶的,刚好就把被子扔到了一旁,此刻手拿着匕首就往她这直奔——
危险之间,沈辞抱起桌子上的花瓶就往人影身上砸去!
花瓶砸到了人影身上,随后裂开,又掉到地上,碎成了一块一块。同时发出了剧烈的响声,“咣当!”
“救命!杀人了!救命——”
沈辞一边大喊着一边奋力朝着门口跑去,但是那人影的速度更快。她两眼发昏,这声音都这么大了,没人来救她啊?!
危急之间,窗户上一抹光亮一闪,像是有一个小刀片飞了进来。
“吡——”那暗器精准无误地飞入了人影的后脑勺,插进人影的脑中后,那人身子抽搐了一下,立刻倒地。
“??!”沈辞刚跑到门前,便听见沉重的人体落地声。惊慌间回头,才发现刚刚那人影已经倒地了,一动也不动,明显是死了。
月色有些冷,从窗户洒了进来,她清晰地看见那人——
那人面朝着地,只能看见一个后脑勺,冷冷的月光下,可以看见那人后脑勺上有一个洞,洞里还在汩汩冒着黑血。
沈辞腿一软,靠着门身子就滑了下去,她目光死死地盯着窗户,生怕那里再飞进来一个什么能让人立刻毙命的东西。
夜里,她能听见楼下一句冷漠的声音,“都是废物!”
沈辞抱着膝盖缩了缩,眸光收了回来,她低头目光不知道盯着哪里。
那声音她知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是胧月的声音。
但是她还是站起了身子,绕过地上的那具尸体,走到了窗户前,垂眸看着楼下。
月光很冷,就像是银刃一样,一刀刀割在她心里。月光照亮了楼下,她看见了……她的手细微地颤抖了起来。
数十具横尸,一片血海。
今夜周围还在店里歇息的店家,必定都是听到了这街上的打斗声了吧。但是都是关紧了门窗,不闻不问,第二日起来也要当做没事人,彻底忘记了那个夜这条街上,在月光下,究竟发生了一场什么样的血海。
刚刚,她和那人影周旋的时候,双方怎么都没听到这底下的动静呢。
沈辞收回了目光,抬眼却发现了对面房檐上的一个黑影,在月光下,能够看见那金丝反着光亮。
那黑袍男子笑意盈盈,在确定沈辞没受伤后,便吹了个口哨,在悠长的口哨声中转身离开。
“谁?”一声冷冽之音,足以见那人的警惕。
冷白的月色下,楼下的那抹倩影对着身边站着的不多几个人道:“明日东方破晓之前,把这里都收拾干净了!”
那几人点了点头,拖走尸体的拖尸体,清理血迹的清血迹,都在忙活着自己手中的事。
这夜这条街上的人估计都睡不着觉了,半夜都是拖拽的声音和清理的声音。但是,在这条街上这种事发生的多了,他们也就习惯了,只是每每想起还会后怕而已。
真正明白这一切都不是想象中那么美好时,沈辞才发现过去的自己太过天真。这里是真实的世界,这里充满了不平等、杀戮,她只是刚刚搬出来,便能看见这样一副血腥的场面。
以后呢,她不敢想象。
那个帮了她忙的人,是当朝皇帝陛下。
那些收拾尸体的人,都是店里的保镖。
那个冷淡严肃的人,是温柔可人的胧月。
沈辞关上了窗,慢吞吞地走到了床边,她蹲坐在一旁冰冷的地板上。她此刻只穿着睡衣,在这个冬天还是很冷的,但是她却没有感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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胧月在安排好一切后便冲上了二楼,推门而入后急切问道:“你没事吧?”
当她听到那声口哨的时候心里就已经乱了,她生怕还有什么危险。
此刻当她进了门口,看见地上的那具僵硬的尸体,看着地上已经冷凝的黑血,看见床边蹲坐在地上一脸呆滞的沈辞姑娘,胧月慌了。
她先是走到尸体旁边,确认了一下那人真的是没气后,便走到了床边。
胧月取过一旁挂着的毛绒披风,给沈辞盖住后,便也蹲下了身子,她抬手擦了擦沈辞眼角的泪,“沈姑娘,不怕啊,我们会保护好你的。”
只是她没想到,楼上还有一个人,但看起来不像是底下那批人马。也有些疑惑这人是如何被杀掉的,或许和吹哨的那人有关。
情况紧急,现在她还不是很清楚刚刚解决掉的那批人是谁派来的,但那批人的首领身上搜出了一封信,她已经交由手下通知主子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楼上还有一个杀手。”
胧月有些抱歉,但是放松了一口气,“但好在他已经死了。”
好一句轻飘飘的话。
沈辞抬眸看向了胧月,看向了那个她已认识几个月的女子,却好像才是今天才认识她。显然,对方知道,只是现今才把她是宋行舟的人这层关系捅破而已。
“他不是杀手。”沈辞慢吞吞地吐出这么一句话。
“他没想杀我的……”沈辞说着说着就将脸埋进了手臂里,委屈不已,控制不住的眼泪已经涌了出来。
胧月一怔,想问的话也顿在了嘴边,她抬将手抬到半空,最终还是决定抱一抱沈姑娘。
沈辞感到对方抱住自己后,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哭尽了委屈与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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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大宅里。
王鲨必着急地转着圈圈,每隔几分钟都要问一下身边的下人,“还没回来?”
月已经悬挂的老高了,派出去的人也早都派走了,但为什么这么久还没回来?
莫非是出事了?失败了?
此刻屋内走出一个女子,身姿曼妙,妖娆不已,她娇滴滴地说,“王公子,您快来睡吧,还在想这烦恼的事呢?”
“莫不是您心里还想着知惜姑娘?这样奴家可要伤心了……”
见那女子出来后,王鲨必一改脸上的愁容,立马给身旁的小厮使了个眼色,意在让他住嘴,不要将两人刚刚的对话内容让别人知道了。
“谁说的,我心里只有你,那知惜哪有你好看……”王鲨必搂住这女子的腰,顿时喜笑颜开。
说到知惜,他不过是图个新鲜劲,没想到对方更加得寸进尺,要这要那事情也忒多了。不过是看着她能给锦绣阁使点子罢了。
若是那个什么宝贝这次拿不到,下次肯定也不会拿到。
这次拿不到的话,就没下次再拿的事了……那么要她还有何用!还没新到手的小娘子好!
…………
作者有话要说: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可恨之人也必定会作茧自缚
欸,知惜是自己造孽啊!(叹气)
第26章
相比京中那条大街, 宁王府就显得寂静许多,也平和许多。
今夜的月色很冷,夜寒风凛, 仿佛就要从初冬步入深冬了。
清宁居外的梧桐树上惊了夜里的雀, 抖落了一地的月色斑驳, 常驻小厮惊禹第一时间就收到了急报, 跑去向主子汇报。
彼时, 书房里正亮着烛灯, 明晃晃地照亮了整个屋子。
之前交代谢大将军的事情, 既然交代了, 就说明一直准备的这个计划要提上日程了。故而近日事务繁忙,每每看密报都要看到晚上。
除过这些事物,他也总是要看一些书, 毕竟自今日白天来,总感觉缺了点什么。
宋行舟抬起手,倒了一杯茶, 茶水缓缓倾下, 在茶杯里旋起来了。在一杯热腾腾倒满后,他便取过另一个杯子,打算再倒上一杯。
但是他被自己的这个动作惊讶到了, 他再次抬起的手怔了怔, 随后轻轻一笑。烛光映着他的面颊, 只是隔着银白面具, 没人能看见面具下的那容颜。
不过只离开了一天而已, 为什么还是要延续这个习惯?
宋行舟喝了口茶,有些涩,他想着, 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他已派出去好几个高手保护对方了。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随后便听见一阵紧急的敲门声,宋行舟感觉心中有些隐隐发慌,皱眉道:“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