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佛寺里面愿意清静的高人肯定大有人在,但肯定不是云台寺的住持。
否则现在的云台寺不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既然选择了跟皇亲国戚往来,自然有些世俗的念头。
不过也可以理解,经营这么大的寺庙,里面又有那么多和尚。
再清静的人也是要吃饭睡觉的。
住持自然是要操心这些事,而京城的贵夫人们出手又大方,跟她们交往,何乐而不为。
当然这种话不能放到明面上说,否则那就是扰乱佛家清净。
桥小夏留下吃斋饭,最开心的还是寺庙里的人。
而且桥小夏还看见这次斋饭特意有红薯跟土豆,这两种素食对寺庙的人来说都是很好的。
怪不得住持 · 会那样热情。
之前跟着的小和尚还在身边,桥小夏吃过斋饭,好像无意问道:“听说后院有歇息的地方,我习惯午睡,能去休息吗?”
“自然可以,以前二公主就住在那。”
这话正是桥小夏想听的,立刻道:“这么巧?云驸马也是在那跟公主认识的吗?”
“是啊,他们两个都在园子里看花,正好就碰上了,特别巧。”
小和尚天真无邪,但桥小夏跟林天意却听出门道。
男客跟女客住的地方相隔甚远,有无数个园子,怎么恰好在女客附近的园子里遇见了呢?
难道云驸马过去的时候,就没有寺里的人拦着?
这绝对不可能。
桥小夏坐到亭子里,打量这里的环境,春杏把从山下带来素点心拿过来分给小和尚。
也是个年岁不大的孩子,看着点心眼睛都亮了。
桥小夏笑着道:“辛苦你带我们转了那么久,这些点心就拿着吧。”
平常也有些人给银钱,可小和尚在山上,要银钱有什么用啊,还不如这几大包点心来的实在。
小和尚一个劲点头,搜肠刮肚想要说些有趣的事。
以前很多人来了,都问的是二公主跟云驸马,小和尚不用别人多问,直接跟桥小夏讲起这件事。
桥小夏装作不在意,其实有认真在听,不过春杏倒是多问几句。
小和尚说的话跟传言差不多,都是说他们两个去园子里无意中见到,刚开始二公主还回避,但是因为云驸马得诗词写的实在好,才上前攀谈。
最后两人在一起是天作之合。
等桥小夏离开,云台寺的住持特意找小和尚,问他沈夫人都说了什么。
小和尚一讲云驸马的事,就让清远住持皱眉。
“是你主动讲起,还是沈夫人故意提起的?”
这两种差别可就大了,小和尚有点紧张,连忙道:“是徒儿主动提起的,沈夫人给了我好多点心,住持师父,我做错什么了吗?”
“没有,把点心分给师兄弟们吧。”清远放下心,让小和尚去玩。
但心里有些害怕。
桥小夏不怎么来佛寺,原本清远以为桥小夏是对他们云台寺有意见,打听的多了才知道,她这人就不爱烧香拜佛。
突然来云台寺,还让他心底打鼓,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
现在看来,应该只是单纯给孩子祈福而已吧。
清远神色复杂,什么都没有说,但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桥小夏回到家中,立刻把自己觉得奇怪的地方写下来。
云台寺住持对她的态度那么热情,还能说是看在她相公是首辅的份上。
可形影不离的小沙弥也太奇怪了。
仿佛不想让她多知道什么,这个云台寺,既想巴结她,但又像是隔了一层。
如果不是她特意观察,还察觉不到这些事。
沈黎听了桥小夏的话,目光深沉,突然问道:“娘子,你在李家村只有耿园一个亲戚吗?”
这话让桥小夏有点 · 疑惑,点头:“是啊。”
“那你爹娘在哪,你记得吗?”沈黎又问道。
怎么突然提起这件事?
“不记得,我从小就是一个老婆婆带大的,她跟耿园是亲戚。”桥小夏努力想起原主这份记忆。
原主跟沈黎的亲事,还是老婆婆一手撮合的。
见桥小夏眼里有些疑惑,沈黎把心里的事压在心底,他最近查云台寺的时候发现了另一件事,虽然还有待证实,但还是让他震惊。
怪不得祖父那时候会同意自己跟桥小夏的婚事。
沈黎揉揉桥小夏的头,乖顺的让他安心:“没事,这个云台寺确实有问题,里面历代住持都在做一件事,收留前朝余孽。”
桥小夏眼神透着震惊:“前朝已经覆灭快两百年了啊?!”
“嗯,但是前朝皇室对云台寺有恩,他们一直在藏着前朝的人。而云恩立就是其中之一。”
桥小夏震惊了,还真有人潜伏两百年,当自己是前朝的人?
“整个云家村,都是这样吗?”桥小夏问道。
“是的,他们一直在找机会进入朝堂,不少人确实混进来。而这次的云恩立则是看准机会,趁着朝中无人,他当驸马的话,可以很快把持朝纲。”
现在万奇国的情况,稍微想想就知道,太后想要提拔自己的人跟沈黎抗衡。
而利用二公主接触到太后是最好的办法。
如果能在这次科举取得名次,直接进入朝堂那就再好不过。
太后肯定会对他另眼相看,如果能替代沈黎把持超纲,那距离前朝复辟就更近一步。
桥小夏根本不敢想,如果真的让云恩立抖赢了,现在皇位上的人都要换个姓氏?
毕竟小皇帝齐迎年龄实在太小了。
就算再聪明,也很难跟成年人对抗。
谁能想到,原本只是在查科举舞弊案,竟然能把这件事也查出来?
桥小夏忍不住道:“明天早朝,肯定要把科举舞弊案揭发出来,你要把这件事也讲出来吗?”
“看情况,暂时留着云恩立还有用。”
云恩立肯定有后招,他不会这么简单被科举舞弊的事给弄下去。
说不定还等着太后给他背锅呢。
跟桥小夏和沈黎想的差不多。
第二天早朝,沈黎把所有的证据摆上来。
不论是吏部考功部的吴柏利跟出卷人勾结的事,还是泄题给吴家人,太后娘家人,太后一派的人,这些统统都有证据。
还有几个学子已经被写了口供。
原来从刚过完年,这份试题就已经在几家当中流传。
只有嫡系子弟才能知晓,但是当时没说这就是以后科举考题,只讲了这些内容必须熟背。
以前也有这种情况,厉害的夫子会押考题,猜测这年科举会出什么题目,比如红薯跟土豆这两种神物的产生,必然是会有题目的。
当时这些考生还没有觉得奇怪。
但是越到考试临近,这些夫子们还是让他们背这些题目。
根 · 据这些题目他们都做的有文章,夫子也改过无数遍,可以说每个人都烂熟于心。
等到考试三天之后,他们这些人才意识到什么。
有些轻狂的喝醉酒之后吐露些什么,但知道的人并不多,可这些人都被沈黎的眼线记下来,这才有了完整的证据。
至于具体做了什么,大家随便猜猜就知道,以沈黎的手段,撬开这些人的嘴并不算难。
这也就造成科举几乎三分之一的人都是太后一派的人。
人证物证具在,朝堂上新科状元,探花,榜眼都愣住了,他们心里隐隐有猜测,但是从来都不敢说。
也没有人告诉过他们,这些事有问题。
如果被沈首辅的冷眸一看,两个都直接跪下来。
只有新科状元云驸马勉强能跟沈黎对视。
“沈首辅这么说,还是猜测为多,你说的这些人证物证,恐怕经不起推敲。”云恩立看向沈黎,这让不少人咋舌。
能在沈黎面前直接反驳的人,可不多见啊。
但沈黎已经看出来云恩立微微颤抖的腿,也是个绣花枕头,还抱着复辟前朝的心思呢。
皇上身后的太后,听到云驸马还能反驳,心里有些欣慰,但是她知道沈黎手里的证据可不止这些,如果再闹下去,恐怕就会更难看。
太后缓缓开口:“沈首辅说这些事,哀家也有些迷茫,不如就将此事彻查。看看到底是谁的罪过。”
另一边的吴柏利听到这话,握紧拳头,知道太后这是要装无辜,要把这件事全都推给别人,她要装作不知道。
想到自己一家人的命都在太后手里,吴柏利悔不当初,重重跪下。
所有人都看向他。
只见吴柏利狠狠磕头:“此事是臣一人所为,泄考题,科举舞弊,都是臣一人做的!无论是学子还是太后她老人家,都不知道这件事。”
这话说出来都有些可笑。
这么大的科举舞弊案,能是他一个小小的考功部主管自己所为?
别说沈黎不信,在场的官员们就没有一个会信的。
他这么说,只是为了将此事一人抗下而已。
那样就有更多的人得以保全,这个更多的人,其中就有太后。
第46章 你伤都好了?
果然, 吴柏利说完这话,太后语气明显轻松许多,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有什么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