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同仇敌忾的骂了一顿,福晋心里的郁气消散了不少, 点点头就示意让秦嬷嬷快去。
赵嬷嬷捧着药碗进来,听见这么一耳朵,忙大惊着伸手一拦,道:“万万不可呀!”
福晋同秦嬷嬷都有些发愣,这还是她们两头一回看见赵嬷嬷在这个时候插嘴。
只见赵嬷嬷一改往日平和的神情,反而露出苦笑冲着福晋道:“恕奴才多嘴,才刚四阿哥才出了福晋的正院呢,您就让身边的大嬷嬷拿了牌子往娘家走,这不是明摆着不服气,让娘家闹事吗?”
见福晋不置可否,赵嬷嬷苦口婆心劝说道:“如今生下了大阿哥,府中诸事又归您操持,何必还要与侧福晋争斗不下?人家现在正讨主子爷欢喜,您一次又一次的针对齐侧福晋,这在主子爷眼里不就是不容人嘛?”
“这位已经是上了玉册的侧福晋了,纵使娘家不显那也是礼部册封的人物,福晋何苦把人硬往自己对面推呢?一个家世卑微又没有儿子的侧福晋,就算有宠爱也不过几年光景,福晋闭上眼睛就过去了,为何非要把事情摆在明面上。”
“这话难说——”秦嬷嬷不阴不阳顶了一句话,“前段时间不也是你说的不用担心不用担心,可结果呢,硬是让她成了个侧福晋!”
她们两原本相处极好,可眼见着赵嬷嬷想夺自己的福晋亲信位置时,秦嬷嬷还是有些坐不住了。
“好了好了。”福晋被她两一争,完全乱了主意。
她在家中上有长姐,下有幼弟,本就不太受宠没学到什么本事,又早早嫁到了宫里,没有历练的机会,如今见着赵嬷嬷同秦嬷嬷互相争执,各执一词,性子里的软弱就浮现了上来。
“既然如此,那就别去府里了,秦嬷嬷让人送封信过去,让我额娘递个帖子过几天来府里见面吧。”福晋打了圆场,又拍拍赵嬷嬷的手安抚道:“嬷嬷的心意我自然知道,只是两位都是我的亲信嬷嬷,还是不要伤了和气才好。”
两边的话福晋各自听了一半,就这么混着先过去了,为着这个功夫,碗中还温热的汤药慢慢变凉,福晋也不在意,接过喝了半口就弃在桌上,起身去后院看望大阿哥。
秦嬷嬷哪里肯,以往她自持福晋的奶娘,福晋对她言听计从,如今却发现一直跟在她后面的赵嬷嬷也能左右福晋的心思,那群内务府出身的奴才能替福晋着想?呸!个个都是心机深沉的家伙,指不定收了齐氏的金银为她说好话呢。
福晋呀福晋!奴才才是真心为了您好啊。
秦嬷嬷恨恨了几句,留在屋中犹豫了一会,到底还是偷偷在福晋送给夫人的口信中加上了一句话。
府里齐氏是侧福晋又有主子爷护着,福晋与自己拿她没办法,可要是到了府外边呢?
一个连官都没有的白身穷旗人家庭,只怕跟一只蚂蚁也差不了多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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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里小院中,齐悦坐在榻上还在犹豫得翻着自己的库房单子,她大哥齐文结婚的日子已经定了。
算命先生当时给了两个好日子,一个是八月二十八,一个是十二月初六,本以为王家会挑迟一点的日子好准备嫁妆,哪知道他们说怕冬日嫁娶不方便,挑了前面的时间。
眼看着离结婚的日子将近,齐悦想家的情绪就越来越浓,过了二十八家里可就有了嫂子,说不准兄妹的情谊会变化也未可知,她想在这个时候再见见家里人。
可是······
齐悦用札喇芬的胖脚丫想也知道,自己才刚出了月子,四阿哥怎么可能会带自己出门,更别说是在中秋节这几日了。
思来想去齐悦干脆想了一个办法,将眉头挤成了一道山川,整个人都显得郁郁寡欢起来,急需要人帮助。
四阿哥抱着札喇芬看了看头顶乌云的小格格,不知道又怎么了,就哄着闺女道:“去瞧瞧额娘怎么了,大晚上的挂着嘴巴,谁给她气受了?”
札喇芬这会都一个多月了,四阿哥每天抱着气息早熟悉了,听着声就恩恩啊啊的叫着,似乎是真在问着齐悦,手脚还使着劲折腾,活泼得不行。
可见齐悦不理人,又许是肚子饿了,闹得脾气上来没乖巧多久就开始叫嚷起来。
齐悦那酝酿的情绪被闺女的叫唤闹得破了功,差点就想上手揍了,一边接过人来一边扭着身子避过四阿哥开始喂食粮。
“小坏蛋,才刚吃过这会就饿了?”齐悦背过身似乎都能感觉到四阿哥盯着她瞧,眼神带着点夏天的温度,让她不自在的借着札喇芬分散注意力。
四阿哥无奈的看看外面的天色,都昏暗点上了蜡烛,怎么小格格还是害羞得不行,出了帐幔就藏得严严实实,硬是没让他瞧见一点半点,话说他也没有那么好色吧。
听听这句话,齐悦恨不能甩他两大袋卫生球,不好色还跟札喇芬抢吃的,在帐幔里都氵良成那个样子,她这会要是不避着点指不定又闹出什么事情,齐悦现在腰还酸呢。
喂好了孩子,谨慎得掩上衣襟,齐悦才转过身将札喇芬竖抱着轻拍,只等到吐了奶嗝才让奶娘抱下去安歇。
齐悦依旧窝在榻上烦恼,看着自己都扮了半个时辰苦瓜脸了,怎么对面的四阿哥就跟没看见一样?
“唉——”齐悦重重叹了一口气,试图吸引对面看书的某位朋友。
嗯?怎么没反应?齐悦眼角偷偷瞥了过去,发现四阿哥还在专注的翻着书,似乎没注意道。
好罢,齐悦咳嗽了一声,接着又是幽怨的叹气:“唉——”
嗯?还是没反应,齐悦不禁担忧起来,该不会是聋了吧······
四阿哥听着榻上的小人都快怀疑到自己耳朵,终于还是憋着笑放下书本,凑上前去揽着小格格,一脸紧张得问道:“这是怎么了?长吁短叹的。”
齐悦看着一脸关切的四阿哥,心里暗道有门,似乎是嫌弃表情不够真挚凄苦,还悄悄下手扭了自己大腿肉一下,疼得双眼泛红,含着水雾望向四阿哥道:“四哥还疼悦儿吗?”
四阿哥被她这样一看,倒抽了一口冷气。
他手现在就搂着小格格,齐悦的拧肉这么明显的动作怎么可能看不到,小格格能下这么大死手折腾,肯定不是什么小事!
四阿哥抽抽眼角,心里思考着小格格会提出什么事情,是因为福晋的针对不高兴?还是想着提拔娘家人?或者是再要个孩子?
四阿哥还在权衡着等齐悦提出要求该不该同意呢,见听见面前人怯生生的抹着眼泪,说想回家瞧瞧。
就为了这个?四阿哥有些哭笑不得,他原本就计划着月底带小格格外出拜佛散散心的,现如今只是提早了几天,能算什么大事。
只是四阿哥看着齐悦一脸忐忑的神情,那还未扣严实的衣服,脱口而出的话就变了样,“还是过了八月再去吧,这几天爷还有事。”
齐悦气的嘟着脸,怎么偏偏就赶上了这个时候,一颗心凉了半截就想推开人,没用的男人!
四阿哥拉着没放手,心里还摇头呢,怎么就连装都坚持不了一会,这样的性子能骗得到谁。不由得戳破了皮,好气道:“你就不打算再磨磨,讨好一下?说不定我就改了主意呢?”
啊!
齐悦恍然大悟,看着面前的道貌岸然的四阿哥明白了几分,哼!说什么讨好,还不就是馋她冰清玉洁的身子?
第97章 行计(上)
福晋的娘家是乌拉那拉家, 赫赫扬名的满洲八大姓之一,父亲费扬古先是做了正一品的步军统领。
后来赐了云骑尉,不久前又升了侍卫亲军统领即是内大臣的职位, 深受康熙信任重视,不然也不会特意把他女儿指给四阿哥了。
他娶的妻子也是爱新觉罗家的宗亲, 是贝子穆尔祜第四女,算起来跟皇家带着亲, 满洲人内部通婚,辈分什么的不太讲究, 不然从父亲那边论起来, 这位夫人是努尔哈赤长子的玄孙女, 和雍正一个辈分才对, 却成了他的丈母娘。
从母亲那边论起来, 她的长姐是孝献皇后的继母, 那相当于她就成了跟皇太极一个辈分的人, 他的女儿该跟顺治一辈,结果却嫁给了顺治的孙子。
弯弯绕绕, 总之到处都连着亲, 所以清朝不爱兴旗人连带责,您想啊, 这边扔了牌子说诛他九族, 那边指不定自己就在九族里面呢,谁敢这样判?
因为自家是宗室,嫁的丈夫又位高, 这位太太的脾气素来就不太好,拿了自己二女儿来信,就去外边找了小儿子五格,让着帮着念了一遍,等念到秦嬷嬷附上去的那一行字迹时,当时就怒了,大声斥责道:“一贱婢尔!”
像这样心思深沉处事傲慢的侧室,当时就该处理才对!
五格早习惯额娘这副态度了,当时二姐哭诉李氏时,额娘也骂过同样的话,这会子就无所谓道:“人家这会都成了侧福晋了,您能拿人家怎么办?”
乌拉那拉氏哼了一声,不耐烦道:“你就没听见上面说的,齐氏家比李氏更微薄,这样的人家还不好对付?你去外面打听打听,看看她家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从外面处理起来说不定更好,四阿哥是主子爷,哪里会关系侧福晋的家里人,等着她们拿捏了齐家人的把柄,齐氏还不就乖乖做了她闺女的门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