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卫长遥深吸了口气,随即闭着眸子将图又捡起来,卷好藏在袖中。
做完这些之后,她才解脱似的吐出一口气,像是做贼一般的心虚,耳尖、脖颈、甚至连指尖都在微微发烫。
她眨眨眼,有些羞愧地想着,自己同崔爻应当不会这般……毕竟,他是个清冷淡漠的俊逸之人。
思及,她更加羞愧。
崔爻是端方君子,可自己竟将他与那种事扯在一起。
即便□是没想什么其他过分的东西也足以让她羞愧难当。
轻咳一声,她才强按下那些小心思,指节泛白地握着伞柄微微坐直,红着脸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不想那些事情,心中竟然也渐渐放松下来,自然而然地听见了轿外的声响。
似乎是已经到了宫外的大街上,周围一片嘈杂,伴随着喜庆的乐器吹奏声还有脚步声,思及,她竟也渐渐的开始期待,期待待会儿崔爻的样子,想要知晓他是否同自己一样喜悦。
这种想法自心中一掠而过,而在下一秒,卫长遥便□感觉到轿子停了下来。
有些紧张地干咽两下,双眸微微垂着,睫羽不安地颤动,只听见一声细微声响后轿帘被掀开,她被搀着出了轿子。
周围人生鼎沸,她愈发紧张,屏气凝神地跟着前面的人,只是耳边不停响起周围人对这件事的谈论声。
【先赐婚后退婚,再又赐婚……】
闻声,她颤了颤眼睫,轻轻呼出一口气,视线一抬便□看见了正走向自己走来的崔爻。
他同样的一身祭红色衣裳,白皙面容在昏黄火光中若玉细腻,眉宇间的秾艳之色明显之极,平日里一直抿紧的唇此时微微翘起,眼角轻扬,那一双墨色瞳孔里直直映着自己的面容。
夜幕已经渐渐低垂,平日里已经变得昏暗的空间里此刻却光亮无比,周遭挂满了红灯笼与红丝绸,飘飘洒洒的一片片红,目光触及时,她却不安地垂了眼睫。
卫长遥没敢看他,只是愣愣地跟着身旁指引之人往前走去,笨拙而缓慢地同他行过那些繁琐而庄重的礼节。
拜堂时她的心高高提着,脊背绷得紧直,直到被带着往新房内走去时才渐渐放松下来。
路过昏暗且喜庆的走廊,她的手被悄悄牵住细细摩挲。
察觉到这份安慰,她嘴角不由得轻轻抬起,含笑的眼神缓缓看了过去,只见他还是沉默着看自己,眼中眸色深深。
目光中似乎带着热意,灼得她不敢多看,急急躲开了去,手心中出了一层细汗,只觉得衣袖中的那避火图也好似快掉下来了。
思及,她躲避的态度更加明显。
崔爻的眸色更深了些,一双极黑的瞳仁默默注视着,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她手中执着却扇,正好挡得便□是对着他的这边面容,一步一步,迈得谨慎而又小心翼翼。
见状,他转过了头,亦随着她的步子往前走去。只是心中还是闪过了她今日盛装走向自己的样子。
她今日的装扮比自己记忆中的样子更美,她身上穿着庄重的嫁衣,肃穆又瑰丽,鸦黑的发丝尽数梳了上去,云堆翠髻,行走间缓缓颤动,环佩声悠然而起。
月色火光中,她今日就那么清凌凌地向自己走来,与自己携手一生。
如此想着,他身体中的血液缓缓流动起来,如盛夏时分高山云巅处起伏的云海一般翻腾不休,想要将她据为己有的占有欲愈发压抑不住。
而一旁的卫长遥对他的想法一无所知,木木地被众人簇拥着回到新房。
两人相携并排坐在床边,刚坐下去时,卫长遥眉头轻蹙,感觉到底下有个什么东西硌到自己。
还未来得及调整一下坐姿,便□被当头而下的东西砸了个正着。
核桃大的东西砸在头上,她不由得轻呀了一声,随即便□整个人被罩住,身子被牢牢揽入怀中,连耳朵都被捂紧,护得滴水不漏。
在场之人见到这般景况纷纷笑开。
“哟,崔大人这么护着公主啊?”
“新娘子的声儿可真好听……”
“这可是当成了心肝啊?”
……
卫长遥耳廓渐渐热了起来,被羞得红了脸,再顾不上拿东西,手中的却扇也不知掉到了和处,只闭着眼抓紧崔爻胸前的衣裳。
脑袋中晕晕的像是要炸掉一般,脸上蒸腾起了朵朵红云。
此刻什么都听不到,只有身旁之人紧凑有力的心跳声。
太为难人了。
过了一瞬,全福人看的笑容满面,任由她们打趣完了才站出来:“好了,殿下可知方才撒的是什么东西?”
闻声,卫长遥喏喏自崔爻怀中抽身出来,看了一眼身后,启唇打算回答。
“是枣还有栗子。”
清越的男声在一中夫人还有新妇的娇柔嗓音中显得独特□而清晰。
卫长遥却是心中一哽,随后便□看着在场妇人们笑作一团,笑得前仰后合、上气不接下气。
“……”
她羞得红了耳尖,闭着眼睛不敢看那些妇人的眼光,咬咬唇才睁眼,捏了捏崔爻腰间的软肉,见他一眼莫名地望着自己,很是不解的样子。
"你为和要讲出来!?"她睁大了眸子,声音当中多了几分埋怨还有责怪,更多的是红着脸的羞赧。
颇有些娇蛮。
崔爻抿抿唇,伸手拉过她的手掌握在手心,垂着眸子注视着她,哑声道:“为难崔爻就好了……”
“……不必让殿下为难的。”
往后,她便□是他的妻了,而他,是她的夫君,是将来她要依靠陪伴的人,他们会是这世上最亲密的人,合该他来护着她。
崔爻觉得理所应当,只是说完话下一瞬,众人又开始笑,纷纷揶揄他护得紧。
卫长遥此刻已经不敢看周遭人的眼睛了,只觉得头皮发麻。
末了,全福人才又走出来对着一脸莫名的崔爻道:“崔大人不知晓,这叫撒帐。栗子与枣的谐音是‘早立子’,理当公主来说的。”
崔爻的确不知晓这个,当下愣住。也知晓了方才卫长遥的埋怨来自哪儿。
他抿抿唇,看向一旁的卫长遥,只见她正睁着眼睛看着自己,眸中闪着亮晶晶地羞恼之意,似乎是真的有些气了。
崔爻长睫微动,默了默,才喉节滚动两下,断断续续道:“……殿下,殿下别气。”
卫长遥扭过了头不看他,而他亦是沉默下来,不知该如何是好。
只等两人沉默下来,全福人这才又出来问卫长遥:“殿下可知方才撒的是何物?”
闻言,卫长遥的面颊又红了起来,目光闪躲不敢往身旁看去,只觉得一股热意顺着颈后攀起,烧得她头脑发昏,紧了紧手,她才回:“……是枣同栗子。”
话音落下,周遭又是一片笑声。直到卫长遥受不了地闭上了眼睛,全福人才作罢,带着一众妇人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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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
见人都走了, 卫长遥才缓下一口气稍稍松了松肩膀,身旁崔爻见状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
“殿下可是累到了?”他一双眸子中波光粼粼,温柔地垂眸看着身旁的人,话语间的气息小心翼翼, 卫长遥闻言不由得转头看向他。
崔爻原本心里还是有些紧张的, 只是面上习惯了冷淡, 一时看起来也是平日那般冷静,可被她如此目不转睛地看着却是有些遭不住。喉结不由自主地动了动,强自镇定地看着她的眼睛。
见到他墨眸中的担忧之后卫长遥摇了摇头, 随后又有些不自在。
他此刻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太强势, 目光沉沉,她躲避的念头倏地便冒了出来, 察觉到他拉着自己手腕的动作之后心中更是一乱。
避火图还在自己衣袖中藏着呢, 若掉出来……
卫长遥心中惊恐又紧张,思考一瞬才又抿唇抽回了手腕,两只手规规矩矩地放再小腹处, 过了一秒才又对着他笑了一下,温声道:“不累的, 你呢, 你不是还得去待客吗?”
赶人的意味明显, 崔爻眸光滞了一瞬。
她一身华服, 眉眼含笑,离他近在咫尺,柔软的像是掌间的一朵霜花,可又好像能随时消失不见似的。
如此想着, 他秾艳的眉眼间霎时添了几分冷意,殷红的唇也抿了起来。
殿下这般将他往出赶得模样, 倒让他有些怕了。
他求娶时本就没有问过她是否愿意,只是一味地想要将她拢在怀中,却忘了问她的意见,求得圣旨之后两人即将成亲,也隔了许久未曾见过,甚至殿下也没有给他一封质问这桩婚事的书信。
她不愿意么?
思及,他又想起方才在廊下她躲避自己的目光,心中像是压了一块石头,闷闷的。
喉间动了两下,他抿唇双眸直直对上她的脸,强硬地靠近。
两人距离渐渐逼近,清冷的呼吸喷在卫长遥颈侧耳廓,她不由自主地转过头,两人双目相对,呼吸清晰可闻。
入目便是他挺直的鼻梁还有殷红且绷得紧直的唇,她耳尖不由得发烫,呼吸渐渐拉长,逃避似的看向了他墨色琉璃般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