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看清楚裴森眼底戏弄之色的裴渊,嘴唇微抿,心头戾气横生,偏偏这样的情形之下,他却根本没有任何办法叫他停下,只能任由对方的嘴巴不停张合着。
“你之前留在身边的那个小弟弟叫什么名字来,苏……苏墨,苏墨对不对?你以为你怎么这么巧就能在咖啡店里听到他和夏央的密谋呢,还不都是我这个好哥哥安排好的,是他提前叫人打电话给夏央,然后又故意带着你去到那家咖啡店里,这样一来,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地赶走你身边,他看不顺眼的人!”
“哦,还有他在y国的那些父母亲人,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是他的父母吧?都是假的,哈哈哈,你见到的那对夫妇,其实是我们的表叔表婶,他那个爹早八百年就被裴渊气得瘫痪在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裴渊从来都是这样一个人,斤斤计较又小气记仇,被他记恨在心的人,你就是躲到天涯海角,他都能给你找出来,然后略施小计,就能叫你后悔出生在这个世上……话说棠小姐你应该没得罪过他吧,不然我可就要怀疑我这个哥哥忽然出现在你身边的动机了,他该不是想要想将你高高地捧起来,再一朝将你打落泥坑吧?别怀疑,这样的手段从来都是他的最爱!”
“还有还有,先前你那个小公司,是叫宁臻吧?之所以差点破产清算也是他背地里叫人动手算计的哦,毕竟他就是瑞克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总裁,害你是他,救你也是他,还能顺手打击到情敌,可真是一场好戏啊……”
“最关键的是,我花了整整五年的时间,终于查出来,我这个哥哥这么多年来,眼睛早就已经复明了,早在十几年前他就已经能看得见了,偏偏他还在我们这些人的眼中假装失明,甚至出现在棠小姐面前,也保持着失明的状态,这实在是……”
“哈哈哈哈,棠小姐,枕边睡了这么一条毒蛇,你难道就不会怕吗?你以为他喜欢你,天晓得他是不是根本就是想要玩弄你,报复你呢!”
裴森半蹲在棠宁的身旁,循循善诱道。
听完了裴森的话,棠宁的眼神早就怔了。
只见她表情空洞又茫然地与下方同样盯着她的裴渊四目相对着,沉默无言,谁也对方到底在想些什么。
裴渊的牙齿早就已经用力咬合到了一起,他强迫着自己与棠宁对视着,因为他想看清楚她的表情,一丝一毫也不想放过。
可心里却明白,他的真面目一暴露出来,他和棠宁就再也没法回到以前了,说不定他以后也都不可能再看到棠宁最纯粹灿烂的笑了。
这样的认知,使得裴渊的心头骤然一疼,如同被人扎了细细密密的针一般,连喘息都有些困难了。
没对视一会儿,棠宁就先一步地都垂下了眼,浓密纤长的睫毛在她的眼底落下一小片暗色阴影。
自己都已经爆料完毕了,这两人的反应却这么平淡,平淡到甚至有些乏味,这叫没能看成好戏的裴森,面上顿时掠过了一丝不爽、暴躁、愤郁。
所以他又开始作妖了……
只见混血男人忽然从他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一把瑞士军刀,一边盯着裴渊的表情,一边慢条斯理地拔出刀鞘,就轻轻抵上了棠宁的脸颊,“既然哥哥你都愿意为了这个女人孤身犯险了,不如就让我看看你到底能为这个女人做到什么地步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身上肯定带了武器,现在,喏,用那边的尼龙绳自己给自己的双手打个结,你知道我想要你打什么结的对吗?”
裴森的这个要求分明就是要裴渊将自己的命完全交付出来,一点后路都不给他留。
闻言,棠宁眼中慌乱之色一闪即过。
“裴渊……”
只是她的话都还没说完,裴森就已经先一步伸出食指虚按住了她的唇,表情无辜得厉害,“嘘,棠小姐,别说话,我这把刀锋利着呢,要是你说话的声音稍微大了点,吓得我手一哆嗦,不小心给你漂亮的脸蛋上留下点什么就不好了,你说是不是?”
听到这样威胁的话语,棠宁双眸紧紧盯着面前眼含笑意的男人,很快就感觉到对方抵着她脸颊的刀又稍稍用了些力气。
他的表情在告诉她,这疯子说得是真的,只要她再敢开口说上一个字,他便会毫不犹豫地在她的脸上划上一道。
威胁完了棠宁,裴森又继续将视线投注到了楼下,见裴渊仍没有动作,颇有些懊恼地皱了皱眉头,“怎么了?这是,不愿意啊?啧,亏我还以为你对这姓棠的女人有多喜欢吗?现在看来,也就这样嘛?这么一来,留着她也没什么用了……”
正说着话,男人眼神狠色一闪即过,猛地举起手中的军刀就要往棠宁的身上扎来……
“住手!”
便是这时,裴渊的声音适时地响了起来,裴森再次转头看去,便发现楼下的裴渊已经举起双手来,紧盯着他的眼,缓缓往后退了两步,就蹲了下来,捡起了地上脏污的尼龙绳来,在楼上一众人的注目下,便开始给自己打起绳结来。
这样一系列的动作看得裴森直接张开手掌捂住了脸,身子也跟着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也不晓得抖了多久,忽然一阵惊天动地的大笑声就响彻了这栋破旧厂房。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混血男人笑得弯下了腰,笑得半跪到了地上,右手握拳在地上用力地捶了捶,甚至连眼泪都溅了出来。
整个过程,裴渊都没有受到任何的干扰,依旧打着绳结。
直到这时,裴森这才抬手用力揩去了眼角笑出来的眼泪,感慨万分地说道,“真看不出来啊,我这个向来冷酷无情,对任何人都不放在心上,睚眦必报的好哥哥,骨子里头竟然还是个痴情种,佩服佩服!”
“我想我怕是这一辈子都理解不了你了,不过一个女人罢了,在这个世上,有钱有势,燕瘦环肥,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至于这样一个先前跟了另一个男人十年的二手货,做到这种地步吗?你现在还是我认识的那个裴渊吗?你叫我很失望啊!”
“还是说,这女人有什么特别不一样的地方吗?脸蛋虽然好看,却算不上最顶级,性格可能不错,可女人太有性格了,久了只会叫人腻烦。难道她是有什么让你欲罢不能的特殊技巧吗?那我可就吃亏了,早知道我就该尝尝了。天晓得这将近两个月的时间对我来说,简直就是一场噩梦,身边只有这么一个热了不行,冷了不行,没有公主命却得了公主病,不管干什么都需要你将她好好捧着的破烂货!”
说话时,裴森甚至连一眼都没看向一旁的夏央。
“她还以为我不晓得她以前的那些烂事呢,一个高中为了只几千块的手机就能和人睡的贱人,她不管碰到我浑身上下哪里,我都觉得反胃到想吐,偏偏还只能跟她演戏,恐怕只有上帝知道,我这段时间到底做了多大的牺牲了?她还说想跟我结婚,给我生个孩子,我的老天,她都不知道她说起这话的模样活像头发情的母猪……”
裴森毫不留情地这么说道,直听得从下了快艇,就一直安静得像整个人都不存在一样的夏央,长指甲直接深深抠进了她掌心的软肉里,很快一片湿润便浸透了她的掌心,女人苍白得过分的脸上却没有任何的反应,唯有眼眸深处升起一抹嘲弄怨毒之色。
可裴森的这段话却听得棠宁在心中直接发出了一声哂笑。
就裴森这样从十六岁开始,换女人比换衣服还勤快的脏人,还嫌弃夏央,他睡过的女人怕是比夏央睡过的男人两倍还多,只能是这样的贱男人,也有资格嫌弃别人。
滑稽。
楼下的裴渊此时已经给自己的双手打好绳结了,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就像是完全没有听到裴森这样一段没营养的话似的。
偏偏他这样面无表情的反应,却像是一下戳到了裴森的某个点似的。
混血男人忽然狂躁地站起身来,抬起一脚就将脚旁的一截木棍踢飞了出去。
“为什么,为什么你对我的话没有任何反应?你到底知不知道,从小到大,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冷漠恶心的表情,仿佛全天下就你一个聪明人,我们都是蠢货一样!叫我看见就想吐啊!”
“哦,我忘了,你可能不知道,小时候你挨的那些打,都是我在背后撺掇的,我啊,最喜欢看你天天被那些暴躁的兄弟们打得遍体鳞伤的样子了,然后我再带着药过去示好,可为什么你一次也没接受过我的好意!我当时的表情难道不和善不真诚吗?你说你凭什么要拒绝我的好意!”
裴森的神情愈发暴躁。
这样的裴森只让棠宁觉得,裴家的人精神方面是不是都有些问题,其实当初有病的可能并不是裴渊的母亲,而是他的父亲。不然怎么可能一个儿子有毛病,另一个儿子也不太正常。
而站在她身旁的裴森则已经开始对着下方的裴渊不断地输出起来,“……你说他们那时候怎么就这么没用,为什么不干脆将你这个畜生直接打死呢?裴渊你到底知不知道啊?你就是个异类,一个恶心人的怪物,一个没人要的贱种,从一开始就根本不配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