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文才心中暗恼,这么好的人家旁人求都求不来,你小子倒好,半点不珍惜竟然给拒绝了,你也太狂妄了吧?
他正准备指责楚寒,突然转念一想,楚寒不知所谓,不同意这门大好的亲事,可以给他啊,他对周家姑娘那是一万个满意,要是他能娶到周家姑娘,他一定把人当宝贝似的供着。
想到这,他一脸惋惜道:“你呀,多好的一门亲事,怎么就给拒绝了呢?姑母岂不是气坏了?”
“母亲确实气着了,刚刚狠狠骂了我一顿,不过骂就骂呗,我娶媳妇当然是我做主。”楚寒说不愿与他多言,道:“不与表哥多说,我要回屋看书。”
“那不耽误表弟念书,我去看看姑母。”冯文才也道。
两人各怀心思,拱手一揖,擦身而去。
走了几步,冯文才转头看向楚寒的背影,眸中的妒忌和恨意毫不掩饰的溢出,片刻,他狠狠甩了甩袖子,大步而去。
楚寒走了几步也转过了头,看着他斯文清秀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眸中全是厌恶。
“表少爷来了。”翠竹正端着茶杯从屋里出来,见到进了院子的冯文才,立即笑着迎向前。
冯文才看到殷勤的婢女,一眼就看穿她的心思,却故作不知,礼貌道:“翠竹,姑母在吗?”
斯文俊逸的少年,待人温和有礼,未经人事的小姑娘看在眼里喜在心头。
翠竹点点头,“在呢,正生气,表少爷来得正好,帮奴婢劝劝夫人,可别气坏了身子才好。”
夫人最疼表少爷了,她说一百句都不如表少爷说一句有用,表少爷来了,夫人就不会再气了。
“姑母是在为大表弟拒绝周家亲事的事生气吗?”冯文才却并没有立即进屋,而是和翠竹聊了起来。
他自幼在楚家长大,作为表亲,哪怕楚家上到主子下到下人都待他极好,他内心始终觉得寄人篱下,并没有两位表弟那般随性,因此养就敏锐感情的性格,最会察颜观色,洞察人心。
也很会利用身边有利的人和物来帮助自己获得利益。
翠竹是他的爱慕者,只要他稍加利用就能达到自己预想的结果。
翠竹情窦初开,情人眼里出西施,并不知冯文才的心思,单纯的以为冯文才是关心冯氏,同时也为冯文才能与她说话而感到万分高兴,便一五一十的将事情说了出来。
“可不是,大少爷也真是的,夫人费了很大的功夫才能劝得王媒婆给大少爷说定周家的亲事,可大少爷二话不说就给拒绝了,夫人气坏了……这周家大姑娘长得貌美如花,周家的官职又高于咱们家,周家都不嫌弃咱们家,要与咱们家定亲,大少爷却说什么门不当户不对不是良配,把王媒婆气得起身就走,夫人好一通赔罪才将人哄好,就怕王媒婆出去一说,坏了咱们家的声誉,再耽误了哥儿几个的亲事。”
她絮絮叨叨的说完,冯文才立即就沉了脸,“大表弟也太不懂事了,这么好的亲事旁人想还想不着,他倒好,一口给回绝了,辜负姑母一番苦心。”
“可不是,唉,夫人也没法子,大少爷自来是个有主见的,他不同意夫人也不好逼迫他,事情只能这样作罢。”翠竹惋惜道。
冯文才看她一眼,也跟着惋惜不已,“这么好的亲事,能落到咱们家,对咱们家来说是大好事,要是事情成了,对姑父的官职也有助益,大表弟也着实是太任性了些,只顾自个儿痛快,全然不在意家族利益,可惜,可惜了。”
翠竹听着一个劲点头:“就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好亲事。”
冯文才继续说:“只可惜我不是楚家的儿子,要我是楚家的儿子,我绝不会像大表弟一样任性胡为,我一定以大局为重,自古以来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能凭自己喜恶?”
翠竹听到这,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对啊,这么好的亲事大少爷不要,可以给表少爷啊。
她虽喜欢冯
文才,却也自知自己身份卑微,是绝不可能给冯文才做正室的,但如果她帮冯文才娶一门好亲事,冯文才感念她的好纳了她,岂不两全其美?
想到这,她问:“表少爷,你愿意娶周家姑娘吗?”
“这么好的亲事我自是愿意的,只可惜这样的好亲事轮不着我。”冯文才见翠竹已经顺着他的话往这方面去想了,他也不再多言,进屋去见冯氏了。
翠竹端着茶杯,看着少年清秀好看的背影,咬了咬唇,表少爷,你放心,我一定帮你得到这门亲事。
“姑母,听说寒弟惹您生气了?”冯文才进得屋子,冯氏正坐在罗汉床上揉眉头,忙走向前关切道:“姑母可别气坏了身子,什么事也没有自个儿的身子重要。”
冯氏看到侄子,展颜道:“文才来了,快,过来坐。”
侄子五岁就来了楚家,在楚家待了近十二年,她早已把他当成亲生儿子看待,因为侄子比两个儿子都懂事孝顺,她对侄子也是推心置腹,什么都跟他说的。
“姑母瞧着脸色不大好,我去给您请大夫来瞧瞧。”冯文才走近一看,忙紧张得转身要走。
冯氏叫住他,“不必,我没事,就是有些心烦,文才,来,坐下陪姑母说说话。”
冯文才听话的走回去,在她对面的小几前坐了,“姑母,事情我都听说了,寒弟不懂事,您别怪他,等他再长大些就好了。”
“他和你同岁,只小了你几个月,你这般懂事孝顺,可他呢?”冯氏心里憋着气,忍不住就倾诉出来,“这亲事我忙前忙后了大半年,才总算有了个结果,他倒好,一囫囵给我拒绝了,我这么忙活这么费心是为了谁?不都是为了他吗?他竟半点不领情,你说气不气人?”
“他一定是来讨债的,就是来折腾我的,一门心思的只知道念书念书,对自己的婚姻大事一点也不上心,他都十六了,明年就十七了,在京城,像他这么大年纪的男儿,哪个没定亲?我都急死了,他半点不着急,气死我了。”
冯文才放在小几下的手慢慢收紧,姑母眼里只有自己的亲生儿子,难道她忘了他今年下半年就满十七了,至今也没定下亲事吗?
姑母平日里老是说有多疼他
,却只为自己的儿子考虑,压根不管他,这样的虚伪之人,活该气死才好。
心里已经极度怨怪,可面上还是表露出和善来,“姑母说的都是气话,哪就这么严重了?寒弟向来有主见,兴许已经有意中人了,这才拒绝了周家的亲事,辜负了姑母的好意。”
“他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像个绣花小姐似的,哪去认识什么姑娘?哪来的意中人?他就是心思不在这上面,只想着念书念书的,这念书固然重要,可婚姻大事也重要啊,我这只是想给他定亲,又没带着他马上就成亲,他竟然一点余地也不留!”冯氏气得反驳道。
冯文才劝道:“姑母,别生气了,寒弟那我帮姑母去说他,一定让他答应这门亲事,不能辜负了姑母的良苦用心。”
“唉,要是寒儿和茗儿有你一半懂事,我也就不愁了。”冯氏叹息道。
冯文才眸光闪了闪,一脸感激道:“我自幼在姑母身边长大,都是姑母教导有方,要不是姑父姑母收留我,我早就活不下去了,我孝顺姑父姑母是应该的。”
“傻孩子,你是我的亲侄子,我哪能眼睁睁看着你受苦?这些年来,我和你姑父早已经把你当成亲生儿子,别再说什么收留不收留的话,这里就是你的家,你是寒哥儿和茗哥儿的亲大哥。”冯氏拍拍他的手道。
冯文才激动的握住了冯氏的手,感动不已,“姑母。”
“好孩子,你能来到姑母身边,是姑母的福气,你放心,姑母一定会好好为你打算的,寒哥儿和茗哥有的,你也有。”冯氏是打心眼里疼这个娘家侄儿,这孩子五岁就失去了所有的亲人,实在太可怜了。
加之这是她娘家唯一的亲人,是她对娘家所有亲情的寄托,她哪有不为他着想的。
冯文才嘴上道着感激的话,可眸中却很冷,既然当成亲生儿子,为什么不先给他说亲事?既然是两个表弟的亲大哥,为什么两个表弟仍旧喊他表哥,而不是大哥?楚寒和楚茗有的好多东西他都没有。
说得好听罢了,实际上还是把他当外人的。
姑侄二人又说了会子体已话,冯文才才离开的。
冯文才走后,翠竹端了新的茶水进来,给冯氏奉上,开口了,“夫人,既然大少爷不同意周家的亲事,不如将亲事说给表少爷,夫人忙活了这么久,总不能就这样白费了心思不是?”
冯氏喝了口茶,润了润说干了的嗓子,擦了擦嘴角道:“不成,文才的亲事我另有打算,寒儿不同意周家的亲事,我再劝劝茗儿,你说得对,忙活了这么久,不能白费了,周家这门亲事我很满意,不想就这样放弃了。”
翠竹眸光闪了闪,问:“那夫人打算给表少爷说门什么亲事?”
“这个我自有打算。”冯氏并不愿多言。
翠竹也不好多问,怕惹得冯氏不快,借口出去忙,去了冯文才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