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妈的,他根本接受不了。
不知道是接受不了自己是被甩的那一个,还是接受不了原本一心只讨好自己喜欢自己的女孩子,突然之间变了心,现在以另一种绝美的样子去对别的男人笑。
陈禹的呼吸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手指捏在一起也紧了无数回。
从进来开始,他的目光就未曾从岑岁身上移开过,一度看得想上去拎起那个眼镜仔,把他扔到外太空去!
不过虽然心里有冲动,陈禹依然没有真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举动来。
他只是从头到尾黑着脸,黑得汪杰几个连句骚话都不敢说,一直默默埋头吃肉。
汪杰他们也闹不懂他在想什么,让他出去找乐子,约点妹子出来玩,他不去。
让他去找岑岁道歉,放下身段把岑岁哄回来,他更是像被戳中了怒点。
不道歉不哄,不开口挽留,这又跟着人家。
现在事情已经很明了了,岑岁这次明显是真的要分手,话说得绝,事情做得更绝,想要等她自己再哭着回来求和好,已经完全不可能了。
汪杰嘴里嚼着肉,转头看一看岑岁和陆文博,又转回头看陈禹。
看他的脸比石头还要臭,想说什么没能说得出来,又低头吃他的肉去了。
……
岑岁能感觉到,侧后方一直有一对目光盯着她,仿佛两把刀子,刮在她的后背和耳朵上。
但她并没有多往心上放,不给陈禹任何眼神,只专心和陆文博聊天。
她没有故意要气陈禹,更没想报复他什么,她现在是半点心思都不想往他身上花。
不过如果这样能让他不爽,那她倒是喜闻乐见。
从来都是他陈禹让她岑岁伤心难过,让她委屈让她痛苦。
如果也能让他尝到相同的滋味,哪怕不尽相同,只是能让他不爽,她也很乐意看到。
大概,她越有神采越高兴,他就越不爽?
那她可得开心起来,开心地吃肉,开心地聊天,开心地撩头发!
吃完饭之后,岑岁没有再和陆文博去做别的事情。
按吃饭时候说好的,陆文博送她回去。
陆文博来的时候骑了他的黑色小电驴,他出饭店后去骑车,岑岁站在街边等他。
还没等到他过来,忽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叫她:“岑岁。”
岑岁没有回头,迎着初春的晚风,看着街道对面的店铺招牌。
霓虹灯闪烁,红红绿绿的又艳又俗,却十分抓人眼球。
陈禹走到她旁边,表情和语气并不和软,“消气了吗?”
岑岁转过头看向他,看他在路灯下五官清晰的脸,笑一下道:“我没有生气。”
说完转回头去,看向街道对面,“有些人不配让我生气。”
陈禹脸色黑里透出绿,看着岑岁的时候有点迷惑,搞不懂她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刻薄,一点好脸色不给他,并且连半句正常语气的话也没有。
而她对别人的时候,却又都是笑脸相迎的。
他忍着不悦,第一次对岑岁这么有耐心,又问:“你到底怎么了?”
岑岁觉得好笑,在一起的时候从来不考虑她的感受,对她更是分毫关心没有。现在她提分手了,他倒是又表现出了一点在乎的样子来,还真有意思。
她笑,看向陈禹反问:“你不会是想道歉吧?”
陈禹面色微微一僵,表情里渗出些不自然。
但还没等他说话,陆文博骑着他的黑色小电驴停在了岑岁面前。有些犹豫地,他把多余的头盔递给岑岁,问岑岁:“岁岁,走吗?”
岑岁二话不说接了陆文博的头盔,要去上他的电瓶车。
但脚下步子还没迈开,手腕忽被陈禹给抓住了,握得紧拉着她没让动。
岑岁回头看他,碰上他又冷又硬的眼神。
陈禹倒是也没由着脾气,吸了一口气,看着岑岁破天荒说:“我向你道歉,那天不该忘了看电影的事情,你……别生气了。”
岑岁下意识愣了愣。
她死都没想到,这辈子能从陈禹嘴里听到这种略显低声下气的话。
陈禹什么时候向她道过歉,每次她闹点小情绪,他都是烦她烦得要死,直接关机晾着她。
意外归意外,心里却没有多少触动。
岑岁冷着目光,抬手握上陈禹的手腕,使劲往开一拉,把他的手拉开,看着他道:“晚了。”
说完立马就转了身,到陆文博的电瓶车上坐下来,抬手戴上头盔。
陆文博看她坐好,直接拧了油门开车走人,沿着马路消失在被路灯微微照亮的夜色中。
陈禹站在原地,只觉得手腕上被捏过的地方还有触感,凉的。
他目光沿着街道落得很远,迎着微掺凉意的晚风,眸色比夜色还暗,睫毛轻闪,额前头发随风一振一振。
……
岑岁上了电瓶车,就没再看陈禹一眼。
一直到走了很远下来,她开口对陆文博说:“谢谢学长。”
陆文博笑笑,“那个不会是你男朋友吧?”
岑岁语气轻松道:“前男友。”
陆文博揣测着往下问:“分手是因为没陪你看电影?”
岑岁迎着风眯着眼,“不是,是我自己清醒了,不应该在不值得的人身上付出。”
陆文博不知道他们之间有多少让岑岁心寒的细节,也没有不识趣多往下问,毕竟这是人家的私人情感问题。
他只说:“嗯,女孩子应该对自己好一点。”
因为明天早上有课,岑岁没有回家,而是回了学校。
她的学校离地质大学不算太远,骑电瓶车半小时也就到了。
到了学校大门口,岑岁拿下头盔还给陆文博,和他说谢谢说再见。
陆文博也还是那些话,让她复习遇到问题找他就行,然后和岑岁说了拜拜便走了。
岑岁拎着装满复习资料的书回去寝室,只觉得累得要命。
不过这种累,倒是让心里很踏实,不像情感里的累,看不到希望只能白白耗费时间和生命。
累到没心思想别的,和三个现在对她格外友好的室友聊了聊天,洗完澡便睡下了。
这一觉也睡得格外踏实,早上起来去上课,精神抖擞。
到了教室,岑岁还是挑后排的座位。
因为她对现学的专业不感兴趣,也想好了要跨专业考研,所以她不打算在现专业上放全部的心思,只要能顺利毕业就行。
上课铃声响后,她没有特意去观察,但也发现了,陈禹那几个人都没来上课。
大三上的多半是专业课,所以她们几乎都是和本专业的人一起上课。
陈禹不来上课挺好,至少岑岁觉得,教室里的空气都好了好几倍。
至于陈禹为什么会逃课,她才懒得去多管多问。
已经和她完全没关系了。
……
下午没有课,岑岁便拿了复习资料去了图书馆。
但大概是因为长时间没有专心学习了,所以就算图书馆氛围安静,她也没办法很投入专注地看书学习,于是思绪来回飘荡。
飘荡着飘荡着,突然便想起了珍宝斋里的雅静氛围。
然后便自然而然想到,这都好几天过去了,也不知道她那片柴瓷有没有得到专家组的鉴定,那个珍宝斋的老板都没有找过她。
心里惦记起这事来,书就更看不下去了。
岑岁索性把复习资料都收了,背着包出了学校,直接打车去了承古路。
几天前她才把承古路的地摊都逛一遍,这么短的时间,不可能有多少新货进来,所以她也没兴趣再去逛。
她进了古玩城,直接找去荣默的珍宝斋。
到了珍宝斋那条街,还没走到跟前,就发现所有店铺中,只有珍宝斋是关着门。
岑岁把包往肩上挎好,迈开腿跑过去,发现店铺果然上着锁。
她看着古玩店的门微微蹙起眉,没有立即找荣默,而是去隔壁主营玉器的店问了下。
玉器店的老板告诉她:“荣默啊,他好几天没来了,店铺一直关着。”
岑岁心里一咯噔,又忙问:“是不是从周二就没来?”
玉器店老板想一下,点点头,“是周二。”
岑岁面上现出些懊恼,下意识就想到,那奸商怕不是真拿她的卖钱柴瓷跑路了。
和那卖赝品八方贯耳瓶的摊主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岑岁没多说什么。
她转身出了玉器店,立马拿出手机给荣默打电话。
电话还能打通,她心里稍微放松了一下。
不过电话打出去,很长时间都没人接,一直打到挂断也没人接。
岑岁这又忍不住开始紧张,心想她那碎片可值几千万呐!
她捏着手机打第二遍,一边等着对方接电话,一边在嘴里念叨:“骗子,再不接我就报警了……”
这句话刚念叨完,对方接了。
听筒里传出来荣默的声音,声线如常平稳,格外好听,“刚才有点事,怎么了?”
岑岁微微压着气息,说话声音不大,又凶又急的有点奶,“怎么了?我在你店铺门口呢,隔壁的大叔说你几天没开门了,你说你是不是拿我东西跑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