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见过盛野的母亲,她也不知道光海漩涡能把虚拟世界拟真到什么程度,这个世界中,多年前惨遭杀害的那个女人,她真的会与盛野十分相似吗?
见过了盛野的女装,陶呦呦想,或许他的母亲就长那个样子,做为真正的女人,她或许会比盛野更加美艳,更加风情万种,也更加……容易被坏人盯上。
是的,她看到的剧情就是这样,盛野的母亲是连环杀人案的第一个受害者,那个凶手觊觎她的美貌,却苦求不得,于是动了杀心。
那个凶手精心设计了她的死法,还将干枯的红玫瑰送给了她,似乎要以这枯萎的花来比喻她逝去的美丽。
然而,凶手并不满足。
那只是一个开始,他不断地在各种寻欢作乐的场所无色新的猎物,他向每一个美艳动人的女性o热烈求爱,当被人拒绝,他便故技重施。
事实上,他期待着对方拒绝,期待着自己亲手赠予对方死亡的时刻,因为只有在那时他才能寻回追求盛野母亲时的快感,只有在那时,他才能幻想着她的死亡,达到心理与身体的双重巅峰。
那个凶手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变态,陶呦呦握紧手中记录会议的笔,指节用力到泛白。她不敢想象这样一个人看到女装的盛野会做出什么事,那是他朝思暮想的缪斯,他会兴奋到血液沸腾,然后不顾一切地将盛野拉下地狱。
“太危险了。”陶呦呦皱眉看着盛野:“犯人是穷凶极恶的心理变态,你不该去冒险。”
“我不去让谁去?”盛野没想到第一个反对他的人会是陶呦呦,虽然心知她是担心自己,但是身为刑警,说出这种话未免有些孩子气。
陶呦呦不肯让步:“肯定还有其他的办法,大不了我们在十六的粉丝中一个个排查,总之,我不想让你身陷危险之中。”
“呦呦。”盛野沉下语气,“你也知道一个个排查有多不切实际,我们晚一分钟抓捕凶手,潜在的受害者们就多一分危险,你不要任性。”
他微微低头,不自在地轻咳一声,说道:“而且,又不是我一个人犯险,你可以暗中保护我啊。”
盛野不习惯说这种话,说完整个人都感觉怪怪的,耳廓也微微见了红。
谁知,陶呦呦满心担忧,根本不买账,她固执地盯着他,反对道:“盛队你别忘了,你只是一个o,没有人能预料突发事件,没人敢对你的安危打包票!”
“你说什么?”盛野抬头看向陶呦呦,怔怔道。
他明明对陶呦呦说过,不希望她拿自己的o身份说事,没想到她就这样大张旗鼓地摆在明面上,他也没想到,这句明显对o不公平的话会从她口中说出来。
什么叫“你只是一个o”? 盛野嘴巴开合,最终却没有说出什么,他垂下眼睛,低声道:“那算了,你们商讨出别的办法再告诉我。”
说完他便一言不发地离开办公室。
会议桌旁鸦雀无声,陶呦呦抿紧嘴唇不吭声,其他人也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盛队是o这件事大家虽然都心知肚明,但也基本有意避开,非必要时刻绝口不提,没想到就这样被陶呦呦说出来。
陶呦呦心里不是滋味,却不想妥协,她只要一想到盛野会被当作他逝去多年的母亲,被杀人犯用变态的眼神渴望着、被觊觎、被盘算、甚至……一个不小心,落入那肖像十余年的犯人手中……
只要稍微想到一点,她就几欲作呕,浑身战栗,恨不能扒了那个老变态的皮。
也许她刚刚太心急了,应该注意一点措辞,盛野……盛野他明显是伤心了呀。
办公室外,盛野站在露天的阳台上,久违地摸出一根烟。
他将那根烟放在嘴里咬着,却没有点火,仿佛那猩红的火星被他眼中的漉湿给熄灭了一样。
他没有哭,只是眼眶酸酸涨涨的,刚刚陶呦呦的话无法控制地在脑海中一遍遍回放。
是啊,他就是一个o多千百倍的努力才能考入警校、成为刑警,要随时随地注意自己的信息素,免得被满大街晃悠却不贴抑制贴的alha嗅到,惹出什么麻烦,他还要随身携带抑制剂,在三月一次的发情期里日复一日地煎熬。
呵,盛野微微仰头,叼着烟冷笑,透过清晨薄薄的雾看向对面灰扑扑的居民楼,眼神比这薄雾还要凉。
oega死了,还要被冠上自甘堕落的罪名。
陶呦呦说得对极了,他只是一个o而已。
盛野眼眶通红,不可抑制地想起小时候那个挡在自己身前的女孩的背影。他的身上还留着陶呦呦淡淡的信息素,是昨晚接吻留下的味道,浅浅的皂香,亲切又温和,就像她从小对他的关心一样让人习惯。
明明他都准备迈出一步了。
无法言说的憋闷在胸腔回荡,盛野不是第一次听见别人嘲讽他的性别,可是他不知道,同样的话由陶呦呦说出来,竟然会让他这么难受。
正在这时,对面的居民楼中传来一声尖叫,盛野神色一凛,直觉发生了意外。他正要回办公室汇报,欲转身却忽然顿住,余光中似乎瞥到了什么异样。
盛野缓缓回头,透过薄雾看向正对面的居民楼,老旧的玻璃窗上积了厚厚的一层灰尘,盛野看到与自己相对的那扇窗里,一个瘦削的中年男人定定地看着他,视线相交,那个人诡异地笑了。
第65章 见鬼
对面楼的出租屋里发生了一起密室杀人案。死者为独居女性o,大学刚毕业,只身一人来这座城市打拼,新公司还没度过实习期。
取证人员忙前忙后地拍摄现场照片,盛野站在一旁,神色郁郁。
陶呦呦查看了一圈周边的情况,回到案发现场时正看到盛野心事重重的样子,她有些内疚,走到他身边,小声道:“盛队,昨晚下过雨,我们在小区后门附近发现了可疑的鞋印。”
盛野微微侧目,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什么样的鞋印?”
“皮鞋,45码,应该是男性的鞋印。”
男性。
盛野眼神微动,想到在警局阳台上遥遥地一瞥。当时他匆忙赶去,然而那个男人已经没了踪影,紧接着他便接到队长的电话,告诉他这栋居民楼中发生了杀人案,现场不例外地发现了干枯的玫瑰花。
那个男人难道就是凶手吗?盛野眉头皱起,陷入深思,如果是的话,他为什么站在窗前看着我?为什么故意引起我的注意?之前每一次都是完美犯罪,这一次又为什么会那么不小心地留下鞋印?
“盛队,盛队?”陶呦呦小心地觑着他的神色,“您在想什么?”
盛野回过神,看向眼前的女孩,她早已不是小时候的样貌,出落得更加水灵好看,如今这样一本正经办案的样子也让人感觉十分可靠。
但是……如果告诉她自己曾与嫌疑犯有过短暂的对视,她又会说出什么样的话呢?
她会以警告o的姿态警告自己注意安全吗?
在她眼里,他到底是多么无能的人?
盛野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攥紧,摇了摇头:“没事,你去协助小郑录口供吧,周围居民多,询问的时候仔细点。”
“……知道了。”陶呦呦应下,情绪有些低落,她能感觉到盛野有什么在瞒着她。
最近一段时间,局里忙着新的案件,每个人都无暇他顾,尤其是盛野。
每当陶呦呦想要找他说话的时候,他总是有一堆需要临时处理的工作,疏离又客气地回避她的视线。陶呦呦沮丧极了,一连几次,盛野都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他最近几天都刻意穿着高领薄绒衫,仿佛不知道热一样,陶呦呦每每看着跟在后面,讷讷地看着被遮挡起来的脖颈发愣。
他受伤的腺体恢复了吗?被手指掐出的淤痕有没有消散?
陶呦呦很担心,但是她知道,盛野是故意挡起来不让她看的,可惜,她连一个道歉的机会都没能得到。
午休时间,陶呦呦一个人坐在食堂角落,食不知味地嚼蔬菜沙拉。咣当一声,面前放下一个餐盘,她眼中骤然亮起神采,抬头一看,居然是郑青清。
“你怎么来了?不是刚讹了十六一顿饭?”陶呦呦又委顿下去,咯吱咯吱地咬胡萝卜。
郑青清哼了声,垂眼搅拌起热干面来,口中喋喋不休道:“还不是看你整天失魂落魄,一个人在食堂吃草太可怜,姐妹可是临时放了十六的鸽子,那个炮仗脾气的家伙估计要气炸了。”
“你喜欢十六?”陶呦呦冷不丁发问,郑青清一愣,突然魔怔了似的咬了一口面条,没拌开的芝麻酱腻在口中,她脸色难看,对陶呦呦的问题避而不答。
“这二百年前的食物好难吃!”郑青清夸张地念叨,一双眼睛紧盯着干拌面,不肯抬头。
陶呦呦叹了口气,伸手拿过郑青清的餐盘:“是你不会吃。”
她慢条斯理地帮郑青清把纠结在一起的面条拌匀,酱料均匀地裹在每一根面条上,混合着葱香逸散开来。
郑青清静静地看着她,忽而一笑:“同样的东西,怎么在你手里就变得好吃了?”
“因为我之前做过功课。”陶呦呦也抬起头,看着郑青清:“二百年前的生活习惯、日常用品、街边小吃等等等等,我都曾经细细地研究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