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谚云: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
说的是清晨出朝霞,就会下雨出不了门,出晚霞意味着第二天天气晴好,无大风大雨。
等在城门口的人越来越多。等到太阳升起,城门打开。所有人一涌而入。
依旧熟悉的街道,不变的商铺,甚至十年前摆摊的有些仍旧还在,更多的是白发换了青丝,新人换了旧人。这么一股脑的情愫铺天盖地钻进脑子,白泽忍不住犯晕,揉了揉太阳穴。
韩玉关切地问道:“阿泽,你怎么了?”
白泽笑了笑:“没事,看得眼花了。”
其实也难怪,在京城贫民窑的时候,很少去繁华的街道里,平日里看到除了天空,就是断壁残垣,一下子来到城里,看到花花绿绿,琳琅满目的东西,难免会有些头晕眼花,女孩子挑衣服的时候还会眼花呢。
庆幸的是,不论多么艰苦,白世敏并没有把祖宅卖掉。
白府大门上的锁早已经锈迹斑斑,门上的漆都风华脱落了,都是一个个大大小小的蛀虫洞,门楣上写着“白府”两字的匾额也烂的差不多了,其中一边半死不活地耷拉下来,看得人鼻子酸酸的。
“你们等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马车挺好之后,白世敏说完朝街上走去。
不一会儿,他领着一个陌生男子过来,这男子手里拿着锤子和一根铁棍,俨然就是撬锁的。
“这锁啊,就是神偷来了也打不开,全部锈在一起了,那我就直接撬啦。”
这男子一副很专业的口吻,说罢,看白世敏点了点头,铁棍往锁鼻子里一插,抡起铁锤,“砰”的一声,锁直接成了两半。他还取掉这坏锁,把大门“吱呀”一声推开,簌簌落下不少的灰尘,看着白世敏说道,“大功告成!”
“来,麻烦了,这点小意思,别嫌少。”
白世敏从袖筒里掏出两文钱,放在这男子的手中,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瞧您说的,以后锁上再有什么问题,直接找我王三就行,也不远。”
这男子大手一挥,拎着自己的家伙就离开了。
整个院子里都是半人深的杂草,瓦片和地面都生满了青苔,屋檐下燕子也筑了巢,乳燕伸着嘴巴叽叽喳喳叫着,房顶有白色的斑鸠卧着,听到人声,立即扑闪着翅膀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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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1最早见于西汉.刘向《战国策.齐策一》:“监淄之途,车彀击,人肩摩,连衽成帷,举袂成幕,挥汗成雨。”就是说人多。
2唐.李商隐《嫦娥》,全诗如下:云母屏风烛影深,长河渐落晓星沉。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ps:
天气一变,瞬间又感冒了,病篓子一枚。。~~~~(>_
第078章 准备回家
等到院子里的杂草都清理干净,一些破损的地方修修补补,荒芜的院落终于有了人气儿。
如果换做以往,白家在县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一户人家,可现在不比当初,白家人回来之后,登门道贺的人竟然一个没有,这让袁氏和白世敏多少有些失落。白世敏还好,也算是看透了那些平日里称兄道弟,一旦你出事,一个比一个跑得快躲得远的人。倒是袁氏,毕竟是妇人,一想到就觉得憋得难受。
“一个两个都是白眼狼!”
袁氏一边收拾着灶屋,一边朝院中的白世敏说道,“当初咱家富裕的时候,一个两个亲的只跟一家子似的,为了借钱,又是送礼,个个好听话说了几麻袋。你看现在,都跟王八一个德行,缩着头动也不动,生怕咱吃他的喝他的!……”
“人,不都这样嘛。现在咱家要啥没啥,人家还过来图个什么?”
白世敏听了也不急,脸上的笑容很淡定,蹲在地上,连最小的杂草毛毛都不放过,一根根都拽了,“这样不是挺好嘛,难得的清静。再说,这么好的一个机会,让咱们看清某些人的嘴脸,何乐而不为?”
袁氏虽然觉得白世敏说的有道理,但还是气冲冲地说道:“哼,我就是心里气不顺!”
“他娘,别气啦,要是把身子给气坏了,那可咋办哦!”
白世敏站起来,拍拍手,揉着手上的泥土,走在灶屋门口,看着袁氏,说道,“我还打算把以前的生意从头一点点做起来。你身子要是气坏了,挣的钱谁来管,恩?”说到这里,白世敏看着韩玉说道,“小玉,别忙活了,赶紧跟你婶儿捏捏肩,捶捶背,让她消消气儿。”立即有看着袁氏说道,“未来的儿媳妇给你捏捏揉揉。心里的气儿总该消了吧?”
听到这里,袁氏终于“噗嗤”笑了出来,不过笑了一会儿。看着韩玉,皱着眉头,一脸愁苦地说道:“哎,我的气儿是消了。还不知道韩玉的爹娘怎么说呢,咱家不比以往了。而且,小玉这么一个人跑来京城找到咱们,也不知道那边的气消了没。”
白世敏说道:“先让阿泽带着小玉回去一趟,实在不行,我亲自过去,反正不管怎样。早晚也得去。就是跪倒韩家门口,我求也得让俩娃子的事儿成了!”
韩玉自始至终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听着。
“阿泽。你过来。”
白世敏站在灶屋门口,冲着屋里喊了一句,见白泽汗流浃背地出来,这才说道,“你领着小玉回趟家。最起码叫韩家人都放心。看得出来,在京城的时候。她就想家。还有你俩的事儿,你也老大不小了,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天黑的时候别忘喂马,明儿个一大清早出发吧。”
“恩,爹,我知道了。”
白泽看着韩玉,使劲儿点了点头,随后说道,“爹,娘,刚好小玉也在,我有个不情之请。”
袁氏说道:“啧,有什么说就是了,又不是外人!”
白泽这才再次张口:“当初大哥二哥都不在,现在都在了,我的意思是,如果我跟小玉的事儿成了,我想跟她在杏花村盖一间小院子,在乡下这么过着,种点田。”
“这有什么难的,当初我跟你娘把你送到小玉家里,就是这个意思,乡下的日子安静,空气也好,你身子骨本来就弱,挺合适的。”
白世敏一脸的笑意,不假思索地说道。
“以后你俩的日子,怎么过着舒坦就怎么过。再说了,我跟你爹以后要是想去乡下做几天,也有了个落脚的地儿。”
本来袁氏有些疑虑,不过听自家男人这么说了,也跟着说了这么一番话。转身看向韩玉,又说道,“小玉,灶屋里收拾的差不多了,你跟阿泽去商量着看看,明个儿回家都改置办点什么,该买的就买,不用省。”
“恩,知道了。婶儿,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随时叫我。”
韩玉说罢,脱了破旧的围裙,出了灶屋门,跟了白泽来到了他的房间。
床铺整理的干干净净,书架上空空如也,桌椅也都擦拭的一尘不染,墙上挂了三幅水墨山水画,分别为:山居秋暝图、轻舟万重山和蝉噪林静图,以及梅兰竹菊四君子的书法,分别为:
梅,剪雪裁冰,一身傲骨。
兰,空谷幽香,孤芳自赏。
竹,筛风弄月,潇洒一生。
菊,凌霜自行,不趋炎势。
其他再也没什么家具物件,显得有些空荡荡的,甚至都能听到脚步的回响。
韩玉看着空书架坐下,说道:“你的那些书,在我家里,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白泽笑得很有内涵,问道:“肯定还在的,还记得我之前怎么说的吗?”
“当啊记得,让我嫁给你的时候,随着嫁妆一起带过来。”
韩玉脸上泛起了红晕,她知道,白泽这么问无非就是想让她亲口说出来,于是也就顺了他的意,满足他男人的那么一点点虚荣心。
“就知道你忘不了。”
白泽让韩玉在床上坐下,自己则拉了个凳子坐下去,看着窗外,说道,“小玉,你说要是咱们去了你家,怎么说比较合适,带点什么礼物比较好呢?”
韩玉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向窗外,说道:“我爹娘都是实在人,有啥说啥吧,最好不要说假话。礼物带不带都成,反正以后咱们都在乡下陪着,挣了钱随时可以补上。”
都说知子莫如父母,其实对韩玉来说,知父母莫如子女。
这么多年,爹娘的脾气她自然摸得一清二楚,眼睛里容不下沙子,这个沙子不是别的,就是虚伪、谎话。你说了他们就相信,也不怀疑你。可一旦得知你的话是假的,以后再想取得他们的信任,让他们相信你那是非常困难的。
“好,那就照实说。”
白泽回过头来,看着韩玉的眼睛,满是笑意,“本来假话都是个大窟窿,一旦捅开,那就得一直填一直填,叫人累的半死不活。”
韩玉伸出自己的手。对他说道:“手拿来,让我看看。”
等到白泽伸出手来,韩玉轻轻抓住。看看正面,又看看反面,他的手很瘦,手背上的青筋都看的清清楚楚,而且有几个手指的骨节多少有些变形了。也是当初受刑的时候被夹的,白倒是挺白,手掌上磨出了一层不薄不厚的茧子,摸起来硬硬的,涩涩的,叫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