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冯云云平时喊李氏娘亲,也没有人敢置喙,就连国公爷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但这是私下,这种没有规矩的事,是万不可在外府的大家小姐和名门贵妇面前做的。
而此时冯岁岁偏偏戳破她,明晃晃的说出来,让她们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
冯云云原本淡定的面容有了裂痕,一口银牙险些没有咬碎,她长长的指甲扎进了手心里,逼迫着自己冷静了下来。
“姐姐说的是,三妹记下了。”冯云云吸了口气,露出一个笑容,“咱们今日来,是有重要的事,不知姐姐可愿意配合?”
冯岁岁佯装不知,挑了挑眉,笑道:“哦?不知是何事。”
冯云云暗想,现在让你逞个嘴能,一会让你哭都哭不出来。
这样想着,她的笑容也越发明艳:“姐姐,你也知道咱们的小弟,最近身子不大爽利。昨日娘……姨娘梦魇,梦到一只恶龙要吞掉小弟,今日便央父亲请来了道士。”
顿了顿,她继续说道:“这道士一来,便看出咱们宅子里有不干净的东西,所以小弟身子才总不好……总之,姨娘已经差人将整个府邸搜查,道士言这院子里戾气最重,所以咱们一道来搜查。”
说罢,冯云云朝着道士微微一颔首,道士便接住了话茬:“三小姐说的没错,贫道一进国公府邸,便感受到了这院子里有一种异于其他住处的气息。贫道敢断言,这不干净之物,应该就在此院中。”
道士此言一出,院子里的丫鬟婆子皆是大惊,这些下人们都是国公府各个院子里的,原本听见搜查皆是人心惶惶。
此时道士说不干净的脏物在红药居,大家心安的同时,不免对这个国公府的大小姐有些唾弃。
即便这小少爷不是同胞生的,也不能如此暗地里谋害他。大家原本对于大小姐逝母的事多有怜惜,这会子都暗暗私语起来,望向她的眼神也多是鄙夷的。
冯岁岁却丝毫不在意,有一种人就像是墙头草,什么风一吹都倒,这种虽然可恨,却也是最好利用的。
下过雨的风儿一吹,她轻轻的咳了咳,有些虚弱的道:“我院中怎会有不干净之物?道士这话可是有证据?若是道士空口白牙就可诬陷本小姐,那是不是赶明儿,所有人都敢来这国公府造次?”
李氏笑了笑,这小贱蹄子现在还能这样冷静,不知一会儿被搜出脏物,可还能这样能言善辩。
“身子不怕影子斜,大小姐若是没做亏心事,就让这道士去房里搜上一搜,也好自证清白。”李氏笑眯眯的劝道。
冯岁岁面色一正,神色冷了冷:“姨娘说的是,但我堂堂国公府嫡长女,被个道士闯进闺房,莫不是本小姐的名声不要了?”
院子里的议论声越来越嘈杂,有认为大小姐心虚的,也有认为被道士搜房有损闺名的,众人各说纷纭。
“这是在做什么?”
院外传来一个严肃厚重的声音。
李氏一听,脸上有些得意。
她就是为了防这贱蹄子不让搜查,特意请来了老爷,这样即使冯岁岁在坚决,也抵不住老爷一句吩咐。
丫鬟婆子纷纷自觉的给自家老爷让开了路,镇国公向前走了两步,转头对着身后恭敬的道:“安平郡王请——”
冯岁岁皱了皱眉,抬头望向这个安平郡王。
原书里写了李氏为了镇压原主,特意请来了镇国公,但也只有镇国公一人,这安平郡王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有个这个异变,这个剧情是不是也会有所变化?
被疑问包围的冯岁岁,在看到安平郡王的脸时,一下子震惊了。
第7章 北方佳人
这男人长得也太像个娘们了吧?
他的皮肤很白,白的近乎能看到皮肤下的血管,一头墨色长发垂在胸前,在阳光的照耀下,显现出淡淡的光泽。
勾人的眸子黑洞似的深不可测,他似笑非笑的眼眸,与之对视,竟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羞愧感。
此时冯岁岁的脑海里,自己跳出了一首李延年的诗。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虽然这首诗形容的是美女佳人,但要是用在安平郡王身上,一点都不为过。
这男人长得真是妖孽,说是祸国殃民,妲己再世也可。
只不过……
她皱了皱眉,看向他身下的木质轮椅。
他的腿似乎残了。
冯岁岁在脑海里搜索了关于安平郡王的事情,发现小说里并没有过多的描写这位郡王。
只是简单的写过两笔他样貌倾城,腿没残废之前是位百战百胜的少将军。然后便是边关战急,他被召去守城,最终城破人亡。
冯岁岁暗暗可惜,天妒红颜啊!
千思万虑只在一瞬间,她抬眸扫了他一眼,刚与他对视了不过三秒钟,便垂下了眸子。
不管这安平郡王是来干嘛的,她今天都不会让李氏这些人好过。
原本吵闹的院子,在镇国公和安平郡王的震慑下,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
镇国公脸上面无表情,心中却暗暗的骂着李氏不懂规矩。
太子府昨日进了刺客,太子殿下受了重伤,如今卧床不起,闹得朝堂中人心惶惶。而偏偏这时,安平郡王来府中造访,言有要事相商。
这事还没说成,李氏就派了下人去正堂请他,他本想推辞,谁知安平郡王却抢了话头,应了下来。
无奈之下,他只能随着安平郡王一同去了红药居,一进院子就整了这么大的仗势,真是让他丢尽了老脸。
果然妾就是妾,做出的事也登不了大雅之堂。
这样一想,镇国公竟有些思念起自己逝世的发妻。
他看向自己大女儿的目光,也柔和了几分。
嗯?
镇国公疑惑的看着大女儿,她怎么会如此憔悴?
他虽然听说了她之前为了婚书跳湖之事,却也和郎中确认过,只是普通的风寒,喝两副药,再好好休息几日便能恢复。
怎么还越发严重了?
镇国公想问,但一看这场合不适合,他压下了疑惑,准备等安平郡王走后再问。
“老爷,您要替妾身做主呀!”李氏拿起帕子,手指狠狠的扭了自己的大腿一把,眼泪瞬间掉了下来,“麟儿身子总不好,妾身请了道士来看,这道士言咱们府中有不干净之物,妾身便命人搜查,到了大小姐这里,她却不让搜查……”
李氏将一个爱儿心切的母亲饰演的非常完美,话里明着暗着都在戳着冯岁岁的脊梁骨,说她胆怯心虚。
冯岁岁差点笑出声,刚才李氏可不是如此说的,不是说她院子里戾气重,这脏物就在她院里吗?
现在怎么又成了府里有不干净之物,搜查到她这里,她不给搜了?
“姨娘……方才您说脏物就在我红药居,我是万万不能认下的……咳咳……我对小弟十分喜爱,又怎么会私藏脏物,害了小弟呢?”冯岁岁说两句话,便咳得撕心裂肺,似乎随时都会被风吹倒。
李氏的脸色不大好,没想到这小蹄子会揪着她之前的一句话不放。
镇国公的脸色也随着她的咳嗽声变得更加严肃。
“噗。”
在安静的院子里,响起一声与之不搭的笑声。
众人循着这有些阴柔的笑声看去,纷纷看向镇国公身后推着轮椅的某个死人脸。
死人脸侍卫面无表情,心想这群憨货看他作甚,是他家王爷发出的笑声啊!躺着都中枪,真是不爽。
见他面若冰霜,众人的视线又纷纷下移,看向轮椅上掩唇轻笑的安平郡王。
“这便是国公爷的嫡长女吧?”他眯着眼笑眯眯的,像是一只狡诈的狐狸。
镇国公微微颔首,应道:“是小女。”
“京城盛传国公府嫡长女才貌双全,今日一见,当真是名不虚传。”东方岭又是一声轻笑,让人听着极为不适。
谁不知道国公府嫡长女在京城里残破不堪的名声,一提到她,关键词全是丑女,花痴,不如三小姐之类的言词。
这话完全是在赤果果的打她的脸,还是在众人面前打她脸!
冯岁岁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他近乎是挑衅的露出白牙与她对视。
冯岁岁呵呵一笑,难怪他被皇上派去守城,估计是因为嘴太贱了。
什么天妒红颜,什么可惜,简直就是活该!
“王爷说笑了,小女子对王爷在京城的传言,也是略有耳闻……”她柔弱的笑了笑,说到一半就停下了,眼神柔柔的望向他。
东方岭用手中的折扇柄抵了抵下巴,露出优美的脸侧弧线,淡淡的接话:“哦?不知是怎样的传闻。”
冯岁岁微微一笑,道:“也没什么,便是听说王爷国色天香,艳压群芳。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
她连用了两个形容女子的词语,借此讽刺安平郡王男生女相,不男不女。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惊。
大小姐莫非是疯了不成?
竟然当众羞辱安平郡王,京城谁人不知他最恨别人议论他的长相,曾有一浪荡公子将他认作女子,口出妄言,被安平郡王直接下令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