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小就是武状元教养大的,每日一个时辰的蹲马步是日常的,师父还经常夸她地盘稳。若是没有人推她,她怎么会自己莫名其妙的摔下去......
她的脑子乱作一团,等她抬起头想再追问两句的时候,她才发现冯岁岁已经被两个丫鬟扶着步伐缓慢的踩着石阶,走的远了。
她贴身的宫婢都惊慌着追了过来,宫婢们七嘴八舌的询问着她怎么样了,她一言不发的望着上方独自站立完全没有动作的张聪天,心中一团的迷惑。
若真不是聪天姐姐推的她,为何聪天姐姐看见她摔了下去这么长时间,却还是负手站立在上面,甚至连跑下来看看的动作都不曾有,仿佛一个没事人一样站在上面。
端平公主迷惑了,她咬了咬唇,推开宫婢们,一路小跑着往上方跑去。
等到她气喘吁吁的跑了上去,冯岁岁已经和张聪天碰了面,她听到张聪天焦急的声音:“方才公主跌落下去了,你有没有看到?”
冯岁岁有些奇怪,张聪天这是装什么傻?
她站住脚往下方撇了撇,心中终于恍然大悟了。
站在上面往下瞭望,根本什么也看不清,全是云烟缭绕,雾气蒙蒙的。而她方才站在下面的时候,却可以清楚的看清上面发生的事情。
估摸着张聪天许是第一次来清远寺,要么就是之前来过却把这事忘了,张聪天看起来似乎对于这个奇特的景观完全不知情。
“本公主在这里!”端平公主叉着腰从下方不远处的石阶上跑了出来。
张聪天一瞬间便怔住了,这怎么可能?
端平刚才分明是被她推下去,从那么高的地方滚了下去,怎么可能完好无损的从底下又跑了出来?
她满腹疑问,但良好的习惯令她快速的将那抹震惊抹去,神色只在下一秒便变了个样子。
张聪天眼眶红通通的,仔细看一看,还能看清楚她眸子中星星点点的泪水,她激动的上前一把抓住端平公主的胳膊,低声哽咽道:“公主,您没事真是太好了,方才吓死我了!您怎么这么不小心,怎么就没踩住摔倒了......我差一点就抓住您的手了,就差一点......”
说着说着,张聪天已然自责的小声啜泣起来了。
端平被她哭的沙哑的声音给迷惑住了,看起来聪天姐姐是真的不知情,方才她摔倒的时候只在一瞬间,聪天姐姐也许没有反应过来吧。
但她刚这么一想,眸子无意间瞥见了冯岁岁似笑非笑,看起来有些嘲弄的表情,她的脑海中又突然闪过了刚才冯岁岁说的那句话。
端平公主向来被轩皇娇养习惯了,又被欣贵人保护的太好,哪里懂得什么人心险恶。她就单细胞的认为人都像是表面上的那样,根本不明白人心隔肚皮。
冯岁岁无奈的摇了摇头,但她却什么也没有说。看这模样便知端平公主应该是相信了张聪天的说辞。不过她也不想掺和什么,毕竟端平和张聪天相处的时间会比她要多。
若是她说多了,端平去质问张聪天,以张聪天的手腕,定然是三言两语便能将端平这个单细胞生物迷惑住,没准还能倒打一耙,令端平认为她是想挑拨两人的关系。
端平心中有些不舒服,她推开张聪天的手,有些疲惫道:“本公主有些累了,先进去吧。”
张聪天眼眶中的泪水还在往下留着,见她推开了自己的手,不由得微微有些尴尬。
端平刚受过惊吓,哪里会去思考张聪天的感受,她往前蹦跶两步,亲昵的挽住冯岁岁的胳膊,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容:“走吧,快些进去,正好可以吃个午膳。”
“一会吃过午膳,你就该去洗心池沐浴了,正好本公主也好久没泡过洗心池了,咱们一起吧。”端平掰着手指笑呵呵的数着接下来的行程。
冯岁岁挑了挑眉,望着自己手臂上被挽住的一双白嫩的小手,她抿了抿唇,终是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稍稍的点了点头。
端平也不在乎她态度冷淡,母妃曾说过每个人的性情不同,因此表现出的待人待物也不同,有时候自己以为的不尊敬并不是真的,更多的时候是性子使然。
也许是因为冯岁岁刚刚救过她的关系,她对冯岁岁的宽容度就格外的多,甚至完全不在乎冯岁岁没有之前那样温和了。
进去之后,住持便让身边的小和尚为众人安排了食宿。清远寺虽然出名,但因为是受了皇家香火的缘故,平日里也没有平民百姓会来这里,寺庙里就显得清净寂然了许多。
冯岁岁等人,被小和尚安排进了两个干净整洁的院子里。分院子的时候,端平死活要和冯岁岁一个院子,冯岁岁无奈之下便也答应了下来。只不过有了这一小节,张聪天看着她的眼神更加骇人了许多。
院子本就干净,里屋里虽然俭朴,却也是十分整洁,映月和翠荷只用了一会便收拾好了包袱里的衣裳之类的东西。
冯岁岁坐在床榻上,蹙着眉头发起了呆。
张聪天并没有说她什么时候走,而端平的意思则是今日在寺庙里住一日,明早便回皇宫里。
按理来说,张聪天是跟着端平来的清远寺,若是端平走了,张聪天应该也会跟着离开。
如果这么说的话,张聪天若是想对她做什么手脚,就只有今天一天的时间。这样一想,今日她还需要多加小心,不能放松警惕了。
冯岁岁最担心的便是那个缺心眼的端平公主,她这里想要防范张聪天倒还好些,而端平公主对张聪天毫不怀疑,根本就是把自己的性命傻不愣登的完全交付给了张聪天。
只要张聪天起了什么坏心眼,将端平害死了,那第一次被牵连遭殃的便是她冯岁岁。
所以说,她不光要顾着自己,还要分出神来顾着端平公主,一直到端平走了,她才能安心的将接下来的两天的过场走完。
只不过,她有些疑惑,为什么张聪天能狠毒到对端平下手,毕竟两人还有一层亲戚的关系在里面,而且端平若是有个好歹,欣贵人肯定会很伤心。但看起来张聪天似乎完全不在乎一样,她只想着如何能让东方岭娶了她。
冯岁岁忍不住叹了口气,她真的感觉在这里活的好累,到处都是陷阱和陷害,这里又没有法律,想要一个人的性命只需要一句话即可。
她来这个世界也不过几个月而已,如今看见死人就像是家常便饭一样,她甚至再也没有刚开始的不安和悸动。而且她的心肠也比原先要硬了许多,她不再是那个善良如初的冯岁岁了。
想到这里,冯岁岁突然有些理解了为什么惠贵妃来这个世界不过两年,却便成了心肠歹毒最令人不屑的模样。她这还是在皇宫外,便要应付这么多的陷害,活着便这么累。
而惠贵妃却要在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生存下来,岂不是比她艰难百倍?
映月和翠荷收拾好了之后,三人便出了屋。
刚一出去便遇见了正在与张聪天说笑的开心的端平公主,冯岁岁忍不住无语的抚了抚额头,这傻孩子果然就是记吃不记打,这么快便被张聪天哄好了。
端平见她出来,蹦跶着过来牵住了她的手,笑嘻嘻道:“跟你说哦,这里的素斋可是出了名的好吃呢!”
冯岁岁点了点头,目光从端平的头顶上穿过去,望向了张聪天。
张聪天的表情似乎不大好,她的眸子有些阴沉沉的,她的腮帮子有些鼓,看起来好像正在磨牙一样恶狠狠的。
冯岁岁毫不在意的朝她笑了笑,表情有些不屑和嘲弄。
张聪天肚子里的火冒的更大了,她好不容易才将这小祖宗哄好,这女人还没刚来便将端平的视线吸引走了,真是可恶!
端平喜新厌旧惯了,如今跟冯岁岁的关系好了,她便很容易将张聪天抛之脑后。她牵着冯岁岁的手走出院子老远,都没想起张聪天还在身后便站着。
冯岁岁也懒得提醒端平,反正她早就和张聪天撕破脸皮了,张聪天不管她是否顾面子都想整死她,她何必多说话。
不知道是不是张聪天觉得面子上过不去,素斋饭上也没看见张聪天露面,一直到她们吃完,张聪天都如同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吃过饭后,冯岁岁在寺庙里走了走,刚吃完饭便洗澡,她怕届时晕在里头。
端平公主就如同是个跟屁虫一样,她走一步,端平便跟一步。冯岁岁无奈之余,安慰自己这样也总比端平跟着张聪天强些,不然再出点什么事,她的手也伸不了那么长。
冯岁岁自我安慰着,面上依旧神色淡淡的,而端平则像是个叽叽喳喳的小鸟一样,在她耳边碎碎念道。
“你知道嘛,本公主其实偷偷去见过昊王呢!”端平嘟着嘴,捂着胸口一副情绪激动的样子。
冯岁岁挑了挑眉,轻瞥了映月一眼,见映月支着耳朵在听,于是应了一声:“嗯?那公主觉得昊王如何?”
端平公主双手负在身后,伸出一条腿俏皮的踢了踢脚下的一颗石头,将石头一脚踢出了老远,不情愿的说道:“看着挺俊的一个男人,不过感觉有点像个木头块子。”
冯岁岁注意到映月皱了皱眉,便顺着她的话问道:“此言何意?昊王做了什么,令公主如此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