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此次战火洗礼,这三万白袍军,定然也能脱胎换骨,到时候也是威武军强有力的帮手。
她披上一身玄甲,翻身上马。
容昭痴痴地望着她的背影,低声呢喃:“你当然不是恋爱脑了,真正的恋爱脑是我呀。”他的眸子比夜的墨色还要浓稠。
陶然扬起马鞭,长鞭还没落下时,回头问了一句容昭:“走吗?”
“走。”容昭同样上马,对白袍军下令,“跟上黑甲骑!”
容昭很有军事才能。
单从数量来说,匪患的人马更多一些,可他们面对的是容昭,没用多久就打下了盘踞在这里多年的山匪,并且收编了他们,壮大了自己的兵马。
最近这段时间,上官岳每天一封信,都在劝陶然别跟着容昭了,早点回冀州。
然而,当这里的匪患被清理完,他们准备回程的时候,却收到了一封来自冀州的急信:“千万不要回来,敌国蛮夷入侵,威武军死守边关,战局正焦灼时,皇上那边派人攻打冀州,要公主归还平关以北。”
冀州告危,上官岳让陶然远离危险。
这封信寄来时,容昭正在和冯老对弈。
老先生眼盲了,听力却极好,只听落子的声音,就知道棋下到了哪一步。眼里看不见棋盘,心中自有这局棋。
听完容昭念信,冯老把手里拿的棋子放回了棋盘里,“看来皇上的病是真的太重了。”
容昭知道他在说什么,这真不像是皇上下的命令。皇上毕竟是个有脑子的人,没有蠢到这种地步,在这个时候反过来捅威武军一刀。
然后呢,双方在平关打起来,让蛮夷的铁骑践踏整个大周吗?
除非皇上病的连朝政都把持不了,才会让三皇子出这种昏招。
容昭:“要想解决此事并不难,想必冯老您早就设想过这样的局面吧?”
冯老哈哈一笑:“看来咱们俩想到一块去了。”
容昭执白子,冯老落黑子,最后白色和黑色的棋子,同时在棋盘上拼出了一个“南”字。
冯老说:“这件事让我和公主说吧,我出面,比你更合适。”
和容昭相处的这些日子,他已经看出来容昭对公主的心思了。由容昭自己去说,未免有一种借公谋私之感。
冯老把信拿给了陶然。
陶然:“三皇子脑子被驴踢过吧?我好心不动他,他居然还敢来招惹我?怎么?觉得这是和敌国蛮夷一起,对我们左右夹击,就是必胜之局了?也不想想自己南面还有一个镇南王呢!”
冯老由衷地赞道:“公主当真冰雪聪明!”她也和他们想到一块去了,完全不必经他提点。
陶然:“我当日在旧行宫,既然敢留皇上的性命,既然敢放他们回京,早就想好这一步了啊。我以为这是双方都心知肚明的事,没想到他竟然糊涂到这种地步。”
这就相当于,双方都互相知道彼此的底牌。你手里有一张小王,我手里有一张大王。我这张大王还捏在手里呢,你一张小王就敢来我面前逞凶?
陶然:“我这就修书一封给镇南王,请求和他结盟,他老人家傲骨铮铮,绝不会坐视蛮夷入侵中原!更何况,容昭本来就是前朝皇室之后,镇南王是坚定的‘反周复楚’党,他没理由不支持我们。”
“公主,我有两点提议,第一,不如直接请容昭走一趟岭南,比一封信更能代表我们的诚意;第二,您不如就照我说书时的说法,向镇南王解释您和容公子的关系,宣布和他的婚约仍然有效。”冯老用手里握的盲杖,点了点地面,“还是那句话,师出要有名啊!”
师出有名,这是陶然这个现代人不太在意,但是对于古代人来说却非常重要的一点。
为什么曹操一代枭雄,明明有心称霸,却只敢“挟天子以令诸侯”?因为师出要有名。
为什么安史之乱时,节度使明明是要造反,却要打着“清君侧”之名?还是因为师出要有名。
陶然事实上一直护着容昭,和陶然宣布和容昭的婚约后两者成为利益共同体,在镇南王眼里的重量级绝对完全不同。
陶然沉默。
冯老问:“公主,您在犹豫什么呢?”
陶然说:“容昭是怎么想的?”
等系统带回治疗容昭的方法,她就要离开这里了,婚约不婚约的,她其实不太介意。
可是容昭不一样啊,从前他是一枚受人摆布的棋子,难道到了今时今日,他还是不能左右自己的人生大事吗?
而且,她到时候是要死遁的,会不会给容昭留下一个“克妻”的坏名声?
至于容昭会不会因为这份婚约,对她动了真情,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拜托,那可是容昭啊。
当他还是太子时,京中多少贵女倾慕与他,那些女子各个要才华有才华、要样貌有样貌,何曾见他多看过她们一眼?
哪怕他后来失去太子之位,也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天机阁阁主,不知道多少闺阁少女一边怕他,一边又把他当做梦中情人,可他从来不解风情。
陶然这种咸鱼,容昭怎么可能喜欢她?
更别提,俩人其实都有十几年的婚约了,早就习惯了就算有这份婚约,也只是一纸空文。
容昭冲了进来:“我愿意!”他走得实在是太急,完全顾不上公子仪表,身上的环佩声音都显得有些凌乱。
听到那些“叮叮当当”的碎响声,他有些懊恼,怕自己表现得太过急切,引起陶然的反感,站定了脚步,“你呢,你还喜欢卫冲吗?”
终于,他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这句一直堵在他的心口,哪怕他找出一万个陶然喜欢他的细节,还是忍不住想问的话。
陶然当然不喜欢卫冲了,从来没有喜欢过。
她找出了一个符合原主人设的借口:“孟佳和卫冲都在一起了,孟佳可是我的好朋友,我堂堂公主,怎么可能抢自己闺蜜的男人?早就对他没感觉了。”
容昭心里的那块巨石落地,只觉得畅快无比。
他恨不得舞上三天三夜的剑、画上三天三夜的画,来宣泄心中那种畅爽。
太好了,她亲口说,她不喜欢卫冲。
他握住陶然的手,“我这就动身前往岭南,这件事交给我吧,日夜兼程,最多只要五日就能到达,不出十日,冀州危机必解!”
他的手看起来像是常年不见阳光的吸血鬼那样苍白,给人的感觉应该是玉石那般寒凉,可被他宽大的手掌包裹时,才知道那双手其实有着烙铁一样的滚烫。
明明是从手心传来的热度,却把陶然的脸都给烧红了。
连她自己都不明白,她和容昭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了。
婚约是虚假的,可她骤然加快的心跳速度做不了假啊。
他总是那么可靠,安州霜冻,他说交给我;冀州被围,他又说交给我。
明明是那样孱弱的身体,却像是一座大山一样顶在她前面。
这种感觉对于不管做任何事情、向来都靠自己的陶然来说,非常陌生。
但是一点也不讨厌。
这是奇异的感觉,让本来该在第一时间就挣开容昭双手的陶然,就那么被他握着了。
“我和你一起去。”陶然这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
说完了,才在心里给自己找理由,我这都是为了任务!
该死的系统怎么还不回来?
第52章 假太子
岭南的气候比冀州那边温暖得多, 这里像是压根就没有冬天这种说法。
在盎然的绿意和锦簇的繁花中, 陶然见到了声震两朝的镇南王本人。
他年纪很大了, 七十多岁,放在平均寿命不高的古代来说,已经是相当的高寿了。
人生七十古来稀。
但他看起来却还精神矍铄, 双目炯炯有神,穿着一件黑色的道袍,走起路来步伐十分稳健。
陶然、容昭、冯老,都向镇南王问好。
容昭说:“我这次来岭南,也是想查明自己的身世。”
容昭身上带着一幅上官岳亲手画的画, 画里就是他的母亲, 是上官岳于容昭诞生的那个大雨夜所见。
他用双手把画递给了镇南王。
老王爷眼眶微微湿润:“这是五皇妃, 她一向喜静, 极少在外人面前出现, 喜欢幽居在古刹里。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才能躲过当年那一劫吧。”
世上见过五皇妃的人并不多,知道她真实身份的那就更少了。
他说:“孩子,你过来,我替你把把脉。”
容昭依言向前。
没有什么比脉象更能证明容昭身份的了,他的的确确是楚国皇室遗孤。
“和五儿一模一样的病症,这是只有容楚皇室才会得的病。”老王爷摇头叹气, 在心里想道,“这孩子能活过三十吗?”
如果不是容楚皇室之人,各个都生来病弱, 就算出了再是惊才绝艳之辈,也是个短命鬼,无法带领楚国走的更远,前朝何至于败在容德手中?
陶然问道:“王爷,容昭的父母,五皇子和五皇妃,是怎么样的人呢?”
其实这也是容昭想问的,只不过他情绪内敛,还在思考该怎么问出口,不像陶然这样单刀直入,他感激地看向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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