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虞瞧了挂在小凤凰颈子上的玉珏一眼,伏首跪送神上神驾出殿。
没了陵渊作陪,自己身子又不大利索,谢嫣被迫只能孤孤单单缩在玄霄殿养伤。
离朱不知从哪个角落蹦哒出来,陵渊不在,他又惯会装可怜耍心眼,献虞起初还担心他会伤了谢嫣,到后来已经完全信任他的人品,放心将谢嫣交由他顾看。
捆仙锁尚且捆在谢嫣足踝,离朱便留了人形。落到这个小恶魔手里,谢嫣一只重伤的凤凰自然吃不了兜着走,离朱揪住陵渊给她的玉珏控诉道:“神上居然将这枚上古神玉,赐给你这只傻鸟养伤?”
谢嫣狠狠啄了他肥手一口,趁他不备从他手中将玉珏抢了回去。
离朱自被神上捡回来,就是玄霄殿最受仙侍和神上宠爱的祖神坐骑,能使唤惩处他的,唯神上才有这个资格。
他去凡界戏耍六十多年,甫一回来便被这傻鸟抢去宠爱和地位,要他一个神鸟,照顾这只半途蹦出来的野.鸡凤凰,除非他脑子有坑才会顺从。
献虞和神上俱不在殿中,离朱也终于有了一雪前耻的机会,他玩心大发,日日折磨谢嫣取乐。
有时将她的脑袋按进水中,直把谢嫣呛得还剩一口气才拉她出来。
离朱还趁她不备拔她羽毛做毽子踢,末了还喜滋滋嘲笑:“呵,凡人常说鸡毛毽子好玩,今日我可弄来个稀罕的凤凰毛毽子,凤凰毽子想必比鸡毛毽子要好玩得多。”
谢嫣一朝从人人闻风丧胆的魔界圣尊沦为三十六天坐骑,可谓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连手都没法还。
离朱眼力绝妙,但凡谢嫣意欲偷手反击,他都能瞧出不对劲的地方,继而对她又是一阵要死要活的折腾。
谢嫣被他玩弄得心神恍惚,到最后只能日日躺在床榻上昏睡,连陵渊何时回来都不曾知晓,偏生这样离朱还不满她。
撞见她野.鸡靠在神上玉榻上,离朱恶狠狠拽她下来。
寻思这野.鸡化不成人形,且身上的掐痕又显现不出来,神上也看不出他对她做了什么,离朱劈头盖脸又是一顿掐拧:“谁许你睡神上的床榻?神上的卧榻也是你这死鸡能上的?”
谢嫣忍着疼,果真是有什么不近人情的主子,就有什么残暴顽劣的神宠。
每日傍晚,离朱这厢折磨完五彩凰,见她气息奄奄昏睡在榻上,又估量陵渊快要回来,慌忙飞到通天阶故意掩去踪迹。
通天阶时常有个眉目如画的仙子姐姐在那处守着,离朱本着他阅遍天下美人的阅历,看出这仙子姐姐的容貌气质乃是仙界一绝。
她作出的诗句连凡人也比不上分毫,她弹的曲子,曲调婉转多情,饶是吃遍花酒的离朱也从未听过这般美妙的曲子。
仙子姐姐酿的花蜜水酒,滋味又浓又甜,这半月私会下来,他的胃口和真心全都拴在她身上。
离朱受了她许多好处,心中总有些羞赧。
他偶尔也会痴心妄想,倘若殿里有妙舒姐姐服侍,他不仅不必天天伺候那只挡道的野.鸡,甚至天天都有酒和蜜吃,于是他按捺心底欢愉,开口试探道:“妙舒姐姐……可愿随小仙去玄霄殿当值?”
妙舒拨弄吉他的手腕一顿,她眼眸飞快掠过一丝算计的精光。
她撒下大网捕鱼,献虞还未咬上钩子,钩子却突然被这只贪嘴的离朱的咬住。
她为了得到陵渊眷顾费尽心机,日日候在此处守株待兔。鱼儿不请自来,她岂有放生的道理。
妙舒一瞬掩口娇笑,故意婉拒:“小神君真是说笑,妙舒只是百花殿的白莲仙子,何德何能得以入神上的玄霄殿?”
离朱果然不服气:“姐姐才貌双全,脾性又好,怎会不堪此任?姐姐且等着,离朱必给你挣一个好去处。”
离朱当夜去求神上松口,听闻他要一个仙子进玄霄殿,陵渊不假思索矢口拒绝。
“三十六天的规矩,不允。”
离朱暗暗瞪了躺在神上床榻里侧的五彩凰一眼,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劝道:“祖宗近日总是吃不好睡不好,身子瘦了整整一大圈,离朱和献虞是男儿身,按理不能近身照料她……”
陵渊目光示意他说下去。
离朱觉察有戏,更是卖力举荐:“叫仙子来照顾她起居也很妥当,至少祖宗往后几百年化成人形,也不会怪罪离朱失礼。离朱知晓神上不近女色,想着趁神上这几日繁忙,就带她入殿伺候,等神上处理完妖界魔界之事,就逐她下去……神上觉得如何?”
神上打量他半晌,又看了床榻上被他折磨得去掉一圈肉的野.鸡,挥袖勉为其难应允。
因此谢嫣第二日醒来,差点没被突然出现的妙舒吓死。
妙舒坐在陵渊床榻上,抱起个模样稀奇古怪的乐器,对着一脸荡漾的离朱徐徐弹奏。
“我用尽一生一世来将你供养……”
谢嫣吐血。
她今日精力前所未有的充沛,狂拍呼叫按钮质问系统出了什么鬼。
系统全盘托出。
谢嫣听后恨不得掐死离朱这只蠢猪。
听闻她拍打被衾发出的声响,离朱双颊酡红,端着酒樽回望过来。
他一手将空荡荡的酒杯扔到谢嫣头顶上,怒道:“闹什么闹!”
谢嫣被他砸得眼冒金星,这只猪眼下怕是喝醉了。
妙舒也放下手里乐器,她令人难以琢磨的目光移到谢嫣身上,细心端详起谢嫣胸前坠着的那枚玉珏。
她记得原任务中,陵渊身边并没有这只五彩凰,妙舒直觉这只来历不明的凤凰有些不同寻常,但猫腻出在哪里,她一时也说不上来。
妙舒的心神全被那枚玉珏勾了去,她素手指着玉珏问离朱:“小朱朱,那不是神上贴身佩戴的上古神玉么?怎的在它这处?”
离朱晕乎乎答:“死鸟救了神上一回,神上借给她养身子。”
妙舒好奇不已,她腰肢款摆扭到谢嫣跟前,伸手就要拿过那枚玉珏一观。
原女主不要脸到这等地步,谢嫣自然不会叫她如愿,她嘴喙一低,使力啃上她的虎口。
虎口被凤凰啄出几滴鲜红血珠,妙舒惊慌失措尖叫一声,“它咬我!它咬我!疼死了!”
她小时候贪玩被狗咬过,当初还花了不少钱打狂犬疫苗,只是不知这凤凰咬人是不是比狗还要来得毒。
离朱忙护着她去药仙那里处理伤口,他将哭个不停的妙舒送回十洲,又折回来找谢嫣算账。
离朱劈手扯下她颈子里藏掖的玉珏,借着酒劲,他下手极重,揪住谢嫣冠羽大吼:“看个玉珏怎么了?你害真以为这是神上赏给你的?”
不经意瞥到她足上的捆仙锁,离朱心中的委屈更是如同泗水河一般川流不息。
就是这个瞎眼的捆仙锁,竟然捆了这个野鸡回来,有这只野鸡挡路,他如今再也做不成神上跟前,唯一承欢膝下的神鸟。
他用玉珏磕了磕捆仙锁,又大胆学着神上念咒的模样,一本正经念诵口诀。
离朱对着捆仙锁发泄不满:“你有本事就松开啊!有本事来捆本神君啊!”
他念了数条口诀,不知触动什么关节,那捆仙锁居然顺着他的指令,缓缓松开一道细微口子。
谢嫣被他念叨掐弄地苦不堪言,离朱抢走玉珏叽里咕噜许久,她忽然觉出足踝处的束缚一松。
身子从未如此轻盈富有生机,细细碎碎的金光自捆仙锁处迅速蔓延开来,层层笼罩住谢嫣纤瘦身形。
谢嫣闭眼沐浴在金光里,她感觉身体被这些金光缓缓簇拥至半空中,蒙蒙金光爬遍她身体每一个角落,扫尽她四肢里的沉郁病气。
伤口处绑着的纱巾随之崩裂,谢嫣再落地时,她已经能一解多日来的怨气,居高临下俯视双目瞪如铜铃的离朱。
离朱的嘴巴大到能塞下一只鸡蛋,他发丝凌乱,面目狰狞,甚至翘起兰花指惊恐万状道:“女……女……女魔头?你……你……你怎么在这里?是……是……是谁带你上来的?”
谢嫣低头看着自己将将长出来的双脚双手,简直要喜极而泣。
“系统!!!老娘终于恢复了人形!!!”
系统内心毫无波澜:“……挺及时的。”
谢嫣幻出九节骨鞭还未答话,离朱自个儿倒先思索出缘由,他双腿一软,舌头打结,神色犹遭雷劈:“表告诉本神君,拉几野鸡素你介个女色魔……”
谢嫣荡开鞭梢缠住他肥硕粗腰,撑着额角笑吟吟道:“离朱,你这几日掐本尊掐得还爽不爽?”
面前的少女容颜绝丽,体态窈窕纤细,全然没了五彩凰那般柔弱乖巧的神情。
血色绸缎裹住她玲珑曲线,领口漏出颈项处的雪白肌肤,她胸口前弧度美好的丰盈简直要闪瞎离朱的眼。
离朱觉得自己身为三十六天如今唯一一只神鸟,万不可在魔界圣尊跟前输了气势,遂强撑口气:“我……我要禀报神上!”
谢嫣拧住离朱脸颊两边的肥肉,挑眉威逼利诱:“你就不怕我抢你回去,做第三十一位面首?”
离朱的个头力气远远不是她的对手,他无声挣扎几下,心中不住呐喊。
他乃神上坐骑,怎能为虎作伥,由着嫣翎陷害神上,在三十六天兴风作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