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猜得果然没错,魏景和于大虞是有福的。
“战伯伯,怀远哥哥呢?”平安看到战止戈去而复返,没看到他的怀远哥哥,就跑来问了。
魏景和的心再次提起。
他今日就是有意不拘着平安的,哪怕可能会有那么一些无礼的地方他也没纠正,只有表现得越平凡普通才不会入皇上的眼,皇上或许会觉得平安可爱,但也只是一时,过了就忘了。
可别因为这大师的出现又让平安入了皇上的眼。
“怀远哥哥先回去了,下次伯伯再带他来同你一起玩。”战止戈道。
“那好吧,战伯伯要记得下次带怀远哥哥来哦。平安还可以带怀远哥哥种红薯,种玉米,对了!还有吹泡泡!”平安掰着手指头,有些遗憾今日都没同新结交的小伙伴玩吹泡泡。
战止戈点头,不用平安说他也会再带来。瞧今日怀远同平安玩就玩得动了,虽然玩一会也需要休息,那是因为身子弱,等身子强壮起来了,只怕平安都跑不过他。
安觅听平安念叨他那小伙伴,想起之前的猜测,却是不会随便让平安开口的,万一不是呢。顶多以后会让平安多提醒怀远那小崽崽多吃糖,何况,若真的需要她救,她相信游戏会给出相应任务的。
“战施主家的孩子可以多和这位小施主一块玩。”了灯大师瞧着平安身上笼罩的淡淡金光,笑得更慈悲了。
战止戈讶然,这句话出自一个高僧之口,就不是单指让一起玩这么简单了,这是说怀远跟平安一起玩会有好处?
魏景和这福气连他儿子都受益了?想到今日怀远没怎么犯病的样子,莫非是沾染了平安的福气?
魏景和真担心这了灯大师再说出什么来,忙对平安道,“平安,大人要谈话,你先同奶在院子里玩可好?”
平安知道大人们要谈正事,不能打扰,乖巧点头,迈着小短腿跑到院子里的小车上坐下,从后面车篓里拿起魔方来玩。
魏景和便请人进了堂屋,门外由周善盯着不让人靠近。
等大人们都走了,平安时不时扭头看一下堂屋,看到门口的周善看过来,他回以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半点也没有被抓包到的害怕。
周善见了也对他露出一个和蔼的笑。魏大人家这小孩太好看了点,唇红齿白,笑起来乖软得很,再冷硬的心都能给他化了。
“平安,来,帮奶给玉米脱衣服。”魏老太见了担心平安会妨碍人做事,赶紧把他叫过来。
魏老太将从玉米杆上掰下来的玉米剥开外衣,好挂起来晒干做种,一边看着平安,若不是担心里面可能会问起平安,她都想把平安带出去了。
皇上去而复返,听那话,那老和尚还是个了不得的大师。幸好她刚才还舍得给了两个红薯,而不是直接骂他是骗子。
平安一听,立马将魔方放车篓里,兴奋地跑过去帮奶的忙。
“奶,平安会的。”平安对着一个玉米,用小手抓住外面薄薄的一层玉米衣,往外剥开。
这会的玉米苞衣已经干枯变白,比较容易剥下来,平安见他奶还扯掉了,也想扯掉,结果一个用力就坐了个屁股墩。
突然坐在地上,平安拿着扯断的玉米衣还没反应过来,一脸懵的样子又成了安觅的快乐源泉。
她崽崽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魏老太也不禁乐了,赶紧给他垫了一些不要的玉米衣,让他坐地上,“摔痛了没?摔痛了奶就帮你打它两下。”
“平安不痛,没哭。”平安动了动小屁股,扁扁嘴,把那个玉米抱起来继续剥,小脸别提多认真了。
从周善这个角度看去,就觉得一个精致小孩子抱着个玉米棒,认认真真,可可爱爱,光看着就觉得好玩。
——
堂屋里
承光帝也不避讳战止戈和魏景和,坐在上首毕恭毕敬地问,“朕可否请教大师,当初父皇召见时,大师同父皇说了什么?”
他想亲口听听他父皇当初听到了什么,竟让他直接退位并且撤出京城去避世。
“阿弥陀佛,皇上已是天子,自然可以。”了灯大师又念了声佛,“当初太上皇召见老衲,老衲只给出八个字——灭顶之灾,末日之兆。”
承光帝猛地站起,逼近了灯大师,“末日之兆?也就是说,不只是大虞,整个天下都是?”
了灯大师点头,“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皇上,如大虞无法正常耕作,百姓彻底没有活路,最终,该如何?”
该如何?会不惜一切往让他们能活的地方走,哪怕楚梁两国攻下大虞,可无法安置百姓,百姓无以为生,众志成城往能活的地方去,可不是乱象四起。
若是没有这红薯土豆玉米的出现,明年再想不出可以安抚百姓的法子,再没力气反抗也会为了最后一丝生的希望绝地反击。
到时候本就摇摇欲坠的大虞朝将彻底陷入混乱,朝纲不在,国不再是国。
越是这么想,承光帝越是知道魏景和存在的可贵。
承光帝看向魏景和,展眉道,“原来魏卿不只是大虞的福星,还是整个天下的福星!朕可得把你留住了。”
“皇上说笑了,微臣不过是碰巧,担不起如此大的名头。”魏景和见皇上目光灼灼看过来,从容地行了一礼。
是皇上自己顺着了灯大师的话这般认定的,与其让皇上盯上平安,不如就让他以为那个福星就是自己。
了灯大师看了他一眼,“阿弥陀佛,施主的确是天下之福。没有施主,何来的福。”
魏景和的心猛地提了起来,担心大师不配合,好在大师说完这句就没再说了。
的确,没有他哪来的平安,没有平安,哪来的福。大师这般回答也算不打诳语。
承光帝并没有听出这话里的玄机,点点头,彻底相信魏景和是大虞朝的福星。
“那了灯大师觉得这天下如今如何了?”
承光帝这话一出,魏景和和战止戈都紧张地盯着了灯大师。
了灯大师露出祥和的笑,念了声佛号,“阿弥陀佛,老衲一路苦行,瞧见饿殍遍地,也以为天下将亡,直到看到京城这边运势冉冉升起,这才回来一探究竟。皇上若要问老衲大虞朝将来如何,老衲只能说,国运正在复苏,天下将稳。”
承光帝瞬间龙心大悦,“好!有劳大师为天下百姓苦行,朕这便回宫与朝臣商议如何安抚百姓之事。”
承光帝迫不及待想要回去大展宏图一番,只要将这一段时日熬过去,他不但不是亡国君,还是撑起整个大虞的天子!
“阿弥陀佛。皇上若能不忘初心,必能得偿所愿。”了灯大师道。
承光帝脸上的笑意更盛,他双手合十,“多谢大师指点。大师可要同朕一道回宫?”
“劳皇上挂念,老衲还要继续苦修为天下祈福,直至天下太平那日。”
“如此,朕代天下百姓多谢大师。”承光帝郑重地微微躬身才转身离开。
走出院子前,承光帝看到乖乖站在那的平安,随手扯下腰间玉佩给他,打趣道,“这是朕的饭钱。”
平安看了眼,也从领口里扯出一块玉佩来,“平安也有。”
这是当初在门外捡到他时,手里紧攥着的那块玉佩,魏景和用绳子给他挂上的。
承光帝看着那块两指宽大小的青白玉,轻笑,“你那块可比不上朕这块。”
“这是爹爹给平安的,爹爹给的就是最好的。”平安握着玉佩,奶声奶气地说,又瞅了眼皇上的玉佩,是比平安的大,但是平安还是更喜欢爹爹给的。
承光帝被他的小眼神逗乐,把玉佩塞他手里,“那就当朕看你可爱,赏你的。”
魏景和撩袍跪下,“微臣代小儿谢皇上赏赐。”
平安看到他爹跪下了,又看看手里的玉佩,跑上去,“玉佩还你,我爹爹可以不跪吗?”
承光帝佯装虎起脸,“朕赐的东西不要就是抗旨不尊,要被砍头的。”
平安半点也没被吓到,还懵懂地问,“砍头是什么?比打板子,下大牢还厉害吗?”
别人最怕的就是被爹爹抓起来打板子,下大牢。
“哈哈……等你再长大些就知道了。”承光帝摸摸他的头,心情愉悦地离去。
“恭送皇上!”魏景和这次没有再往外送。
平安在门口往外探,看到那个皇上真的走了,赶紧回到他爹身边,“爹爹快起来,皇上叔叔走了。”
魏景和起身,从他手里接过那块御赐之物,摸摸平安的头,“不能喊皇上叔叔,只能喊皇上,记住了。”
是时候教平安更深地认识尊卑了。
“为何呀?”平安眨眼。
魏景和:“因为他是天底下最大的官,所有人都叫他皇上,平安也不例外。”
这么说平安就懂了,“像好多人都喊爹爹大人一样。可是皇上也是大人啊。不小,平安才小。”
噗!
安觅听到平安这么理解,忍不住笑出声。
敢情他以为别人喊他爹做大人,是因为他爹是大人的缘故。
魏景和万没想到他儿子一直以来都是这么理解别人称他为‘大人’的意思,轻咳一声,“晚些爹爹再教你,现在我们先送送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