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话还没说完呢,就看胤禛没在意的撩开下摆跪倒在地,朝德妃认真求道:“儿子想求额娘一件事。”
一看胤禛这幅样子,德妃不用多说就明白了他话里的严重性,当即就挥手屏退了殿内伺候的人,等人都退下去了才道:“别跪着,快起来,到底是什么事情?”
“儿子的福晋病了,大夫说只怕熬不过今年年底。”
胤禛没想瞒德妃,像这种事情必须得和额娘说上一声,让她心里先有个底。
“病了?你怎么......”,德妃刚想说自己怎么不知道病情,看着胤禛回话脸上既没有哀伤也没有担忧,只是平静无波的一张脸,顿时就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不成,不成。”,德妃摇着头,“你媳妇儿要是病重在床见不到外人也就算了,可若是这会儿没了,你让弘晖怎么办?”
弘晖进宫来这些时日里,偶尔住在永和宫里,德妃与他的关系不算太差,瞧着这个乖乖巧巧的孙子,德妃总觉得是在弥补自己当年没养老四的愧疚,她现在护着福晋的命,十成里倒有八成是为了弘晖这孩子,再者说了,无缘无故暴病而死一个皇家福晋,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德妃想想此事就觉得头痛,要不是因为弘晖,她对老四的决定是一点也没插手的意思,举双手赞成来着,要个心毒手狠的蠢妇家宅都不会安宁。
宁寿宫的事情她也知道了,宜妃和惠妃这两个人是她的老对头,要是能遇见踩上永和宫一脚的机会,她们俩自然不会落下,可府里大格格是怎么想出这么个法子来的?李氏的胆子可没这么大,她还有个儿子呢,这会得罪了老四和齐氏,难道就不怕自己的儿子受苦,思来想去用用排除法,也就只剩下一个福晋了。
顺着思路一查,那宁寿宫的宫女是正黄旗包衣之女,恰好就是乌拉那拉家的管的佐领里头,连遮掩也没有,实在是愚蠢。
德妃查出来时也是真不知该说老四福晋什么好,别人掺和也就算了,大格格再怎么也是老四的女儿,他下不了手,可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呢?
敢算计起老四的儿女来了,不提齐氏,但就老四那个性子,他能绕得了你?
弘晖要想今后有个好前程,上边顶着这么一个额娘只怕也没什么好处,倒不如让她病重在床出不了门的好。
胤禛显然也料到了德妃的反应,语气不急不慢,听不出丝毫感情在那解释道:“儿子也是为了弘晖,他上年的病就是被福晋给硬生生逼出来的,这样一个额娘,对嫡子不仁,对庶女不慈,儿子能让她体面的走,就已经是看在弘晖的面上了。”
见胤禛态度这样坚决,德妃也不好再劝,处置就处置了吧,大不了下次选秀,她给老四亲自挑个家室高又温柔贤惠的福晋,免得再像这回一样。
“除了这个,儿子还有一事,”胤禛闭上眼睛,长叹了一口气,显然接下来的事情比处置福晋更让他废精气神,“齐布琛这孩子从小就在福晋身边养大,她们母女情深,知道福晋病重后,这孩子就求儿子,想去庙里出家为母祈福。”
满族立国起就信佛,便是皇家也不信念虔诚,所供奉庙宇众多,从里面挑所清静的庙宇把齐布琛送过去,让她在里头好好思过吧。
胤禛这个决定下的艰难,这个年头可没有说什么中途还俗之类的话,一送那就是一辈子。
可他实在没法,自己给了齐布琛足足亮天时间,这两天里但凡她有个惧怕和悔改的心都会来找自己坦白,可她只窝在院里装做没事人,实在是让人心冷。
扎喇芬与她连矛盾也不曾有,不过只是一个没影子的事情她都能特意动手,把扎喇芬推出去挡事,若是自己这次饶过她,只怕齐布琛心里就要更恨悦儿和她那四个孩子了。
胤禛不敢赌,也不愿意去赌,小格格早上的冷脸何止是因为齐布琛,多半还是因为他自己。
胤禛想了一晚上,到最后还是狠下心,借着给福晋祈福的名头送齐布琛到庙里去,好歹保住了她的命。
若是这孩子真心悔改过了,菩萨和佛祖会原谅她的。
前头胤禛要处置福晋,德妃顶多是皱皱眉头,等到他说起对齐布琛的处置时,德妃是真坐不住了,眼神复杂的看着胤禛,忍不住都想问他,“就因为一个齐氏,你至于吗?”
知不知道只要他今天的决定一下,长子离心,长女离身,可是活活的把两个孩子都给推开了。
那可是你的长子长女啊!
别说亲耳听见胤禛这样话的德妃不相信,就是在府里安生打算看齐悦笑话的福晋也一样,看着宫里嬷嬷传下的话,她是一个字都不信,“笑话?我生病了?还重病在床,连风也经受不起?”
福晋在那冷笑着,“我怎么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欠大家两章,我一定补!
这几天比较忙可能来不及,等月底一定,一定!
第319章 不行吗
你哪能知道呢?
那派来传话的嬷嬷是德妃亲信, 不然这要紧的事情也不会派了她们几个过来,里头的底细早就听崔姑姑说了个明白, 知道四福晋是恶了德妃同四阿哥两位主子, 今天人就是没病也得病着, 甭想出了这个屋门。
福晋起初的时候还有些疑惑与气愤,可看着她们真个开始锁房门时才紧张起来,“住手!你们还不给我住手!来人,常喜?巧晏?”
她在那一个个的叫着平常亲近的下人名字, 外头院子里随着福晋叫一声, 那宫里的嬷嬷就把叫住名字的奴才捆了手脚,预备着等会处理了,这些都是福晋身边信任的, 可不能落下。
巧菱提心吊胆的站了一路,等听到最后福晋从喊人到咒骂最后哑了嗓子也没提上她的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和边上的赵嬷嬷对视一眼,双双都觉得侥幸,总算是从福晋这艘破舟上下来了。
等等, 巧菱突然想起明日可就是三十, 大阿哥从宫里上学回来的日子, 他要是见不着福晋可怎么好。
别说她了, 德妃都为这个犯愁,听着嬷嬷们回复的消息连点笑影也没有,挥退了四周伺候的人, 拉长着眉毛和崔姑姑叹气。
“都是孽呀。”德妃头痛极了,只觉得大儿子给她出了个难题,以前还觉得老四比十四老实,做事安分守着规矩,可哪像他不出事则以,一出那就是惊天动地的大事,直接想暴毙个福晋?
那可是他嫡子长子的亲额娘!
德妃都不敢想弘晖知道了这件事情后的反应,亲阿玛动手杀了亲额娘,这孩子性子又倔强,一时半会想不通走了极端可怎么好。
崔姑姑觑着德妃的脸色,在那劝慰道:“实在不行,娘娘不如明天就把大阿哥给留一留,等四贝勒府处理干净了再放人也不迟,等四福晋病重说不出话来了再让人隔着门帘子见一见,全了母子间的情谊也就是了……”
等人一长大,哪里还会记得小时候这点子事情呢。
这倒有道理,德妃点点头,准备就按这个主意办。可她们没留神,那殿后面一架绣屏后边却悄悄走过了个人影子,身量不过半高,被屏风遮个严实。
那不是别人,正是弘晖,为着德妃刚刚说话特意屏退下人的缘故,周围人竟也没发现。
弘晖握紧了手,他本来是想过来和娘娘说一声自己学业不精,想明日不回府里去多留点时间念书,却没想听了这一程话,哪里还能留下,恨不能立刻跑回府里看个明白。
可刚刚他听得真切,娘娘明日打算想辙不许他出宫,这可怎么好。
弘晖回了书房因为这个思来想去也没找着办法,他后边坐着的是三伯家的弘晟,见弘晖出去了一趟后回来就愁眉不展,戳了戳他的背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对啊!
弘晖急忙扭过身子来问弘晟道:“你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让我马上回府。”这事问弘晟最能行了,他是隔三差五就告假回三伯府的,肯定有招。
果然,弘晟先是惊讶的看了一眼,随即自得起来,“这事你问我算是问对了,来,”他拉着弘晖去了官房屋,用水洗净了手教他压喉咙,“你就这么吐个两回呀,包你脸色青白,回了位置趴在桌上叫先生就行,保管他们送你回府。”
弘晟一边说着,一边还有点可惜,自己这个法子可是想了好久才琢磨出来的,现在教了弘晖,以后恐怕就得换个法子了,总不能两人都吐吧,那可就闹大了。
弘晖感念的看了看他,随即就狠狠心死命抠着喉咙(请不要学),力度大的让弘晟连连叫停,吐了四五回才止住,往铜镜里望望,别说脸色苍白了,他整个看上去都像是大病一场了的样子,憔悴的不得了。
这模样说自己不舒服要回府,谁敢拦着,上书房的师傅忙就叫了人送弘晖出宫,再晚点他都担心人会不会出事。
一直出了宫门,弘晖才安下心,娘娘总不能派人在路上劫他回去吧。等到了这个时候,弘晖才开始思考刚刚偷听见的话。
他知道额娘一向不被阿玛喜欢,每次等自己从宫里出来时,正院永远都只有额娘一个人在,阿玛只在前院见他,有时边上还会站着三妹妹和三弟,显然次数不少,她们在那的态度可比自己自在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