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霄承定在原地,对上她满是好奇的眼睛,笃定点头。
“好吧,不逗你了,下次如果碰见这位师傅,我就跟他解释,你是惹妹妹生气了,不是对象,一定挽回你的魅力,好么”
她小巧挺直的鼻梁尤为惹眼,袁霄承轻轻点了一下:“谁是妹妹?那这两天我们都白忙活了?”
唔,这倒是。
“所以,司机师傅说的是事实咯?”
袁霄承想皱眉保持形象,可笑意最先到达眼底:“你自己判断,先回去。”
大院里静悄悄的,还有一盏路灯坏了,段思容拽着他衣袖没松开,他不紧不慢的与她并肩,未甩开她的手。
到段家楼下,段思容忽然想起什么:“小袁哥,你在这儿等着,我去给你拿本书。”
“什么?”
段思容匆匆上楼,走到哪儿声控灯亮到哪儿,不到一分钟气喘吁吁的跑过来。
袁霄承微微抬头,就能看到准岳父就站在窗户边,他也好奇段思容要做什么。
“呐,小袁哥这本书你没看完,拿回去看吧。”
她用力眨了眨眼睛。
袁霄承似有所感,顶着楼上准岳父那心疼小白菜被别人家猪拱走的眼神,接过那本书,下午看到的部分多了一道明显折痕,里面藏了东西。
段思容又蹬蹬蹬跑回楼上,背影潇洒随性,仿佛不为任何事忧愁。
隐约还能听到舒卉云责怪她不够稳重的嗔怪。
袁霄承在楼下停了一会儿,对准岳父点头示意,结果看人毫不犹豫的拉上窗帘,他失笑,握着那本书往回走。
到谢家时,谢竟轩正有说有笑的陪谢外婆聊天,瞧见他手里拿着一本书都有些好奇,谢外婆清楚,这书家里就有,袁霄承十来岁就通读了,怎么又从外面拿回来一本?
“小承,这书哪里来的?”
“段叔的,我借来看看。”
谢外婆没太在意:“又想温习?别看太晚。”
“我知道,外婆早点休息。”
谢竟轩哄着谢外婆去休息,等她走了,却跟着袁霄承走到他房间门口,吊儿郎当的笑着敲了门。
“哥,思容怎么会给你一本书,你们是去图书馆约会了?”
袁霄承面色冷肃:“不是。”
书被他捏在右手中,离谢竟轩有些距离,他歪头打量了一会儿,直接问:“哥,能不能让我看看这本书?”
“家里书架有。”
谢竟轩无奈摊手:“好吧,不给就不给,不过话说回来,哥,当年为什么给你和思容定下娃娃亲啊,明明我们两个年龄差不多,更合适呢。”
袁霄承终于抬眸看他:“思容有个干哥哥,比她大三个月,但是她从不喊哥哥,觉得大三个月不算哥哥。”
谢竟轩笑容一僵,转身走了,无人时才流露出一丝不悦,这是段思容一直优待袁霄承的原因吗?他哪里比不上袁霄承?
隔壁门重重关上。
袁霄承面无表情地关上自己的卧室门,又开了台灯,缓缓翻开那本书,下午看到的地方夹着一张素描纸,上面画了一道人影,看起来陌生又熟悉。
是下午他坐在段家沙发上的样子,不知什么时候被段思容画了下来,看书的目光专注,周身氛围温和安宁。
她眼里的他。
页尾有一行小字。
“礼尚往来,小袁哥请多指教。”
是因为他今天主动往段家打电话,又送了饺子,所以给他这幅画?
她在提醒他,他们站在目标的两端,又各自前进了一步。
袁霄承靠在椅背上静静看着那张素描纸,但目光多集中在小字上,他又想起那些与现实一般无二的梦境,仿若重新活了一遍的真实,原以为荒诞无稽,但一件接着一件在眼前发生,由不得他不相信。
可是他想不通,看着长大的小姑娘为什么会变成那副癫狂模样。
也舍不得。
思容,我舍不得。
第20章
陶梅玉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小姑子上来又下去,最后回来,公婆都在和她说话。
“容容,你送给小袁什么了?”
“爸,就是你的一本旧书,这么紧张你好小气啊。”
“说你爸小气?真就是一本书?”
“对啊,我总不能在里面藏一封情书吧,那我也太大胆了。”
段合安无奈:“你啊你,什么都敢说,留点姑娘家的矜持好不好?”
“我这叫大方不害羞。”
舒卉云赞同:“他们俩多相处才好呢,正好试试小袁对咱们容容什么态度,不然平时见不着,生活里也不照顾,那要他干啥?”
“我觉得我妈说的对。”
“明天还出去吗?小袁最近找你很勤快,添两件新衣裳?我听单位人说百货大楼有鹅绒羽绒服,比大衣暖和,给你买一件?”
“谢谢妈咪。”
“哪里学来的洋叫法儿,不许这么喊了啊,让人家听见不大好。”
段思容懒洋洋应了。
“哎呀,丫头,你怎么没个正形?”
听着像责怪,其实都是毫无底线的宠溺。
陶梅玉紧紧握着素描本,心口怦怦直跳,她这一世已经有了防备,为什么,为什么段思容没拿走它,她总觉得段思容应该拿走它,发生一些事。
早上她明明应该把素描本带走的,临走前还想着千万不要落下了,出门时脑袋里却好像完完全全忘记了素描本的存在,直到下班前才想起来慌慌张张回了段家,刚好撞见那一幕。
前世段思容学习成绩一般,如果没有段家,根本不可能高枕无忧的呆在艺术学院,在那里四年,她养出来一些艺术眼光,看得出素描本的潜力,现在又为什么装出不屑一顾的样子,难道是因为袁霄承在场?
是这样的吧。
前世袁霄承对段思容观感一般,很少主动到段家来,今生却有些细微的不同,两家要联姻,想必公婆也叮嘱过段思容不能和袁霄承闹矛盾,更不可以表现的太过跋扈。
毕竟,段思容的未来婆婆是个纯善性子,厌恶恶毒小姑子,段思容只有乖一点,袁霄承才会心甘情愿的娶她。
可是,下午段思容和袁霄承走后,她路过段思容的小卧室,门没关,她看到了狼藉的工作台,胚布、人台、剪刀、软尺等等工具,还有个立起来的人台,用一层纱布罩着,隐约看得出是件衣服半成品。
段思容离开前在工作吗?她不是半瓶水吗?
陶梅玉不愿意深思,只想挥开脑中的纷杂念头,段思容如何与她无关,她要过好现在的日子,照顾好宝宝,横竖,段思容是要离开段家的。
只要段思容愿意相安无事,那么,一切兴许不会那么糟糕。
新房的门紧紧关闭,如非必要,陶梅玉不会在他们一家三口和乐融融的时候出来刷存在感。
段思容看看那门板,若有所思。
舒卉云仍是兴致勃勃,小声问:“你大作业写完了吗今天你黎阿姨还问我,你有时间没,想请你设计衣服呢,我没给她准信儿。”
黎阿姨是舒卉云上学时候的同学,唱戏曲的名家,平日喜欢穿旗袍,两年前看过段思容的设计图觉得不错,以略略高于市价的水平买走了,自那之后每年见面必定夸一夸段思容,还会将段思容的设计介绍给朋友们。
段思容学服装设计也爱历史,设计的服装倾向于充满古典文化的传统服饰,本学期实习的工作便是跟着老师给一古装剧组设计服装,她的设计还算出彩,加上有黎阿姨打包票,尽管还没毕业,但已经能时不时的挣些外快,比小时候做沙包挣的多多了。
“估计得等到寒假,我还想给我姐做一套呢,可能还有小袁哥的妈妈。”
既然在谢家提起过,段思容觉得还是先准备一套,她毕竟是晚辈,暂时不考虑谢蔷菲日后怎么对她,先尽力而为,如果她没有一点积极的改变怎么知道剧情能不能扭转呢。
舒卉云当即调侃:“行,看你安排吧,你也不笨嘛,知道给你婆婆预备着。”
“妈~~~”
“哟,还害羞呢。”
段思容带爸妈看了自己的新设计,有亲妈眼加成,俩人赞不绝口,只觉得他们的宝贝女儿是天底下最棒的设计师。
这一晚,段思容梦里都是夸赞,美滋滋的,早上醒来一脑袋的灵感,咬着牙刷还在不停地写写画画。
陶梅玉起床时看到小卧室门已经打开,这是她嫁进来,第一次看小姑子起这么早。
“容容,早。”
段思容拿掉牙刷,含糊的喊:“嫂子。”
怎么昨天防备小心的,今天就精神焕发了?
陶梅玉觑见小卧室里的工作台比昨天下午还乱,摆了很多东西,罩着人台的薄纱已经拿开,那是一件胚布做的旗袍半成品,形制特别,早晨的阳光透过窗洒在上面,带着江南水乡的朦胧韵味。
这是段思容的作品?
段思容扭头接触她震惊的眼神,自然而然的问:“怎么了?”
“没,你先忙,我不打扰你。”
陶梅玉匆匆去了卫生间,眼底藏着慌乱和震惊,刷牙的时候还得极力隐藏干呕的欲望,打开水龙头掩饰呕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