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拿走了，他们要阻碍我看到它……”说到这里，杨行远露出了仇恨厌恶的目光。
楚墨这里听到来了兴趣：“为什么他们要抢走它？”
杨行远没有回答，楚墨走近了一些，又问：“那副画是什么样子的？上面画的什么，你还记得吗？”
“那是……”
杨行远仿佛陷入了什么难以形容的痛苦回忆，他捧住了脑袋，控制不住的低下头，手指上面青筋浮现，在冷色调的白炽灯下，与乱糟糟的黑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僵硬而挣扎，产生了奇异的错位感，就像根本不是他本人的手。
顾云看着那双手，背脊发麻，这就是影帝吗？连手指都会演戏。
“那是……”
杨行远突然抬起了头，满脸汗水的脸上尤带着之前痛苦的扭曲，但是嘴角却诡异的裂开，眼神中充满了恍惚与狂热。
“伟大！”
他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带着一种古怪的宗教式的咏叹调。
楚墨和顾云齐齐往后退了一步，脸上一白，呈现出被吓到的神情。
这根本不是演的，在明知道这段戏的对方会做出什么的情况下，两人的惊讶震撼完全是发自内心，他们完全被杨行远的这段表演带着走了！
哪怕曾经看过杨行远的表演，但是观看电影和身临其境参与其中，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咔！很不错。”
空间里响起了魏澜满意的声音，暗室明亮了起来，有一种回到现实世界的感觉，杨行远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珠，又露出了平时那种温和谦虚的笑容，好像刚刚那种疯狂一点也不存在一样。
顾云心中震撼，只觉得魏澜工作室手下人才济济，自己原本颇为自信的演技也不算什么，一定要好好努力才行。
楚墨的神情也严肃了起来，杨行远这段客串表演让她深刻的感觉到了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因为她和顾云对戏游刃有余，虽然没有到懈怠的程度，但是难免自我满足，觉得出八分力就可以了，杨行远的出现给她敲了一个警钟。
如果她不好好表现，有可能整部电影下来，最让观众印象深刻的角色就是客串的杨行远了，她不能容许这种事情发生。
看着两个主演脸上的神情，上帝视角的魏澜满意的笑了。
对待不同类型的演员，要用不同的方法，对于天赋型演员来说，鲶鱼效应对他们来说是非常好的催化剂。——《论调教演员的一百种方法》魏澜
第65章
一转眼, 时间已经到了第二年二月份，拍摄了足足四个月，《心灵疫变》的演员拍摄部分正式宣布杀青。
进行剪辑、选择配乐……又到了魏澜的独自工作时间, 这部电影的配乐她又一次联系上了聂成安老先生，有了上一次合作的经验，魏澜知道这种恢弘中带着诡异阴郁的配乐对方完全能够胜任，在剪辑时将剧本发给了他, 得到了聂老先生感兴趣的回复。
当然, 这一次不用消耗人情，魏澜能够按照正常价格邀请他了。
全息电影时代的拍摄周期一般不长, 长的大概在2-3个月，而这次的拍摄时间是魏澜目前所有电影制作周期中最长的，难度主要在于演员表演想要达到魏澜满意的程度很难, 她需要他们表现出真正的精神病人的状态, 不是简单的装疯卖傻就能糊弄过去的，光是调节演员情绪就用了很多时间。
二月到四月份是颁奖季，在这个时间里, 除了最受关注的金鼎奖，还有其他各个奖项颁发。
电影协会奖将这一年的最佳新人女演员奖颁发给了魏思嘉，而苏亦宁在《乡村教师》以及《女王》中的表现，也让她获得了演员协会颁发的进步奖, 可谓是将金酸梅的负面影响彻底抹除了。
在领奖的时候, 魏思嘉和苏亦宁都特别感谢了魏澜。
魏思嘉：“是魏导让我认清了自己的道路，我以后会继续在这条道路上坚持不懈的努力的。”
苏亦宁：“我最要感谢的人是魏澜, 如果不是她, 在拿到金酸梅之后, 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还能演好戏。”
哪怕魏澜的微博上一次更新还是在发布新电影开拍的消息, 也有不少网友摸过来留言。
‘小半年了，新电影什么时候上映呀魏导？敲碗’
‘好歹更更动态呀！’
‘江湖上没有魏导，但是处处流传着她的传说。’
吃瓜群众们的热闹没有影响到魏澜的工作进度，她工作狂的属性又犯了，这段时间的生活是标准的公司家中两点一线，全心投入了电影的后期制作当中。
比起不闻不问的魏导，反倒参演电影的演员们在参加各种活动的时候不忘带一下电影宣传。
当然，在这个阶段，无论媒体如何采访，他们都没有透露电影的具体内容，只是谈及了一些剧组里发生的日常趣事。
饥饿营销这一招虽然不新鲜了，但是放在一直神秘感爆棚的魏澜这里还是非常适用，再加上这本来就是一部充满了神秘元素的电影，上映之前保持神秘也算契合电影主题。
时间就这么过了大半个月，到了三月四日，大家都快忘记了这件事时候，魏澜突然更新了一条微博。
《心灵疫变》预告片，就这么在影迷们毫无预兆的情况下发布了。
轻缓的大提琴音若有若无的从黑暗中响起，‘叮咚’的钢琴音点了两下。
视频画面里出现了楚墨饰演的女主角，她穿着一身白大褂，看起来像一个医生，行走在医院的过道上。
视角转移到她的脸上，她下巴微微抬起，对着镜头微笑道：“时间长了你就会知道，这里面的病人个个都是人才。”
画面延展开，是穿着一身病号服的顾云，他面容有些憔悴，神情稳定，但是听到这话，颇有些不解的用目光看向楚墨。
楚墨耸了耸肩：“这所医院只收治有研究价值的精神病人。”
顾云抿了抿唇，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情微微有些嘲讽，接着他扫视了一下楚墨的医生装束：“那你呢？你在这里做什么研究？”
楚墨一本正经：“被人研究。”
旁边适时的传来一个护士的喊声：“霍音，你今天的自由活动结束了。”
这一幕场景让第一时间点开了预告片的观众露出了笑容，预告片里含有的搞笑元素几乎是魏澜的既定风格了。
紧接着伴随节奏感的音乐声，出现了一段以顾云的视角为中心的快速片段结构。
似乎是一间医院里的复健活动室里面，一个清秀的女孩看着顾云，神情带着评估地说道：
“如果要说威胁度的话，你大概是D级吧。”
顾云听了眉毛挑了起来：“是……没有什么威胁的意思吗？”
女孩解释道：“不能说没有什么威胁，只能说毫无作用。”
“……”顾云的表情僵在了原地。
食堂里，邻家大男孩般的乔嘉慕正十分有兴致的对着顾云分享着自己的想法，神情像是在和班上的同学讨论运动和女孩，不过说出来的内容却非常莫名：
“你知道四维视觉吗？时间和空间一样，都是横向展开，可观测到的……”
顾云一边吃着饭，一边可有可无的和他讨论道，满脸不信：“我被绕晕了，你现在有你说的四维视觉吗？”
乔嘉慕摇摇头：“我现在当然看不到，我就是在想办法开启这种视觉。”
顾云吃了一口饭，大口咀嚼着，有些口齿不清地问道：“你的意思是，有了思维视觉之后，你能看到我过去未来吗？”
“当然。”乔嘉慕激动地说道：“在四维视觉里面，看到你的时候，你处于叠加状态，活着也是死了，是醒着也是睡着，是在吃饭也是在拉屎……”
顾云放下了手中的饭，刚刨进嘴里的饭不知道是该吞下还是吐出来。
“哈哈哈……”
观看了大半段预告片的观众们都笑了起来，此时感觉就像楚墨一开始说的那句台词一样——这件精神病院都是人才。
与三位特征明显的精神病人对话完，顾云皱着眉头，满脸无奈的对着镜头说道：
“这些只是你们脑内的妄想，永远不可能在现实发生的。”
直到看到这里，看起来这似乎是一部讲述精神病人有趣想法的电影。
然而就在观众们为这些有趣的笑点产生兴趣的时候，画面突然切换，音乐节奏停了下来，大提琴的声音低沉、轻柔的响起。
杨行远抱着膝盖坐在一件空荡荡的房间里，整间房里的光源只有头顶一盏冷色的孤灯。
他对着镜头转过脸，灯光从头顶上投射下来，将他的轮廓照得黑白分明，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他的没有什么表情，甚至神情有些僵硬，而在这僵硬之中，又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这时候，就听到杨行远用一种在梦境中的轻飘飘的语气道：
“是……吗？”
他漆黑的眼眸看了过来，似乎是透过屏幕看向了此时正在另一边的观众。
只一眼，就将所有观众从前面那种轻松的节奏里拉扯了出来，心脏一揪，无法控制的升起了一种毛骨悚然之感。
画面黑了下来，但是声音并没有消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