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嫌弃她睡过他那张黑得令人发指的大床,准备换新的?但这审美变化是不是太迅猛了点,从纯黑瞬间过度到粉红暖蓝嫩黄这么洋气的色彩,尹似槿这是在她不知道的时候,经历了怎样坎坷的心路历程啊。
真是神鬼莫测的心性。
荆梵音又想起了步微生对尹似槿的形容,天使皮囊下,扭曲病态的心理。荆梵音默默点头,再一次认同了步微生的观点。
“嗯,给梵音换张新床。”
荆梵音:“……”
翻画册的动作一顿。
给她换?
荆梵音十分茫然地抬头,看向尹似槿:“我床挺好的啊,为什么要换?”
尹似槿神色淡然:“脏了。”
极其简单的两个字。
荆梵音觉得很耳熟。
她想了想,昨天尹似槿把她抱回他房间,勾着她发丝,问剪了好不好,她问为什么,这位回答的似乎也是这两个字——脏了。
头发脏了,要剪掉。
床脏了,要换掉。
荆梵音眨了眨眼,猛然想到了两件事的联系——步微生!
她头发昨天被步微生压住了。
她的床昨天也被步微生睡过。
荆梵音仿佛发现了什么秘密,有些惶恐地看着尹似槿,一脸欲言又止:“哥哥……你跟那步家小少爷……”关系不太好哈?
不然怎么被他碰过的东西,不是要剪掉,就是要换掉?
但是关系不好,尹似槿干嘛还要请步微生来给她补课?
荆梵音:“……”
难道是……
看她也不太顺眼?
荆梵音惊慌,脸色开始泛白。
尹似槿瞧着她脸上的表情一系列精彩的变化,仿佛一眼瞧透她心中所想,轻哂了声:“不要胡思乱想,我跟微生没有不睦。”
荆梵音:信你才有鬼咧!
“但是……”尹似槿语气蓦然一转,带上些许冷色调,“梵音不能跟他走得太近,明白吗?”
荆梵音:你看你看你看,这样还说没有不睦。
荆梵音内心顶嘴,身体却极识时务,两只小手抓住尹似槿一只冷凉的手,满脸真诚保证道:“哥哥放心,除了你,我不会跟任何人走得太近的!”
绝对跟你站在一边。
稍微看我顺眼点。
不要再像上星期那样整我了。
吃不消。
尹似槿目中沉沉,望了她会儿,倏尔,温润眸波柔柔荡开,被她握住的手,勾住她小指轻轻捏揉,他倾身,带笑的鲜红薄唇,在她颊侧印上了一吻。
“梵音好乖……”
宛如喟叹,带着深浓缱绻的情绪,尾音幽幽流逝,余调却似耳畔久绕不息。
要记住。
梵音自己说的。
不能跟任何,除他以外的人,走得太近。
尹似槿心满意足地笑着。
第20章 20
柔软微凉的吻, 印在颊侧, 荆梵音瞬间僵硬住,动都不敢动一下。虽然知道亲脸颊不算什么大事, 甚至可以看做一种基本礼仪, 但她还是控制不住脸红,眼睛乱飘, 就是不敢往旁边看,连想一想他为什么忽然亲她脸, 都不敢。
这种僵硬状态一路维持到飞机起飞, 越海,又在学校的机场停下。
上了车, 沉默延续,车停在公寓前的大道边上。
荆梵音有了上次的教训,加上这回脚伤好了, 车一停稳, 她立即下车,拉着靡音,对车里静坐的尹似槿喊声,“哥哥再见。”
语调乖甜, 语速奇快,一说完,她迅速扭头, 想趁围观群众还不算多, 尽快回宿舍, 以免又出现什么幺蛾子。
然而,荆梵音一步还没迈出去,车中,尹似槿又叫她了。
“梵音。”
荆梵音:“……”
她一脸悲痛地扭头,讪然笑起,弱兮兮应了声,“哥哥……”
少年,给条生路呗。
看在昨天我给你换纱布打了个那么漂亮的蝴蝶结的份上?
周围人开始聚多了。
加长黑色商务车中,尹似槿风姿端雅,唇角带笑,扭头朝她看来,静了会儿,才缓缓伸出一只手,缠着白纱布,掌心打着已经有些压瘪的蝴蝶结,根根指骨修长,指节分明,指尖圆润干净。
荆梵音没看懂:“嗯?”
尹似槿长睫阖了阖,似有些无奈地笑了:“手机。”
“哦。”一声,荆梵音听话地掏出手机,准备放他手心上,可瞧见他手掌缠着的纱布,下意识犹豫了下,转瞬又想起,他受伤的是手背,掌心应该是没事的。
手机放在了尹似槿手心上。
荆梵音立在车门外,就见他单手拿着她手机,垂眸输入了些什么,片刻后,两指夹着手机一转,转回她眼前,听见尹似槿说:“有事给哥哥打电话。”
荆梵音愣了愣,才点头,说了声好,伸手去拿手机,可尹似槿却不放手。
荆梵音茫然抬眸,对上少年澄澈如许,似能瞧进人心里去的浅眸,半晌,听见他问:“梵音,会给哥哥打吗?”
语气优柔,似探究,又似期许。
荆梵音:“……”
这问题问得……
“有空就会打的。”她讪讪答道。
尹似槿望着她,精致面庞上情绪浅淡,仍不放手。
荆梵音:“……”
看来答案不太满意。
四目相对。
荆梵音想了想,又说:“有事情的时候,会记得给哥哥打电话的。”
静了两秒。
白玉似的手,仍不放开她手机。
好的,看来答案还是不够满意。
荆梵音笑得脸快僵了,差点想挠头,悄悄吞口唾沫。
感受到周围聚在她身上越发多的目光,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错了,她一开口,猛然来了句:“想哥哥的时候,我就会给哥哥打电话的。”
一说完,荆梵音自己都懵了下。没想到啊,经过几天训练,她现在拍马屁都拍得这么自然流畅,毫不做作,脑子都不用过了。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拍到马腿上,仔细想想,好像说得是过于亲密……
“嗯。”悠悠一声,藏着很显然的笑意,尹似槿薄唇唇角徐徐漾开,眸中光色柔软,放开荆梵音的手机,语气很轻,“那哥哥等你的电话。”
“……”愣了两秒,荆梵音才一边揣好手机,一边点头说,“好。”
双手叠在膝上,尹似槿望着她:“上去吧,晚上不要乱跑,早些休息。”
这语气就很像家长了。荆梵音讷讷应好。周围看过来的人已经很多了,想躲也躲不掉,她牵着靡音转身进公寓楼,索性便慢慢走,不再像刚下车时那般着急。
锃亮的纯黑色加长商务车,没有立即开走,等到两名少女进了公寓楼,身影彻底瞧不见,前面驾驶座的司机,才听见尹似槿淡然吩咐声开车。
“那是会长的车吧,我没瞧错吧?”
“看车牌就知道了,除了会长,咱们学校里还有谁开得了这种车牌。”
“这对金丝雀,上星期也是会长送回来的,这星期还是,不是说会长对这对金丝雀不在意的吗?”
“校报学生会采访组传出来的消息是这么说的,吕家和晏家的两位,不是整过那姐姐了吗,整完也没见有什么事,估计是会长太仁慈,容易心软,那对小麻雀求两句,可能一不忍心就送了。”
“啧啧,怎么这么不要脸,真以为住在尹家,就是咱们会长的妹妹了,山鸡还想上枝头当凤凰,真是恶心人!”
“唉你别这么说啊,人家怎么会不要脸,人家可就指着那张脸,以后嫁给哪家,继续过她们金丝雀的日子呢。”
“嫁?我看哪家这么想不开会娶她们,最多不就是养在外面,高兴了逗着玩玩儿,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情……”
“你们能别说什么咱会长的妹妹吗?一听这句话我就冒火,不就是个管家的养女,住在尹宅的人可多得是,最多的就是佣人,两个佣人也值得你们这么在意?”
“哈哈哈说的对,两个佣人哪里值得我们这么在意啊……”
来来往往,闲言碎语不断。
晏怜霜一头红发,身材高挑曼妙。她站在树下,双手抱肩,看着黑色加长商务车离开的方向,久久回不过神。
直到身后的相扑女孩一号,憨憨问了句:“怜霜,会长两次都亲自送她们回公寓,校报那里传出来的消息,是不是……”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晏怜霜瞪了眼。
“没有什么是不是!会长不可能在意两只野麻雀!”
相扑女孩一号被瞪得一缩脖子,恹恹息了声。
晏怜霜收回远眺的目光,转头看向公寓门口,狭长的眸微微眯起,冷哼一声,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喂,是我……呵,上回岛内禁地都没关住她,不如这回我们玩点更有意思的?”
回到房间的荆梵音,正跟靡音坐在沙发上聊,莫名其妙打了个喷嚏。她揉揉鼻子,搓了搓胳膊,感受一下,觉得该添件外套,夏天过去了,秋天冷暖交替,不能感冒。
跟靡音说了句“等一下”,荆梵音去拿了件外套穿上,回到沙发上刚坐好,就听靡音问:“姐姐,我觉得,你最近好像有些变了……”
靡音皱着秀气的柳眉,视线在荆梵音身上左右打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