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怔住,目光挪向薛梨梨。
一个粉粉嫩嫩的小团子,特别可爱,特别软萌的样子。她圆圆的眼睛因为惊讶有瞬间的瞪圆,但很快陷入了思考之中,面色变得十分的一本正经与严肃。
这模样、这神态……有点可爱,好像在哪里见过,有点熟悉。顾想。
他情不自禁朝着薛梨梨挪动了
薛梨梨眨眨眼睛,和薛槐对视一眼,明显看到对方同样也怔住了。
就在这一刹那,舅甥两人的视线交汇中,又一个完美的计划,成型了。
薛梨梨鼻翼抽抽,哭哭,冲过去撞进薛槐的怀里,大喊道:“爸爸!!爸爸我终于找到你了!!我们回家吧,爸爸!!”
第19章 平平无奇第19天(梨梨在骂你?(′???`...)
“爸爸, 我们回家吧。”薛梨梨抱住薛槐的脖子,低声道:“我们快走,快走。”
家不能回了,大不了和舅舅一起睡桥洞吧。为了这个家, 她真是付出太多。
薛槐抱起她就要跑, 哪知肩上忽然落下一只手来。
顾拍他的肩, 把他摁住, 对薛梨梨道:“小朋友,你爸爸伤得很重,应该立即去医院看看。”
手劲很大,直把薛槐摁回去。语气虽然淡淡的, 但口吻却不容置喙。
薛槐苦不堪言, 求助的看向薛梨梨。
薛梨梨的大脑也在飞速的转动思考着。
难道, 她要在这里当众催眠他吗?
不行不行, 梨梨真的学艺不精,非得要在人意识不清的时候才能催眠成功。而且这里人太多了, 她也没有带趁手的工具, 没法打人的。
况且, 她就算把总裁爹催眠了,还有另一个叔叔看着呢。
催了一个还有一个, 这个计划,行不通。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
薛梨梨把目光投向薛槐,哭哭:“爸爸, 我们去医院吧。”
薛槐连连点头, “好,好, 回家……你说什么?!”
哎呀这丫头。
薛槐拳头真的硬了。
她是真的完全不懂顾的可怕之处啊!
她到底知不知道,一旦跟顾进了医院,哪怕本来是没有病,不折腾得一身病,也轻易不能出来!
这是他以前各种装病逃课和顾斗智斗勇斗出来的心理阴影。
梨梨,这个男人,他是魔鬼知道吗?
“走吧走吧 。”薛梨梨晃晃他的手臂,见他一动不动,干脆给他撒娇娇。
这条路,就是去她家的路,如果这车继续开下去,肯定就要看到妈妈了。
不要,才不要。
舅舅你就去趟医院吧,最好伤得重一点。
薛梨梨附在薛槐耳边,轻轻道:“舅舅,装得用力一点,多讹点钱。”最好把总裁爹缠得焦头烂额,这样他就没空去找妈妈啦。
“!!!”梨梨你舅舅是那种人吗??
薛槐扶着额头,“诶哟”的一声,倒在地上:“诶哟诶哟,我的腰,我的腿,我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
薛梨梨扑在他身上哭哭。
“爸爸,爸爸你千万不能有事啊爸爸!!!”
顾嘴角一抽,之前张特助说这女孩是薛槐的私生女,他还抱有怀疑态度,可此时此刻,他竟也有几分信了。
儿肖母,女肖父。一大一小两人这德行,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顾揉揉眉头,对张特助道:“你先送他去医院。我自己过去。”
“好的总裁。”
什么?居然不去医院?
不行不行。
薛梨梨立即反手抱住顾的腿,哭得稀里哗啦:“不要不要,梨梨一个人好害怕。梨梨没有爸爸了,梨梨好难过。叔叔撞到爸爸还不送爸爸去医院。梨梨不要,以后梨梨就要睡桥洞,没有漫画看,没有电视看,也没有手机玩。小小年纪就要去捡垃圾,去天桥做小乞丐,梨梨不要这样的生活呜呜呜,叔叔你好坏,好坏。你要去医院你要赔爸爸医药费,你要你要你要!不许你走,不要走!”
天啊,孩子哭得好惨啊。
这也太惨了。
薛槐惊呆,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围观群众倒是先围上来了。
“啊,好坏啊这个人。原本以为只是一个小事故而已,没想到杀了人家爸爸。”
“还欺负人家小女孩,不要脸。”
“要不报警吧,可怜的孩子,现在就没有爸爸了,以后可怎么活。”
顾:“……”
额角青筋直跳。
“各位,各位听我说,我们正在协商,并不是大家所想的那样,大家听我说――”张特助站出来,想要替老板排忧解难,但却被围观群众打断了。
“我都这里看了老久了两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小女孩,什么叫世风日下,我呸!!”
“我呸!!”
“呸呸呸呸!”
张特助:“……”
顾重重叹出一口浊气,无奈道:“先去医院。”
反正……也不可能找到人了,又何必呢?到头来,也只是空欢喜一场罢了。也许越晚去,越晚确定,他就可以再欺骗自己,给自己一点微末的希望。
那就这样吧。
薛槐被架起来,塞进车里,送去了医院。
此时此刻,在封闭的车厢里,薛槐才意识到他刚才居然真的把顾给讹了。
虽然大头的功劳在梨梨那里,但这个辉煌的履历,基本上可以让他出去和人吹水了――前提是,他能活着离开这个地方。
车里的气氛太过沉闷压抑,薛槐忍不住咽了一下唾沫,小声问:“那……那个……”
顾似有所感的看向他,眉眼微动,神情冷漠。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的腿,其实不是那么严重,是不是,赔点钱,就可以了?”
顾反倒笑了一下,说:“那哪能?如果腿没事,打断了再接上。”
末了还接了一句:“医药费管够。”
薛槐:“……”
他就不该鬼迷心窍听了梨梨的话!!
他错了,他以前以为梨梨随的外公,这哪是随的外公?这分明随的魔鬼爸爸!!
薛槐愤愤咬牙,正想呛回去。此时,窝在他身边的小团子忽然探出脑袋来,越过薛槐,伸手捶了一下顾的手臂,气呼呼道:“大坏蛋!!”
啊啊啊啊梨梨你好可爱啊!!!
他真的坏,他真的坏!继续打他!!!
薛槐又活了,把小团子抱起来,假哭道:“孩子,如果……如果爸爸有事,那你……记得,清明多给我烧点纸。”
薛梨梨比比划划:“这么――大个金元宝,够么?”
“不够,多来点。”
然后两人抱在一起假哭。
顾眉头直跳,忍不住揉了揉眉心,心里有股子怪异感。
要说眉眼,这个小女孩,确实不怎么像薛槐。但要说性子,和薛槐确实很像。
这小动作,小手段,真是如出一辙,都很皮,很欠打,很让人手痒。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顾也不知道了。
他心里对这女孩,有种本能的亲切感。
说不上来,总是忍不住想亲近她一些。
难道,他已经魔怔到这个地步,找不到薛桃,所以就爱屋及乌,连带看着薛槐和薛槐的孩子都顺眼了么?
心头闪过许多念头。
车里还在回荡着薛槐和小女孩的哭哭声。
顾轻轻叹口气,然后说:“小朋友,你别哭了,刚才是我不对,不应该吓唬你爸爸。”
是他大意了,不应该忘了,车里还有一个小朋友。
薛梨梨哭声一顿,眨巴眨巴眼睛,看他一眼。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细碎的泪珠,好不可怜的样子。
她手握成拳头,擦了擦泪珠,然后问:“那你还赔他医药费吗?”
“……赔。”好财迷啊这孩子。
薛槐立即见缝插针:“那医院就不用去了吧?我自愈能力挺强的,说不定到医院都自己好了。”
顾冷笑一声,斜着眼睨他一下,倒是没再说什么威胁的话,暂且忍下来,转过头去,话却是对薛梨梨说:“你家在哪儿?叔叔送你们回家。”
“在――”
舅甥两人同时卡壳。
薛梨梨抽抽鼻子,想了想,说道:“在二号桥洞里呢。”
“……什、什么?”
这次,就连正在开车的张特助都震惊了。
家在桥洞,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薛槐真的穷到一分钱都没有了吗?怎么过上这样的生活?
薛梨梨道:“我从小没有家,没有爸爸,没有弟弟,更没有妈妈。每天就睡在桥洞里,渴了喝露水,饿了吃……吃蚂蚱。”
“……”
三个大人齐齐沉默。
就连薛槐也惊呆了。
薛梨梨,牛批!!!
顾率先回过神来,也抓住了她话里的漏洞。
不是他带有什么偏见,而是如果她从小过得这么颠沛流离,这么饥一顿饱一顿,在那样的情况下,根本养不出这么一个粉粉嫩嫩的小团子。
她太漂亮太干净了,也很聪明,表达清晰,思维活跃。像从小被娇宠着长大的,不像吃过苦的样子。脸颊旁边那两坨圆嘟嘟的软肉,可不是吃蚂蚱吃出来的。
顾扬眉问道:“没有爸爸?旁边这位,不是你的爸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