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长的中裙被微风吹过,露出小腿,短头发,白袜子,小皮鞋。
“孔先生的课在明日下午,切记要早一些,去晚了礼堂怕是没有位置,听闻有不少外校的也要过来。”
她们笑嘻嘻地说着,脚步轻快地走过,明明和婉柔也不过是相差不多的年纪,可看着,却是格外的有朝气。
“小姐,买一束花吧,只要十个铜板。”小女孩颤生生走到婉柔的身边,她虽然还小,但也知道,眼前的这位小姐,看着就是富贵人家,是买得起花的。
“小姐。”婉柔微微一怔,“那我买一束花,谢谢你,小妹妹。”
小翠拿了十个铜板给她,一主一仆,手捧着鲜花,渐行渐远。
“囡囡,你刚才叫错了,刚才买花那位梳的是妇人发髻,要叫夫人才对,下次可要记住了。”
“可她和那些小姐差不多年纪呀。”小女孩不解地说着。
婉柔抱着那束花,放在鼻前嗅了一口,清晨的露水尚未凋零,花香依旧,淡淡的,淡淡的。
“小翠,明天我们去海大的礼堂看看吧。”
…
大黑屯分到了新的回城名额,知青们三三两两兴奋地讨论着。
“好像说又有回城名额了。”
“村长儿子一直在找小莲,我偷听到的,说如果小莲答应嫁给他,以后就可以留下一个回城名额给她,结婚生完孩子,就让她回城,然后把一家子接过去。”
“小莲如果不走,那这次会选谁?除了陈霄,其他人都会争一争吧?”
“陈霄好像要离开大黑屯,听说要去农场那边?”
“啊?她怎么想的,大黑屯有吃有喝,农场那边都是罪人,她不是上赶子找死?”
陈霄在破屋里收拾着自己为数不多的东西,爷爷病了,若不是老战友帮忙发来的消息,她根本不知道,七拐八弯地想办法让她和一个农场的知青调换,对方乐的不得了,大黑屯再偏远,吃饱没问题,农场,那是什么地方!
爷爷早年积伤,在农场又受了寒,病了一阵一直没好,农场多是老人,吃不饱穿不暖,怕是病痛都不少,她算了算手里的钱和票,村里有乡医,想办法换了些药材。
进了农场,门口被好一阵盘剥,她自己没什么东西,那守卫也没翻出来什么,悻悻地放了她进去,也是,能主动跑到农场来的,脑子多多少少有点问题,各个穷的要死。
“霄霄,你这丫头怎么来了?”
“别说了爷爷,我熬了药,你喝完睡一觉。”
“这是陈老师,京大教英美文学的,这位是他爱人,清大的数学教授……你个丫头跟他们学一学,别老舞刀弄枪的。”
“知道了知道了。”说着,她吹了吹药汤,尝了一口,皱了皱眉。
…
腊梅躺在床上,身旁是刚出生不久的女儿,头发稀疏,黄中带黑,此刻正啃着爪子睡得正香。
三个月了,从孩子出生前,到孩子出生后,腊梅做完了月子,可她的爱人,她孩子的父亲,依旧无影无踪。
一开始,她每天都要去派出所问一问,可始终都没有消息。
“小梁,有我爱人的消息吗?”
派出所的民警已经对她习惯,每次去,都是一样的答案,“没有陈峰的消息,腊梅姐,你先回家吧,有消息我们肯定告诉你。”
她失落地走出门,孩子拖邻居大姐照看一下,这些时日,自己一分钱没有,去医院的钱,是街坊们帮忙凑的,生完孩子就出院了,东家一块尿布,西家一碗米汤,奶水不足,好在房东的儿媳妇也生了娃,离得近,奶水多,能让两个孩子吃饱。
可眼下是大家看她可怜,搭一把手罢了,日后,自己要怎么办呢?
习惯了依靠人,在家依靠父母,出门打工依靠着爱人,而现在,她自己没有依靠了。
转身走出派出所,腊梅心情麻木,身后传来低低的说话声。
“又来了,又来了,梁哥,你对她也太和蔼了,唉,直接告诉她男人跑路,不要她了早点认清现实吧。”
“得了,腊梅也够惨的,一直说她爱人出差一去不回,哪有男人会在媳妇怀孕马上生孩子的时候走,衣服没拿,钱都带走了,一分不剩,她这样个女人带着刚出生的孩子,以后还不知道怎么办呢,那个陈峰,估计是跑到别的城市去了吧。”
“给她点希望吧,其实她自己大概也知道,不想承认罢了,承认就是自己走了眼,内心还抱着一点希冀,没有消息,她就有个盼头,好歹带着孩子活着。”
…
“腊梅,腊梅。”大嗓门的邻居大姐过来了,“嘘”,腊梅做了个嘘的姿势。
“孩子在睡觉呢?哦哦,我给你找了个活,你先别急着上班,紧着孩子先,有个做工艺品的厂子,就串珠子编织,可以接了活在家干,我帮你拿了点回来,你先干着,在家也能赚钱。”
“那是不是要押金?姐,我这…你也知道。”
“没事,那是我亲戚家的,熟人,别人要押金,我给你拿要啥,你在家安心干吧。”
邻家大姐急匆匆地吧东西塞进来,又风风火火地走了。
腊梅看着袋子里五颜六色的串珠与绳线,看着式样的成品,在孩子身边比量了一下。
小娃儿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看见上空甩动的串珠,花花绿绿的,咯咯笑了出来。
摸了摸孩子稀疏的头发,腊梅想着,做完这一批,要给房东交房租,要给邻家大姐买东西,要给房东孙子买衣服,要给女儿赚到奶粉钱。
…
娉婷从班主任办公室走出,抱着一堆卷子。
班主任说,她成绩不错,要是能够继续保持住,上个重点也不是没有可能。
因为期中考试比月考,还有入校的时候进步很大,学校下周的演讲,想找几个学生分享学习方法,问她是否愿意,愿意的话,要写一篇稿子出来交给班主任。
“我……我愿意。”她想,这是个好机会。
“没有别的事了吗老师?”娉婷以为,老师要跟她说些什么。
“啊,想起来了,下周家长会,你作为优秀学生,家长可能要分享教育经验,回家问问家长是否愿意,这不是强制的,之后我就行,对了,把这堆卷子带回去给班长,七八节自习课小考。”
“好的老师,那我走了?”
娉婷抱着一堆卷子走回教室,“老师叫你干嘛啊?”
“下周升国旗演讲,叫我写好演讲稿给他。”
…
“下面请本次本次期中考全班第二名,年级第十名的娉婷同学的妈妈,跟我们分享一下教育经验。”
讲台上的女人,有些手足无措,她今天特地打理了一番,头发提前一天烫了卷,衣服熨烫得整整齐齐。
“大家伙,我是娉婷的妈妈。”她有点紧张,手紧紧的摸着讲台的桌子。
“老师说让我分享一下教育经验,我一个农村人,说实话,字也不是认识很多,十几岁出来打工,哪里懂什么教育,更多是娉婷自己懂事,我一个人带着她,从小都是孩子自己学,喜欢看书,咬咬牙,挤出生活费也要给她买上书,我给人家做家政钟点工,经常比娉婷回家还晚,还是这孩子做好晚饭等我回来。”她苦笑地说着。
“那些作业跟天书一样我也不懂,这孩子从小到大也不让人操心,学习也很自觉。非要说经验,就是尊重孩子的选择,随着孩子心意来,有什么需要尽量满足吧,保证孩子身心健康愉快。”
台下的家长们的笔顿住了,这是来炫耀的吧?不过看这个女人的样子,真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啊。
娉婷入围了全国数学奥赛,下个月要去经常参加夏令营。
…
婉柔从封建的笼子里迈出第一步,陈霄来到了一个新的环境,开始学习新的知识,虽然艰苦,却苦中作乐,腊梅为了孩子,为了善意,开始艰难的新生活,而娉婷曾经忧虑的东西,似乎已经在不经意间迎刃而解。
“呜呜呜我们婉柔啊,也是个小姑娘啊,如果不是在这个家庭,没有这婚约,也是可以去女学,去读书的呀,婉柔不要怕,大胆地去尝试你没有尝试过的东西吧。”
“唉,农场那段戏,真是,编剧敢写,导演敢拍,光电敢播,其实挺欣慰的,听说这段没有特意剪掉,挺好的。我们要正视历史,而不是去逃避历史,虚无主义不可取,期待我们霄霄的蜕变啊。”
“腊梅真是有点泪目了,身边有善意,都是满满的善意啊,真好,真好,即便不那么真实,我也爱了,女子本弱,为母则刚,腊梅,支棱起来!”
“楼上支棱起来是什么鬼啊哈哈哈哈,娉婷这条线,好像没什么大波澜,没啥意思。”
“娉婷那段其实没有表现的很严重吧,但现实中校园暴力真的蛮严重的。”
洛素今日要去华娱传媒,黄历上说今天是大吉日,百无禁忌
不过洛素看了一眼天空,阴云密布,眼看着就要下雨了,没感觉是个吉日。
前些日子收到邮件邀请的时候,她下意识地以为是诈骗了。
邮件里说A级合同和金牌经纪人叶檀,不是在逗她?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