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许悠然突然睁开了眼睛，她眸内清明，哪里还有半点刚从睡梦中醒来的样子，她是在装睡。
她抓住了夏宸帝描绘着她眉眼的手，不含任何温度的问：“皇上在干什么，婉儿这个词我今天我已经是第二次听到了。”
夏宸帝的身子立马就僵硬了，在他还绞尽脑汁思考要如何回复许悠然时，许悠然却主动的给了他台阶下。
许悠然装作自己吃醋的样子，酸道：“这名字别是后宫新进的哪个妹妹，没想到皇上到臣妾这里来了，还念念不忘。”
夏宸帝立马接住了这个台阶说道：“是朕的不对，朕以后一心只念着悠然好不好？”
夏宸帝听见许悠然娇笑了几声，昏沉的夜里，他看不见的是许悠然如刀子一般锋利的神情。
说完这些话，夏宸帝心乱如麻，心里有了介怀，实在是没有办法和许悠然面对面平静相处下去。
他转了身子，背对着许悠然。许悠然当然也懒得再理会他，也背对着他，二人背对而眠，倒是同床异梦。
昏昏沉沉中，夏宸帝心里最后一个想法就是，为什么感觉许悠然越来越可怕了，像是什么都逃不过她的眼睛一样，他看不懂她。
此时的许悠然却不像是夏宸帝那样被睡意萦绕，她反倒是清醒得很。
请夏宸帝来，不过是她计划中一个很小的步骤，后面她会一层一层的剥开真相。
画地为牢困住自己的人，你可该清醒了，而这场戏剧，也该由她拉下幕布谢场。
这场浑水之中，谁都别想从中捞到好处。
第5章 白月光替身的真相5
时间飞快，黑夜转瞬即逝，很快日升月移，天色破晓，暖红色的晨光从天缝中漏出。
许悠然起得比夏宸帝还要早，当夏宸帝睁开眼睛的时候，许悠然已经在梳妆了，见夏宸帝醒了，她侧过了脸去看他。
许悠然的眉眼没有温晴雪那么像先后，但是侧脸却是九成九的相似，这也是她荣宠多年的原因吧。
背对着光，许悠然的身上仿佛都染上了一层金边，好像穿越了生死，从九天而来。
夏宸帝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憋住了冲口而出的那一句：“婉儿，你来接我了……”
许悠然见夏宸帝一脸的怀念，就立马猜出夏宸帝想的是什么，她轻轻一笑，回过头自己做自己的事情，不再理他。
今天休沐，夏宸帝也不用上朝，难得空闲，此时他向着许悠然走了过来。他取过了许悠然梳妆台上的眉黛，示意要自己帮许悠然画眉。
许悠然没有抗拒，也没有接受，就静静地看着他。
果然，夏宸帝倾下了身子，眸光专注起来，认真帮着许悠然画眉，就好像自己手下的不是什么眉，而是禀告着国家大事的重要奏折。
为对方画眉，这样的事情，往甜蜜了说可以叫做举案齐眉，但是许悠然却知道，这不过是夏宸帝消遣的工具罢了。
上一世夏宸帝经常为许悠然描眉，君临天下的君王，愿意倾下身子为一名女子描眉，那么想必是爱极了她的吧，曾经的许悠然也这么认为。
直到温晴雪的出现，直到从端妃那里知道真相，所有的点才被串联成了线，那不过是夏宸帝把自己打造得和他心上的人一个手段。
许悠然睁大了双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夏宸帝，看着他的满目专注，看着他眸子里面仿佛要装满的深情，紧紧抿唇，不发一言。
直到夏宸帝替许悠然画好了眉，拿来铜镜给许悠然道：“悠然你看。”
许悠然看了一下镜子中的自己，眉眼之间，果然与温晴雪更加相似，准确的来说，是跟先后婉儿更加相似。
许悠然不做任何评价，看完只把视线放在了夏宸帝身上，问：“皇上觉得如何。”
夏宸帝轻轻抚摸着许悠然的眉眼，就好像他面前的是他此生最重要的宝贝。
他的声音里面像是藏了蜜，温柔得像是三月的春风：“很美，悠然你美极了。”
他口中说的悠然美极了，心里又想的是哪一位？许悠然心知肚明。
许悠然觉得他有点可怜，明明他是掌控着这天下的皇帝，九五之尊，没有任何人敢质疑，却把自己困住了，被一个女人困住了。
她闭上了双眼，不想去看他，这个画地为牢的男人，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
或许人都是这么贱的，拥有的时候不知道珍惜，贪恋更娇的身，更软的唇。
失去之后，却把失去的东西奉为此生挚爱，许悠然只想说一句：活该！早干嘛去了啊！
正当夏宸帝欣赏着自己的“作品”，暗暗点头的时候，许悠然却冷不丁说了一句：“皇上，你看着像么？”
就是这么一句没头也没有尾的话，直接把夏宸帝给问愣住了。
皇上，你觉得像么？许悠然没有说像谁，更没有说什么像什么，但是就是这么一句含糊得不得了的话，两个人心里都懂。
夏宸帝如同雷击，直接愣住了，昨晚刚经历过温晴雪歇斯底里的质问，他所有的火所有的气，都发在那一场争吵中了。
现在一大早，许悠然就在离自己三丈都不到的地方，目光冷得像是一块冰，来问他：皇上，你觉得像么？
许悠然和温晴雪这一冷一热的夹击之下，他还真的有点受不住。
夏宸帝这一刻心里空得厉害，也难受得不行，为什么这些女人就像是约好的一样，要像是排着队一样来跟他说：像么--替身游戏你还玩得开心么？
夏宸帝的从鼻中发出一声轻嗤，不知道是在嘲讽自己还是嘲讽别人，他笑得讽刺，深深地看了许悠然一眼，直接转身离开了。
因为转身得急，走路的时候没有看到前方，直接和端着水进来的桃枝撞了一个正着。
水被打翻，溅湿了夏宸帝的衣摆，冰冷的水像是直接泼到了夏宸帝的心里，让他心里更冷了。
冒犯了夏宸帝，桃枝害怕得连忙磕头请罪。却不想夏宸帝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大跨步离开了。
桃枝不敢起身，许久才听到许悠然的笑声。
许悠然笑得欢快，显然心情不错。对着桃枝说道：“还跪着干什么，人早就走了，起来啊。”
桃枝怯怯地起了身，询问道：“皇上这是怎么了？”
许悠然哈哈大笑起来，就像是刚刚发生了什么极快活的事情。
许悠然又拿起铜镜看了自己一眼，那双刚画好的眉，在她的脸上奇怪极了，就像是原本不属于她的东西，被人硬是拼接到了她脸上一样。
“或许他急着去见某人吧。”许悠然含糊一声，就对着桃枝说道，“帮我把这眉毛擦了，真难看！”
桃枝不明所以，只是按照许悠然说的，帮许悠然擦了刚画好的眉。
看到自己的容颜回归原本的样子，许悠然满意地点了点头，她可没有兴趣当别人的替身。
而夏宸帝去了哪里呢，真的像是许悠然说的那样，去见了“某人”，不过这某人可不是活着的人，而是去了先后的旧居，椒房殿，独属于皇后的椒房殿。
椒房殿久没有人居住，但是却一尘不染。
毕竟夏宸帝隔三差五就要回来看看，负责这里打扫的宫女太监，可不敢有半分的疏忽。
此时夏宸帝待在椒房殿的一间屋子里，屋子里堆得满满的都是先后的画像，他愣愣地看着，最后颓然地跌在地上。
明明是看着那一张张画像，夏宸帝面前却忍不住浮现出了许悠然和温晴雪的脸。
他握紧了拳头，心里忍不住在问自己：难道他真的错了么？最后他沉重地闭上了双眼，吐出了一口气，或许吧。
从此，夏宸帝就开始一直不理后宫，借口是国事繁忙，但是许悠然哪里有那么容易放过他。
说回现在的温晴雪，原本就是突然被夏宸帝给宠爱，没有多少根底，家世也并不显赫，甚至可以说低微。
当时温晴雪仗着自己受宠爱，以为自己的后宫第一人，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多数人的第一反应都是得意，然后是炫耀，所以得最了不少后宫的嫔妃。
她这时候被贬成了采女，那些无聊的嫔妃们，当然要找人奚落一番，以解无聊，所以温晴雪就成了最好的选择。
而且温晴雪长得跟许悠然一样，许悠然总是那副疏远高冷的样子，想要人把她揪下来丢到尘土里玩一玩。
现在有了温晴雪，欺负不了许悠然，但欺负温晴雪，不就跟欺负许悠然一样嘛，一样解气。
所以当许悠然再次见到温晴雪时，她灰头土脸，头发全乱了，朱钗掉了都没有时间理会。跟上一次一身华裳，盛气凌人的样子差了个十万八千里，如同一只丧家之犬。
见到宫婢搀扶而来，如同众星拱月的许悠然，温雪晴第一反应是用衣袖住了脸，企图逃过许悠然的视线。
然而许悠然不是瞎子，这么大一个人，她怎么可能看不见。
许悠然慢悠悠地道：“这不是温采女嘛？”
温雪晴屈辱地咬着唇，面上满是屈辱。但是还记得宫中礼仪，给许悠然行了一个礼，这些日子，她礼仪这个由头，不知道惩罚了多少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