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觉脑子嗡的一声炸开,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有病啊?他不是喜欢唐丽儿吗,他送你干嘛???”
“嗯……”
容汐犹豫着要怎么解释,然而任南逸马上就自说自道。
“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了,渣男,那人就是个渣男!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渔场管理大师!”
任南逸黑了脸,一把将剧本扔到一边。
“什么破诗,垃圾!我去!我怎么演个渣男!?”
容汐迅速替他把剧本捡起来,悄悄打量四周,幸好现在大家都在休息,没人注意到任南逸的动作,否则让人以为他耍大牌不尊重剧本就不好了。
“你别气,话也不能这么说……”
容汐想劝慰他,可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那怎么说,你喜欢这垃圾?”
任南逸斜瞥了她一眼,他此时就像个易燃易爆炸的火.药桶,鼻子出气,满脸不屑。
“不就会写个破诗吗,又什么了不起的,那我还会写歌呢!”
容汐不明就里,小声嘟囔,“……这二者有什么关系吗……”
“反正!我意思就是你以后少靠着李庭绪,他很危险,不是啥好人!你不许理他!”
任南逸板着脸,很严肃地样子盯着容汐的眼睛,想从中找到她的答案。
容汐正了色,其实她也察觉到李庭绪最近对她有超出分寸的关心。
今日得知情诗之事原本可能发生在唐丽儿与李庭绪之间,或者根本不存在这首诗,她更感到不安。
不知不觉间,历史的轨迹在发生微小的偏离。
她从上巳宴上活下来这件事对整个历史走向的影响,或许,比她以为的要大。
于是,容汐对上任南逸的眼睛,一本认真道:“你放心,我会注意的,不会再让历史的走向改变,也不会再让现在的世界被连累。”
任南逸一噎,显然没在那一汪清潭中找到他想要的答案。
“我不是让你注意这个!”
他暴躁地想抓头发,一碰到脑袋才意识到他现在还顶着李庭绪这个煞笔渣男的发型。
嫉妒使人失智,嫉妒使人丑陋。
任南逸已经失了智,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他只能扭头丑陋地瞪了容汐一眼,撂下一句充满柠檬清香的话语。
“笨死你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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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几天,剧组的工作人员都发现任南逸的状态似乎不太好。
任南逸的NG次数比之前变多了,郑导找他谈了几次话,极力向他描述李庭绪这个角色深情专一的形象,但每次任南逸的表情都很古怪。
这日正好陈韦来剧组探班,下了戏,他找任南逸一起吃晚饭,顺便也念叨念叨他。
“你这两天怎么回事,情绪不对啊,我听说你把角色演得像个渣男一样。”
任南逸闷头塞了一口饭,“他本来就是个渣男,大猪蹄子!”
“什么?”陈韦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诧异道,“拜托,你对自己的角色有点爱行不?你不理解他,怎么演好他?”
任南逸气哼一声,他确实理解不了渣男。
不过他也清楚工作和私人感情要分开,而且他讨厌的是历史中的李庭绪,与文艺作品中虚构的角色无关。
任南逸便道:“行了知道了,我会调整的,别唠叨了。”
陈韦腹诽了一句,但也不再多说。
陈韦对任南逸还是了解的,他虽然态度恶劣,但不是那种对自己的作品不负责的演员。
结束晚饭,回酒店房间的路上,任南逸路过容汐房门,不由脚步一滞,想起她昨日说今明两天会回南温,任南逸心中又是一顿烦躁不安。
快步走回房间,任南逸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冰啤酒,易拉罐外层裹着水雾,握在任南逸的掌心,瞬间就化成了水,滴落在地毯上。
任南逸倚靠在沙发上,长腿伸展,一罐冰啤酒灌下去,也没觉得心里轻松多少。
她一旦回到那个世界,她和他就像没信号的WiFi,一起都是未连接。
他不知道她在做什么,更无法控制别人会对她做什么。
什么都抓不住的感觉,让他如坐针毡。
任南逸想起之前陪容汐去图书馆时,在书上看到的那一列小字。
“徽和元年,一月,容氏退,谢氏继司宫令之位。”
他摸出手机,在网上搜索一通,依旧找不到任何容汐退司宫令之位后的下落。
徽和元年,一月,容汐这个名字仿佛就被历史抹去了。
是李庭绪干的吗?
他一登基,容汐就下落不明,这很难不让人产生不好的联想。
唐丽儿一定会被封妃,说明李庭绪对唐丽儿的感情是真实的,但那个渣男对容汐就不一定了,或许只是玩弄,厌了就丢弃。
唐丽儿讨厌容汐,又或许,李庭绪会为了示宠唐丽儿而去伤害容汐?
心底升腾出一股恐惧,任南逸被自己的胡思乱想吓到了。
他蓦地站起来,在房间内焦躁地来回踱步,心中渐渐生出一个疯狂的想法。
如果,他能把她永远留在自己身边,就能保护她了。
任南逸停下脚步,看向墙上镜子中的自己,攥紧了手心。
嘛,反正他一直就是个任性妄为的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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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的另一端,红墙金瓦归于沉寂,南温的宫殿已陷入深眠,月影模糊,夜色浓得有些阴森。
白日下过雨,今夜格外闷热,落云睡了一身薄汗,欲起身将窗户打开透风。
迷迷糊糊地走到窗边,她隐约看见窗外有微光晃动。
落云揉了揉眼,以为是容汐又睡不着觉,在院子散步。
担心她会着凉,落云忙拿了件外套推门出去,一出去,却被眼前的景象钉在原地。
落云腿肚子一软,跪坐地上,眼睛发直,嘴唇发抖。
“闹……闹鬼了……”
第40章 闹鬼
容汐被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开门一看,是落云面色惨白地站在门外,瑟瑟发抖。
“姑姑……有、有鬼……”
容汐顺着落云所指方向探头望去, 院中有一抹幽蓝色的火光飘动, 在漆黑的夜色中格外阴森诡异。
一阵风来,那幽光忽地往屋子这边近了几步, 吓得落云又差点跪下。
容汐扶住落云将她拉进屋里,立刻关上了门。
“姑姑……那是鬼吗?鬼来咱们这儿干什么啊……”
落云从没见过鬼,但小时候听长辈们讲过夜半路遇鬼火的经历。
人们都说鬼火是死人鬼魂所化, 冤魂厉鬼最爱跑出来游荡,可也只在坟岗附近出没, 这皇宫里怎么会有鬼魂?
“别怕, 真鬼假鬼还不一定呢。”
容汐安慰似握紧落云冰凉的手,“若是真鬼,我们不做亏心事, 不怕鬼敲门。若是装神弄鬼, 那就更不必怕了, 左右是有人对我心存不满,不会害着你的。”
“那不行, 奴婢也不能让坏人害了姑姑!”
落云抱紧容汐的胳膊, 小脸依旧惨白, 眼神倒突然坚定了。
容汐轻笑,“放心, 你看我哪次被人害去了?还不都是我‘害’别人。”
“姑姑那叫惩奸除恶!”
落云噘噘嘴, 心里好像安定了些。
也对,那些不安好心的人,遇上姑姑, 从来都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她问:“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要去捉‘鬼’吗?”
“‘鬼’自然要捉,不过。”容汐望了眼窗外漆黑的夜色,“夜深人静不宜闹出动静,天亮了再捉吧。”
她瞧落云紧抱着自己胳膊的样子,若放她回自己屋子里头,她怕是一夜都睡不下。
容汐拍拍她的手,“柜子里还有床被子,今晚就睡我屋吧。”
落云感激涕零,点头如蒜捣。
容汐睡得还算踏实,第二天早上醒来时,院中的鬼火已经消失了。
她在院子里溜达一圈,花坛里大片杜鹃正开得鲜艳,容汐却记得前几日这花坛里并没有杜鹃。
院中花草多是落云在打理,容汐问她,落云说这些杜鹃是前几天从花房送来的。
花房除了每季给各宫主子送新鲜花植,有剩余的也会往掖庭送些,这倒不稀奇。
落云问:“这花有什么问题吗,奴婢只知道槐树招鬼,还从没听说杜鹃也招鬼的?”
容汐抿唇思索,既然鬼火大多在坟地出没,那毓秀馆突然出现鬼火,一定是满足和坟地相同的某些条件。
她对落云道:“拿把铲子来,把花坛的土挖开看看。”
落云一凛:“……姑姑的意思是……这土下该不会有死人吧?”
“怕了?铲子拿来,我自己动手也可以。”
“不、不怕,奴、奴婢可以的!”
落云咬牙将花坛的土铲开,深褐的土中有些白色露了出来,再深挖,杜鹃花下埋满了腐肉烂骨。
落云倒吸了一口气,差点吐出来,容汐拿着铲子翻了翻那些腐肉烂骨,瞧着像动物的尸体,被分解成小块。
容汐又向落云细细问了一遍那日花房来人送花的情景。
落云记得是两个人,其中一个把花搬来就走了,另一个留下在花坛种花。