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白仲英对她这两个字有些不赞同,想说什么,似乎是觉得有些说不出口,先喝了一杯茶水压了一下,半晌道:“鹭鹭,你这么久都没有和白家联系,是不是快把白家给忘了。”
屠鹭一顿:“没有,那毕竟是我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
白仲英一看她脸色微变,顿时有了底。他放下茶杯,缓缓直起身板:“我也觉得你不会这么忘本。”他咳了一声:“毕竟你之前吃的、穿的、用的,都是白家的东西……”
屠鹭看了他一眼,他把剩下的几个字咽了回去。
其实这么说也不尽然。当初屠淑嫁给他的时候虽然还没有从大学毕业,但屠淑是靠自己的能力考上了名牌大学,经商头脑不可小觑。在公司里是他的左右手,那几年公司蒸蒸日上,最起码屠淑有不小的功劳。
换算成金钱也抵屠鹭这几年的吃喝了,更何况屠鹭走的时候什么都没拿,白家在奢侈品上也没损失多少。他这么说也就是仗着屠淑对他的背叛屠鹭心里的亏欠罢了。
“总之……无论你现在变成了什么样,你在我心里还是白家的好孩子。”
屠鹭道:“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白仲英试探地开口:“听说你们学校和b大最近有一个交流活动?”
屠鹭点了一下头:“是,一共有三个名额。我还在被考虑范围之内。”
白仲英扬了一下下巴:“那你跟老师说,把你的名额退了吧。”
屠鹭有一瞬间的沉默,然后面色如常:“为什么?我想知道理由。”
白仲英拧了一下眉,似乎觉得她的质问很麻烦:“理由就是……你现在的成绩根本够不上那个指标,占一个位置浪费时间又费心力,折腾那个东西干嘛?”
屠鹭道:“以我的成绩成为交流生绰绰有余,老师卡我是因为我经常请假。”
“那真的是你的成绩?”白仲英下意识地问。
话音一落,白仲英就知道是自己说错了话,有些勉强地补充:“以前你在家的时候也不怎么学习,猛地名列前茅还让我有点、有点不适应。”
屠鹭听出了不对劲,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感觉,像是猛地被人揪了一下,细微地疼。她捏着杯子道:“当然是我自己的成绩,如果我作弊的话以a大的能力早就把我揪出来了。”
白仲英讪讪地擦了一下汗。
“那倒是我误会了。”
屠鹭将点心推了回去,想了想,慢条斯理地说:“您找我就只是为了这点事?”眸光一转:“恐怕没那么简单。我想想……如果我退出这次竞争,那么直接受益的人就是……向薇?”
白仲英脸色微变:“你扯她干什么?和她没关系。我这不是怕你这成绩有问题这、这才来提醒你吗。”
屠鹭不听他狡辩,自顾自地分析:“可是你和向薇无亲无故,为什么要替她出头?难道是……因为程晨的请求?”
白仲英微微松了一口气,顺水推舟:“是、是。程家那小子求我的。”
屠鹭一笑:“程晨会为了向薇求您我相信,但您会为了程晨找我谈判,我可不相信。这里面一定有我不知道的原因……”
她眯着眼看向白仲英,白仲英地喉结一动,恼羞道:“哪有那么多的理由,我是你父亲,我想让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不想让你干什么你就绝对不能做!被我养了二十多年,现在让你退了一个名额你就推三阻四,甚至怀疑我。屠鹭,我对你太失望了。”
屠鹭深深地看着他,好久都没有说话。
午夜梦回,她也曾想过如果有一天要是能回到白家呢?
毕竟那是自己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
如果白仲英要认回她呢?
毕竟没有血缘但有二十多年的感情。
只是每次面对白仲英,看着对方隐藏在眼里的嫌恶,她开始明悟,没有期待就没有失望,没有失望就没有绝望。
她不是那个一无所有的白鹭,现在的她有事业,有亲人,有伙伴,有朋友,即使没有亲生的父亲,她也从不妄想。她是全新的屠鹭。何必去奢求那一点镜中月水中花。
只是这么想着,面对白仲英每次都带着目的的看望,心中不是没有波动。从失望,到疲惫,甚至生出可笑。
从包里掏出银行卡,她缓缓推过去。
白仲英一愣:“你这是干什么?”
屠鹭道:“本打算等手头宽裕了再给您的。但一看您这么着急,我就先给您吧——这是这么多年我在白家的花销,扣除我母亲创造的经济价值,我觉得这个数字很合理。”
白仲英惊讶地看着她。
屠鹭一笑:“您放心,我现在也是一个商人。多一分我不会花,少一分您也不满意。我相信您会接受这个价格,从今以后,咱们是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听屠鹭这么说,白仲英突然生出巨大的惊慌来,却也有一种被看穿一切都恼羞:“屠鹭!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难道想要忘恩负义吗?”
屠鹭看着银行卡:“我这不就是在报恩吗?”她一笑:“既然您的感情可以用对我的要求衡量,我当然也可以用金钱衡量。”
说着,她站起来深吸一口气:“白先生。咱们的见面就到此为止吧,以后也不要再见了。”
白仲英眼睁睁地看着屠鹭走出去,心里既慌乱又愤怒,刚想说什么,向海棠的电话就打来了。
电话那头,向海棠小心翼翼地问他事情办得怎么样,白仲英有些尴尬,说屠鹭太不听话拒绝了他。
向海棠顿了一下,带着叹气:“也许是还对白家有怨气吧,孩子还小,不懂得感恩,你别和她一般见识。”
白仲英心里熨帖了很多。向海棠又劝了他一阵,小声道:“屠鹭到底不是白家的孩子,和咱们生分是早晚的事,你也别太生气。晚上回来让薇薇给你熬点汤喝,这事就先放下吧。”
向薇这几天住进了白家别墅,比她母亲还要懂事体贴,让白仲英真找到了当年养女儿的乐趣,虽然他也怎么经常回家。但他认为成功的男人就该这样,每天在家和一群女人腻在一起简直窝囊。
白仲英舒坦了一些,把桌上的银行卡拿起来,道:“正好,她不是想要定制的裙子吗?我给她买一套。”
出了餐厅,系统道:【把钱给白仲英,宿主所剩无几了。】
屠鹭道:“我还有那个女星和别的单子,能顶一阵。”
钱在她这里永远都是问题,屠鹭债多不愁早就麻木了。把钱还给白仲英,她也算是少了一点心理负担。
只是让她奇怪的是,白仲英到底出于什么目的要来找她,难道真的是因为程晨求到对方头上?
她不怎么信。
给陆章打电话的时候,陆章也提起这件事。白仲英利用亲戚关系想让他把向薇提前录取,但他拒绝了。看他这个“表舅”不好用,又转头去运作学校,也被学校拒绝了。
碰壁了好几次,终于找到了她的头上。
屠鹭更加迷惑,只是一个国内交流生名额,又不是国外名流大学,有必要那么看重吗?
除非……比起名额,打败她更让人值得在意。
想到这里,她抬眼看到远远而来的一行人,其中向薇走在中间。她今天反常地穿了一件红裙,长发披散,耳垂上的珍珠耳坠熠熠生辉。
屠鹭猛地眯起眼,即使被搓成□□她也认得,那对耳坠是她母亲的东西。
第39章
那对耳坠是她母亲的, 上面的珍珠用了最简单的工艺镶嵌,因此看起来有些普通。只有她母亲戴上才能显出气质。
她常常在酒会上看见母亲穿着红裙戴着它,像是一朵盛开的白蕊红莲。她见了眼红, 在十岁那年撒泼打滚地讨要母亲这才给了她。只是她是个不长情的性子, 什么事都是是玩个新奇, 戴了两天之后就一直放在她房间的首饰盒里压箱底。
所以,如果没有进入到她的房间并且仔细翻找,根本不会找到这对耳坠。
屠鹭的喉咙一动,除了胸腔了猛然升起的怒火和酸涩之外, 还生出了一点啼笑皆非来。
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白仲英会因为一个小小的名额突然找上了她。
原来是对方在撒谎, 根本没有程晨这个“中间商”赚差价为向薇出头, 而是他直接为了向薇向她施压。
两人离得并不远, 向薇看见她一顿, 然而却没有露出慌乱的神情。
想来也是, 戴都戴了, 怎么会怕她看到。恐怕就是为了让她看到才戴的吧……
她叫住对方:“向薇,你这几天去过白家?”
向薇一顿, 先是左右看了看舍友这才回头看她:“是。”承认后又紧接着道:“屠鹭,你好久都没回家了吧,最近白伯伯因为公司的事身体有些不好,你没事的时候就回去看看他吧。”
这话说的, 好像对方才是白家的主人似的。
屠鹭懒得纠缠, 直接问她:“所以你进过我的屋子?还戴了我的首饰?”
这话一问, 旁边的几个舍友顿时瞪大了眼。虽然她们几个隐约知道屠鹭和向薇的纠葛,但只限于学习和感情, 扯上金钱可就是另一层面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