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忍不住问妇人:“你们说的小娘子可是叫桥小夏?”
“不是啊,叫夏桥?”妇人看他们像是外地人,指了指对面,“你们口音挺像的,就是他们家。”
这名字怎么听都是化名。
但桥小夏的相公不是自己主上吗,这些人口中体贴的相公又是谁?
沈黎握紧手里的缰绳,从马上下来的时候腿脚还有些难受。
按照消息来说,这里的人确实是他刚生产的娘子。
“是奴才忘记带单子,您别生气。”小厮连忙道。
齐书榕无奈:“匆匆忙忙的,再丢三落四,让你回京城。”
沈黎不敢置信地看过去,正好跟回来取单子的齐书榕对视。
他们两个谁都没动,要不是手下跟小厮提示,不知道两人要站到什么时候。
沈黎深吸一口气,忍不住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比你来得早。”齐书榕先是心虚,又想到自己心虚什么,明明是他这个做相公的不称职。
齐书榕敲敲门,门房见是齐书榕跟小厮回来,连忙迎着,又看见身后的挺拔英俊的人,连忙道:“这是客人吗?小的去安排人伺候。”
这句客人让沈黎心里难受,直接道:“桥小夏在哪。”
小厮连忙把门关上,不让外面的人看进来,省的又有闲话。
好在这里房间不多,沈黎直接往主卧走。
齐书榕有心想拦,但是又没有理由。
毕竟人家才是桥小夏的相公,正牌相公来了,他这个冒牌相公自然要退下。
齐书榕这时候知道自己心里有多难受。
沈黎刚踏进里屋,原本伺候的丫鬟柳儿要拦着,只见原本在外屋写功课的小少爷直接跳起来,眼泪汪汪的:“爹爹,你终于来了。”
看着自己儿子似乎长高了些,沈黎忍住眼底的酸涩:“爹来了,你最近怎么样。”
沈黎抱着然然,这才 · 发现然然竟然哭了。
“爹,有人要杀我们。娘我们跑了好久好久,这才住下来,爹我害怕。”然然毕竟是刚刚三岁的孩子,现在看见自己爹爹了,才忍不住哭出来,他不敢让娘亲看见他哭,不然娘亲肯定更难受。
沈黎听的心酸,抱着孩子进了里屋。
床榻旁边的摇篮里放着白嫩嫩的女儿,沈黎有点不敢碰,他先看向床榻上的桥小夏。
原本就瘦的她,现在更是削瘦的厉害,肩膀处的锁骨让沈黎心疼。
明明是刚生产过,怎么比之前还要瘦。
沈黎手伸了几下,到底没有碰到桥小夏的脸。
她太累了,这些动静都没能把她吵醒。
沈黎压下心底的思念,把腰间祖传的腰佩取下,放在孩子身边,抱着然然轻手轻脚出去,低声嘱咐丫鬟:“夫人醒了记得喊我。”
院子里齐书榕还在等着,他知道沈黎有很多人要问他。
“然然去写字,爹爹一会就回来。”
沈殊然下意识握住爹爹的手,这让沈黎一阵心酸,轻声道:“去吧,爹不会走。”
等孩子离开,齐书榕跟沈黎到了书房。
“你怎么知道小夏在这里。”沈黎问道,没有质问,他现在有什么资格质问。
齐书榕:“我要是说,小夏告诉我的,你信吗?”
齐书榕本能不想在沈黎面前丢脸,说了这个谎话。
沈黎沉默片刻:“谢谢你照顾她。”
他很生气,很吃醋,可所有的情绪只是在内心翻滚。
沈黎抬起头,语气带着不容辩驳:“我不管你们之间发生什么,桥小夏永远是我娘子。”
沈黎的态度彻底激怒齐书榕,齐书榕冷笑道:“即使第二个孩子是我的,你也不管吗?”
眼看沈黎眼底的震惊。
齐书榕继续道:“孩子是早产儿,不信你去问大夫,这是我的孩子,跟你没有关系。不然你以为小夏为什么不告诉你?为什么每次都要到侯爷百货吃安胎药?”
齐书榕说的激动,直接站起来,讽刺道:“她怀这个孩子,从始至终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即使这样,她也是你娘子吗?!”
第28章 真正的夫妻。
沈黎看着齐书榕的表情, 并不做声,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心里有千言万语最后只说道:“她是我娘子。”
这话被齐书榕以为是挑衅 · 。
等他摔门出去,沈黎才闭上眼。
要是在以前桥小夏这么瞒他,沈黎第一个想的就是怎么惩罚这个不听话的坏女人。
但现在只有心疼。
他不是傻子, 怎么想都知道孩子绝对是他的, 只不过是齐书榕口不择言。
即使如此, 那些话还是让他心疼。
让沈黎忍不住想, 如果桥小夏真的怀了别人的孩子, 他要怎么办。
沈黎刚想起身, 看见桌上然然的功课, 忍不住拿过来看。
功课很整齐, 上面还有桥小夏的批注。
他一直知道桥小夏的想法奇特, 但这上面的批注才让明白桥小夏到底有多聪明。
她的许多见解很独到, 简明扼要,甚至比有些举子都要厉害些。
刚想看下面的功课, 两封信从里面掉出。
原本沈黎想收好,但信封上却写着沈黎亲启。是桥小夏写给他的信, 沈黎下意识吞咽口水。有些害怕打开信件。
不过他还是想知道桥小夏给他写的是什么。
拆开第一封信。
“展信开心, 快来接我!我跟然然在扬州永安巷,终于知道什么叫由奢入俭难,还是在沈家舒服。
那天走的着急没来得及给你留消息,你应该也看到门外家丁的尸体。
有人冲着我们母子过来,至于是谁,信里不能讲,等我们见面了再说。
我这边钱不缺,不用担心。
但是有件事想跟你讲,希望你不要生气!那就是, 我怀孕了,一直没找到机会跟你讲。
你要快点来找我啊,不然等你过来,可能孩子都出生了。”
看着桥小夏信上奇奇怪怪的符号,沈黎竟然有点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原来她是想告诉自己的吗?
第二封信,沈黎顿了顿才打开。
是桥小夏预计生产前写的,语气没了刚来扬州的活泼,对以后的事情带了些担忧。
“上次写信没寄出去,害怕背后的人还要害我跟孩子,近来听说京城局势稳定,你也当了内阁大学士,还要娶公主,这是好事吧。
我跟丫鬟柳儿说过了,如果我生产的时候遭遇不测,就让她带着这封信,带着然然跟小宝宝去京城找你。
要给柳儿报酬,这是我答应过她的。这个孩子是早产儿,希望他健康,也希望我健康。”
这封信很多,沈黎这才意识到桥小夏到底经历了什么。
走出书房,沈黎看着整个院子的人都在看他。
“主上,你还好吗?”手下只觉得他们主上像是马上要倒下。
沈黎摇头,直接进了内室,齐书榕说的话他不在乎,只要桥小夏还在就好。
沈黎刚进内室,就见床上的人正好醒了。
她眼里有些迷茫,桥小夏忍不住道:“我在做梦?”
刚说完,孩子哇一声哭了,沈黎先一步把孩子抱起来坐到桥小夏身边。
“应该是要换尿布。”桥小夏指了指旁边搭的干净尿布,“会换吗?”
“会吧。”
话是这么说,但沈黎还有点笨拙,哄好 · 孩子沈黎才发现桥小夏眼圈红了。
“你不是娶公主吗,还来找我。”
“不可能的,我有全天下最好的娘子,什么公主不公主,我不在乎。”沈黎开口,给桥小夏擦了眼泪。
按照平常来说,桥小夏觉得自己从来不会哭,可最近的事情让她过的十分艰难。
沈黎到了扬州,当地知府知晓后,立刻上门拜见。
平平无奇的小院子,门外还站着当地父母官,让不少人啧啧称奇。
这才知道这里面住的是内阁大学士的夫人,之前来帮忙的人,只是沈夫人的朋友。
这些消息当然是沈黎手下故意让散播的。
虽然主上不在乎,但他们要维护好主上的名声。
知府擦着头上的汗,开口道:“京城的那桩命案下臣听说过,恐怕大家都没想到沈夫人竟然带着孩子逃出来。”
而且一逃就是这么远,这其中定然有内情,但跟他没什么关系。
虽说扬州知府也是肥差,官职不低。
但跟内阁大学士来说,身份还是天差地别,再说沈黎因为之前的事,隐隐有朝中第一人的倾向。
皇帝年纪又那么小,说不定他们的升迁都掌握在沈黎的手里,哪个人不是恭恭敬敬。
知府又道:“下官准备了房子,比这个大些,您跟沈夫人要不然搬过去?”
只怕知府准备的房子不是大些,而是非常大。
沈黎摇头:“她刚刚生产,等身体好些了再说。”
按照桥小夏现在的身体,至少要在这里把身体养好,再说回京的事。
而沈黎不着急,根本没准备走。
就连齐书榕都收拾东西回京,他还是稳稳的留在扬州。
齐书榕走的时候并没有看沈黎,他那些拙劣的谎话大家都知道是假的,但何尝不是他的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